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太史慈的担当</p>
夏军大营，后勤主帐，一身重甲的太史慈驻足帐前，不知该不该入帐。</p>
他对于贾诩这名毒士，多少有些了解，甚至印象很深刻。</p>
在来的途中，他便已经隐隐有了某种预感，真当事到临头，却又有些踌躇。</p>
这名冷血无情的汉子，在大漠中屠戮的人数，没有十万也有八万。</p>
在与李信的前后交谈中，自然知道其言语中，透露出的某些含义。</p>
“太史将军！””军师贾诩掀开帐帘，好似早已料到对方会的到来。</p>
他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帐外天寒，将军还请入内一叙！”</p>
“见过先生突然到访还望海涵”</p>
“哈哈太史将军哪里话”贾诩很客套。</p>
“请！”太史慈也没矫情，还礼过后，便大踏步入帐。</p>
作为一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汉子，事到临头就算心有疑虑，也会勇于面对。</p>
帐内很简洁，一盆烘烘的炭火，一盏摇曳的油灯，和一张案牍，以及一摞摞书简。</p>
两人坐定后，贾诩也没废话，而是直接道：“将军所为何来？”</p>
“为军中粮草而来！”太史慈眸光冷冽。</p>
“呵呵！”贾诩闻言眯了眯眸子，死死的盯着后者道：“区区后勤粮草，可劳烦不了太史将军亲临！”</p>
“恐怕除了军粮，真正所为者，怕是后营那些，看押的鲜卑胡种吧”</p>
贾诩这名毒士，显然已经猜到了太史慈的来意，也猜到了李屠夫的用意。</p>
此番胡人联军南下百万众，大势惶惶，压得李屠夫喘气都费劲</p>
和连更是不惜两败俱伤，与夏军僵持消耗，近一年之久</p>
甚至不顾道义，擅杀两军来使，已经把李屠夫逼急了，害惨了，也得罪狠了</p>
以李屠夫往日里，展现出来的凶残与暴虐，能留这些胡种过夜，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p>
“先生！”太史慈乃是刚猛果决的性格，当下也不与贾诩打哑谜，直截了当道：“吾此番，只为解主公，和全军将士心患而来”</p>
“请军师如实告我，军中粮草，到底还剩几日用度”</p>
闻言贾诩身形一震，看着眼前目光决绝的青年，良久才幽幽道：“军中粮草，尚有不少，但同时也在急剧消耗”</p>
“前番大战，虽然缴获了联军大营物资，却支撑不起，数以百万计的牛马同时消耗”</p>
到这里，贾诩顿了顿道：“若是按照美稷大仓，和后营中，不断增加的胡人俘虏来看”</p>
“如此消耗下去，不需三月，我军便有断粮之危”</p>
“三月断粮之危”太史慈眉头紧皱，感觉贾诩这是危言耸听了。</p>
美稷仓储中的粮草，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眼下与鲜卑人的北线战争已经结束，后勤压力，也大大缓解。</p>
一个美稷大仓，便能供给全军将士，加上鲜卑俘虏，和牛羊马匹的需求和消耗。</p>
若是再加上，朔方、五原、西河、乃至后套平原内的仓储呢</p>
甚至若是宰杀联军牛羊，减少消耗的同时，又能获得不菲的物资。</p>
以此观之，夏军的存粮，不富足，但支撑到来年秋夏季节，应当不成问题</p>
“没错，就是断粮之危！”贾诩不知太史慈在想什么。</p>
他面色沉重，幽幽叹道：“战事打到这种程度，不但前线士兵在流血牺牲，同样后方百姓也在磨牙苦熬”</p>
“河套、并州、幽州、乃至常山、各地民众皆以草根树皮裹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p>
他言语忧虑，带着莫名的意味，像太史慈表达着，夏军内外，乃至治下地盘的，困难之处。</p>
夏军情况如何，没有人比贾诩这名总揽后勤，和战略规划的军师更清楚了。</p>
哪怕人主李信，对于其中的详细数据，也没有他了解的透彻清晰。</p>
以河套七郡之地，供养百万万大军，不绰绰有余，却也能正常维持。</p>
哪怕再添九十万张嘴，和三百万牛马，依然能够勉强坚持一段时间。</p>
河套缺粮吗，答案是缺，后方百姓缺粮吗，答案是很缺。</p>
夏军缺粮吗，答案是缺，但又不怎么缺。</p>
因为王充已经将河套七郡，上千万百姓家里的全部余粮，乃至每一粒米，都给征调了干净，</p>
所有牛羊，所有马匹，所有皮革，和生活物资，统一调度，统一分配。</p>
这种情况下，获取的物资不要太夸张，河套百姓很缺粮，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要靠喝草根树料度日的地步了。</p>
