第4章就怕猪一样的队友</p>
“砰!”慕容威面色恼怒,拳头狠狠的锤在木栏上,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早知如此”</p>
“早知如此啊”</p>
“砰砰!”这一刻,纵使以袁先生的本事,也猜不透慕容威心里的情绪,更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p>
慕容威此时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复杂到了极点,他为跟随和连趟这趟浑水而苦恼。</p>
为冒然开启决战而后悔,为自己没能果断压上主力而自责,又为没有压上部族主主力而庆幸。</p>
若是不开启决战,联军还有退回大漠的可能,若是能早早的将右翼主力压上战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p>
但同时,他心中又有些庆幸,因为纵使此战,他将所有力量压上去,恐怕也是希望渺茫,难以逃脱败亡之局。</p>
而此刻,右翼虽然损失惨重,但后阵终究保留了部分主要力量。</p>
韦族败亡,联军败北,但他中部慕容氏还有一丝希望,一线生。</p>
此时此刻,慕容威心中痛苦、懊悔、自责、庆幸各种复杂的滋味乱做一团。</p>
使得他胸腔急速起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气血,喉间一甜步入了和连的后尘</p>
“大人!”头人慕荣皝眼疾快,迅速上前扶住:“大人,您没事吧!”</p>
“咳咳吾没事”</p>
慕容威常年征战,体魄强健,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吩咐左右道:“此战已经没有了在打下去的必要”</p>
“派人通知慕容虎和轲比能撤出战场保住部族主力”</p>
这一刻,慕容威,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剩下的只是深深地懊悔与无力。</p>
他当初,就不该掺和和连的这一趟浑水,更不应该与对方搅和在一起,与李屠夫决战。</p>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但这两样慕容威都遇到了。</p>
跟着和连这头蠢猪一样的大单于,联军大首领,对阵凶残狠辣,经验丰富的战场宿将李屠夫。</p>
结局如何,他其实早就该想到,现在和连被打出了猪屎,竟然还不忘临阵反咬慕容威这名队友一口,端的是让人心累心寒!</p>
哪怕慕容威这等,久经战阵,百战生还的老将,也遭不住,被折磨的欲仙欲死,痛不欲生</p>
“呼!”慕容威深吸一口气,望向身旁的黑袍文士,沉声道:“先生,李屠夫心思奸诈歹毒,向来喜欢把事做绝”</p>
“此番,他既然赢了战争,恐怕不会让联军,让韦族勇士,轻易撤离”</p>
“先生以为,我军现下该往何处撤离”</p>
这个时候,身经百战的慕容威,已经意识到当前的凶险局面。</p>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赢得战局的胜利,而是该如何保留慕容氏的主要力量。</p>
安全撤回北方,撤回草原,才是重中之重。</p>
“嗯!”袁先生眸光深深,俯视着雪原上,如山崩般大面积溃散,向北方狼奔豕突的胡人联军。</p>
而后他目光幽幽,望向正对面,夏军中阵高大的帅塔处。</p>
良久,袁先生方才幽幽道:“大人是想保住性命?还是保住军队火种?”</p>
“呼!”慕容威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压抑不住胸中翻腾的气血:“先生什么意思?”</p>
“字面意思!”</p>
时间紧迫,袁先生没有打哑谜,直接道:“此战联军各部下场如何,大人心中已经隐隐有所明悟,若不然也不会向吾问策!”</p>
“李屠夫南征北战,向来谋定而后动,他既然敢杀两军使者,甚至主动在雪原上与我等决战,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p>
“万全的准备?”慕容威皱眉,他自然知道,夏军不可能轻易放联军离开。</p>
李屠夫这头阴险老辣的猎狼,更不会放过这次,追亡逐北,扩大战果的会。</p>
慕容威能想到此战凶险,能想到北行艰难,却猜不透李屠夫真正的心思。</p>
能猜透李屠夫心思,能准确猜透对方真实,乃至确切想法的,恐怕只有眼前的袁图先生。</p>
“没错!”袁先生不待对方消化完信息,接着道:“李屠夫在北方,在并州,经营日久,绸缪多时!”</p>
“主场作战,甚至放弃雄关险道,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所图非,绝非是单纯的打败联军”</p>
“当年匈奴人就是因为一时大意,便被他夺了基业断了根基,如今韦族与匈奴何其相似!”</p>
“长城关内,定襄境内多山川水泽,不知有多少支伏兵,在埋伏着,等待着,枕戈以待着”</p>
“大人不会以为,眼前一切会那么简单吧”</p>
“联军败亡,只是开始,真正的杀锏,恐怕还在后面”</p>
以袁先生对李屠夫的了解,夏军此番既然取得决战胜利,是绝对不会让各部头人,安然的遁回漠北。</p>
不管是辽东百胡,还是西域那些,迫于汉庭和鲜卑大势,前来凑惹恼,凑人数的种势力,</p>
此番踏入河套的,百万联军,有一个算一个,有一部算一部,都要染血。</p>
夏军绸缪日久,必然早已在云中、在定襄、在武皋、在雁门、等联军撤退的途中,埋有大量的伏兵。</p>
这一点,不但慕容威隐隐有所预感,袁先生更是确信无疑。</p>
别人不知道夏军的虚实,不知道李屠夫的底线,他这名文士却一清二楚。</p>
夏军从荥阳开始,便设立的隐秘副制,能瞒过别人却不能瞒过他。</p>