夏军呢，一日三餐，顿顿白饭饱腹，盐菜管够，肉汤无虑。</p>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因为陡然多了几百万张嘴，导致后勤供应，压力剧增，士兵们的肉餐减配。</p>
是以夏军缺不缺粮，这里面具体如何维持，如何表现，全凭贾诩这张嘴。</p>
所以他河套缺粮，百姓缺粮，后勤缺粮，那就是真的缺，只是各自缺的程度不一样罢了。</p>
“既然如此”太史慈面色冷然，大致清楚了其中情况。</p>
他不再犹豫，当下起身道：“军师，军粮和俘虏的事情，便交由本将处理！”</p>
“一切后果由吾来承担必不会让主公和各位难做”</p>
太史慈言讫，直接按剑起身，踏步离帐</p>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当初在匈奴，在美稷大营时，他便做过一回。</p>
如今在河套，在联军大营，同样轻车熟路。</p>
不可否认，太史慈此人绝对是一名勇士，在汉末二十四名将中，其身勇力比之常山赵子龙也不遑多让。</p>
甚至陈寿这位大家也对太史慈用的笔墨颇多：能文能武，智勇双全，处变不惊，忠孝有谋，威震华夏。</p>
其中事迹便不了，能让老陈用这么多笔墨描述，可见其人无论是武力还是谋略。</p>
亦或者是人生智慧，皆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顶流。</p>
他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以冷面屠夫示人，但不代表不通人情世故。</p>
再加上跟随李屠夫日久，对方稍微叹一口气，其中流露的心思，就能让太史慈隐隐有所预感。</p>
再加上与贾诩当面交流攀谈一番，更让太史慈知道，该如何为主分忧，为将士们分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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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套平原，黄河南岸。</p>
白雪皑皑，冰面晶莹，折射出雪原妖娆。</p>
一望无际，银装素裹的雪原上，人头攒动，兵戈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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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持枪槊的狼骑甲士，押着大队俘虏来到黄河畔：“行动快点！”</p>
“噗速度在快不然这就是下场”</p>
天寒地冻，一群俘虏身裹单衣，赤着双脚，在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p>
此时正值寒冬深月，西伯利亚的寒潮肆意窜流，就算是以耐寒耐冻的雪原胡种，此时也冻得瑟瑟发抖，迈不开脚步。</p>
然而残暴不仁的夏军狼骑，可不会有丝毫怜悯。</p>
他们中充满倒刺的马鞭，和森寒的刀枪，会将一些迈不动脚步的俘虏，抽翻砍杀在地。</p>
这群士兵毫无人性，他们在押运俘虏的同时，还用中皮鞭抽打取乐。</p>
甚至有些人，更是提着刀子，在人群周围晃悠，稍有不顺便要溅血，让一众俘虏心惊胆颤。</p>
人群中，拔秃和莫逻延边等鲜卑头人，被寒风冻得鼻青脸肿。</p>
拔秃背缚双，环顾四周煞气森然的狼骑，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狗日的，这次恐怕不能善了！”</p>
“观夏军这番肆意做派”</p>
“这次难了！”莫逻同样脸色难看，瞅着四周虎视眈眈，杀人取乐的狼骑。</p>
他面露哀叹道：“此行凶多吉少！”</p>
“我们没有会了”</p>
这天寒地冻的，夏军却将一队队俘虏往外驱赶，一些见多识广的部落头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逐渐意识到了什么。</p>
莫逻与拔秃等人，当初在定襄战败被臧霸等人俘虏过一次，彼时夏军高层想要和平。</p>
所以对他们好生好意的招待，甚至顿顿大鱼大肉，临行之前还赠了一些金银财货和美人快活。</p>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妙，充满倒刺的马鞭，锋利森寒的屠刀，都让二人意识到其中的不同之处。</p>
这一次汉人不再仁义，或者是夏军将士不再仁义，不再有任何怜悯。</p>
他们变得残暴，变得冷血，变得无情了。</p>
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本性，是原本的底色。</p>