军官副制的施行,就注定了李屠夫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三倍乃至四倍的兵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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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河套战场之上,夏军才投入了多少兵力?</p>
三十万四十万?还是五十万?这些士兵,看着很多吗?</p>
夏军掳掠了整个幽州,又迁徙了冀州的常山恒山大郡,现阶段夏军治下有多少人口不好。</p>
但以袁先生的了解,河套七郡,绝对有着超过八百万的人口。</p>
李屠夫治下至少有着一千两百万,乃至更多的人口,这还只是保守估计。</p>
以全农皆兵的兵役制,在人口青壮兵员,乃至粮草物资,不缺的情况下。</p>
主场作战,就近集训,又无需担心运输消耗,所能武装起来的兵员数量,不要太夸张。</p>
所以袁先生敢肯定,联军败亡北逃的途中,至少埋伏着三十万以上规模的军队。</p>
这些士兵不必身经百战,不必有太强的战力,甚至能拿得起枪矛,凑个人数,喊个口号,壮壮声势就行。</p>
因为,他们无需正面对敌,只需要在一些关键点山水险地,伏杀一群仓皇北遁的溃兵便可。</p>
这种情况下,联军高层,包括和连这名鲜卑大单于,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p>
所以袁先生才,慕容威到底是想要保命,还是要保留军队火种。</p>
至于全身而退,那实在看轻了李屠夫,也侮辱了在场高层的智商,更是对自己和族人的不负责。</p>
此次河套决战败北,大势至下,没有人能够幸免,全身而退只能是奢望</p>
原本就心有预感的慕容威,听到袁先生一番分析后,胸中逆血翻腾,脸色憋的更加难看。</p>
他眼角紧绷,竭力稳住心绪:“那以先生之见,目前该如何?从何处撤军?”</p>
“还是,我慕容勇士,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长城关内?”</p>
“如何?”这一次,袁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幽幽道:“该如何抉择,大人心中已明!”</p>
“何须为难吾一介毫无干系的外人”</p>
这个时刻,明哲保身最重要,因为不论慕容威,是作何抉择,慕容氏注定会损失惨重。</p>
甚至若形势不顺,全军覆没,都未必没有可能。</p>
这种情况下,谁出主意,谁就要担责,就要担秋后算账的风险。</p>
显然,袁先生这种,习惯于明哲保身的人,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进言。</p>
他只是与对方明情况,具体如何抉择,只能看军中主帅,看慕容威这名中部大人</p>
战场上杀伐惨烈,并不会因为联军内部的复杂,而有所迟滞。</p>
此刻无论是中军战场,还是左翼,亦或者是右翼,都在发生溃败。</p>
无论你是部族勇士,还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亦或是各部头人的披甲亲卫。</p>
面对铁甲战车的碾压,血肉之躯,和皮甲士卒没有区别。</p>
山般巨大的战车,在驷马的拖动下,直接将沿途敌军碾碎击溃。</p>
此时的联军一个个仓惶无措,没有丝毫接战的勇气。</p>
“轰隆隆!”战车轰鸣,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下留情,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冲撞碾压,然后回旋推进。</p>
装甲洪流的威力,真的很强,强的离谱,直面那种绝望的气息笼罩。</p>
一些鲜卑勇士,直接发疯崩溃:“俺跟你们拼了拼了啊”</p>
“魔鬼这是来自地狱的魔鬼”</p>
“长生天啊”绝望之下,有人发疯螳臂当车,亦或情绪崩溃,转身逃离,不一而足。</p>
哪怕右翼的轲比能,定在前方以身作则,竭力指挥士卒鼓舞士气,仍然止住战场崩溃形势。</p>
兵败如山倒,便形容了此刻的河套战场,士兵们神色惶惶士气大跌,大面积溃败发生在联军各部。</p>
即使慕容氏,还在抵抗,顽强杀敌,却撼动不了这惶惶大势。</p>
大部崩溃逃亡,恐慌的情绪感染之下,全线败亡的态势下,山崩地裂,岂等闲。</p>
在这个浴血厮杀的冷兵器时代,正面战场士兵损伤的比例,往往不及战败崩溃后的追屠杀。</p>
可以联军败亡的这个节点,才是鲜卑人,伤亡最惨重的时候。</p>
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纵使诸胡联军,有战马坐骑逃命,又能如何,依然逃脱不了夏军骑兵的无情逐杀。</p>
失去了意志和士气,他们与以前屠杀无寸铁的,南蛮两脚羊,没什么两样。</p>
风雪呼啸,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宛若乌汪汪的海潮般在涌动,在向北方溃逃。</p>
在他们身后,同样是一队队黑色的长龙,一队队骑兵,在追杀着这些溃兵。</p>
只不过他们的旗帜,是黑底红边的夏字大旗,迎着怒嚎的北风烈烈招展。</p>
常人只道新兵好杀,八百破十万,不是夸张。</p>
然少有人知道,溃兵其实更好杀,八千破百万都有可能。</p>
这一点历史常有,无论是前秦的蒲坚大帝的淝水之战,还是阿古达到护步达冈之战,皆是前军败亡,后军仓惶,一败涂地的典型。</p>
而此刻的河套雪原战场,则更加夸张,联军左翼和中军,已经全面溃败。</p>
右翼慕容氏的前线战兵,在夏军狼骑的冲击下,仓皇失措,节节败退。</p>
追亡屠戮,全面崩溃,往往只在一瞬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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