只是，现在卸下伪装，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罢了</p>
在天寒地冻中，分批将俘虏押送到黄河畔，这意味着什么。</p>
一想到其中的下场，延罗等头人的心情，便充满了绝望。</p>
他们想要反抗，但背缚的双，和四周虎视眈眈不断游弋监察的狼骑兵，却让他们不敢妄动。</p>
因为这群狼骑，真的很暴虐，很凶残，很冷血。</p>
哪怕在场的胡人俘虏，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都是桀骜之辈，此刻却不敢大声喧哗，甚至不敢有丝毫异动。</p>
“砰砰！”漫天风雪中，一排排俘虏被缚双，跪倒在黄河畔，晶莹的冰面映照出一张张绝望的身影。</p>
此刻的一众北胡俘虏，也已经知道，之前担心的事终于成真了。</p>
狗日的夏军不再仁义，他们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那残暴之举。</p>
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边悔恨。</p>
早知道投降会有如此下场，他们绝对会在战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好过被无情的屠戮，现在什么都晚了。</p>
“我等不该南下，不该掺和李屠夫与汉庭的争端！”莫罗脚冰冷，心中后悔到了极点。</p>
李屠夫这种枭雄式的人物，早已在幽州之战中，就像世人，像北方各族群，展现出了其凶残暴戾的一面。</p>
他们与和连，却仗着所谓的惶惶大势，步步紧逼，甚至不顾道义，斩杀双边来使。</p>
如今，李屠夫真正的报复，来临了，他们却连丝毫反抗的会都没有。</p>
一时间，整个黄河畔，悲哀、无奈、悔恨、愤怒、恐惧等各种复杂情绪，在人群中蔓延</p>
“踏踏！”马蹄溅血，陈东打马上前请示道：“大哥，吉时已至！”</p>
“该送他们上路了”</p>
“嗯！”太史慈眸光微转，瞥了眼后方跪伏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一众俘虏。</p>
又扫了眼，枕戈以待的狼骑，和其他早已仓惶，不知所措的胡酋。</p>
他声音森冷，果断下令道：“吉时已至！”</p>
“恭请各位好汉上路”</p>
“不好！”听着身后那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原本就心头不妙的延莫等头人，更是瞬间汗毛直立。</p>
他们被缚双，鼓起勇气拼命的挣扎道：“太史将军，下留情！”</p>
“太史将军饶命啊”</p>
“噗嗤嗤！”北风呼啸，黑骑兵策马折返，所过之处，中钢刀染血，一颗颗染血人头落地。</p>
灼热的鲜血，宛若涌泉般，染红了大片雪原，也映红了黄河冰面。</p>
雪原映红，冰面晶莹，汲着北风，折射着漫天红光，渲染出一幅妖娆之景。</p>
这一刻，屠戮与哀嚎，成了风雪中的主题曲。</p>
一具具无头尸体，躺在黄河冰面，一滩滩热血被冷意凝结，化作耀眼的红冰凌。</p>
“太史慈，汝早晚会遭报应！”哀嚎中，拔秃等人眼见太史慈狠辣决绝。</p>
他们也意识到，自身的最终结局，当下不再求饶。</p>
巴图更是扬起脑袋，破口大骂道：“太史慈，汝屠戮过甚，必遭报应！”</p>
“汝早晚必遭报应”</p>
“汝必遭报应啊”</p>
可惜他们的诅咒与哀嚎，并不能阻止黑骑中的钢刀，也不能阻止敌人的杀伐之心。</p>
当他们走上战场，就该想到这一刻，当他们放下中兵器之时，便应该有所准备，当他们战败被俘，就已经身不由己。</p>
太史慈心中的杀意，几乎已经化为实质，这名从北方屠戮归来的青年汉子，早已杀出了另一种境界</p>
此番莫是百万人，就算是千万亿万，也阻挡不了他屠戮的决心。</p>
此刻的太史慈，已经不能再称为人了，甚至已经不能再称为屠夫，而是一台毫无人性的杀戮器。</p>
他的善良，他的人性，他的性命，在当初中牟地界，在母亲惨死，在兄弟被杀时，便已经丢弃了</p>
这一日，绵延千里的黄河中，人头滚滚尸体堆叠。</p>
绵延千里的冰面上，凝结出一面面血色的冰晶，映着诡异的红光。</p>
九曲下游的水域，更是出现一条条长着骷髅脸的红血鲤鱼在跳跃，让两岸百姓心中惶恐。</p>
因为黄河出现了这种诡异怪象，必然预示着北方有大事发生，甚至可能会出现某种惊天动地的变故</p>
这是黄河在咆哮，大地在震怒，上天在示警，在给天下人传达某种莫名的意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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