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p>
天光微亮，晓雾弥漫。</p>
柳尚书身着官服坐在寿康院的廊下，听着屋中呼噜声渐断。</p>
柳尚书起身敲敲门：“娘你醒了吗？”</p>
碧桃揉揉眼睛，从榻上坐起身。</p>
柳老夫人茫然的坐起身。</p>
主仆两人，大眼瞪眼。</p>
“我起猛了？咋还听见柳老二的声了？”柳老夫人翻个白眼，又缓缓躺下接着睡。</p>
“砰砰砰！”</p>
碧桃听见声音，掀开身上的棉被，一双素探向榻边，穿上鞋子。</p>
她又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琉璃灯。</p>
“娘，你可醒了？”</p>
“我艹！”柳老夫人猛然坐起身，对着门口道：“老二啊！你梦游啊！</p>
大半夜的不睡觉，砸你娘的门？”</p>
柳尚书对着门缝道：“娘！已经寅时三刻，儿子要上朝了。”</p>
“咋地？老娘生你出来是叫我起床的？还是老娘偷你官印了？”</p>
“娘，儿子有要事相告。”</p>
“你沓娘的最好有事，若不然”柳老夫人想咬后槽牙，无奈她后槽牙已经掉了。</p>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p>
“二老爷万福。”碧桃挑开帘子道。</p>
“嗯。”柳尚书急步上前，行至柳老夫人床前。</p>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递给柳老夫人。“娘，你快看看。”</p>
柳老夫人想发出土拨鼠的尖叫。</p>
啊～</p>
“老二啊！你大早晨的不睡觉来送信？</p>
娘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你直便是。”</p>
柳尚书不语，只是一味递信。</p>
柳老夫人伸接过，叹息一声：“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再忍忍吧！”</p>
展开信。</p>
柳老夫人面上无比认真，实则一目十行。</p>
须臾之后。</p>
柳老夫人把中信，对折对折再横折，叠成了一个心形。</p>
心形信件往柳尚书怀中一揣，柳老夫人拍拍老胖子的胸口道：“老娘知道了，你回去睡吧！”</p>
“娘，儿子要上早朝的！”</p>
啊？柳老夫人看向碧桃：“碧桃啊！什么时辰了？”</p>
“回老夫人的话，寅时四刻。”</p>
柳尚书面上平静道：“早朝的时辰，又改回来了。</p>
皇上要带皇太孙。”</p>
皇上的日常——趁着皇太孙未醒赶紧早朝，皇太孙一醒他便要带孩子。</p>
柳老夫人打个哈欠道：“宫中的奶娘？”</p>
“我和妹办事，娘尽管放心。”柳尚书低声道。</p>
柳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将死之年她发现花甲之年的儿子，居然听话了。</p>
让上东绝不上西，让撵狗绝不抓鸡。</p>
“娘，儿子还有一个疑问。”</p>
“赶紧问，赶紧上朝去。”柳老夫人已经看见周公在向她招了。</p>
“除去样貌，你还看上爹爹哪点了？”</p>
“除不去。”柳老夫人往床上一躺摆道：“除不去。”</p>
柳云城长的真是好，内外兼修。</p>
要颜值有颜值，要力气有力气。</p>
柳尚书拍拍自己的五花肉，“娘，儿子要不要消消脂瘦瘦身？”</p>
柳老夫人闭上眼睛，翻个身道：“大可不必！你媳妇喜欢吃包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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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子帮娘把门，从外面关上。”</p>
“母亲，儿子告退。”柳尚书笑着行礼。</p>
柳老夫人举起，晃了晃。</p>
六十来岁的乖儿子柳尚书，他听话的关上了门。</p>
碧桃刚要吹灭琉璃灯，躺在床上的柳老夫人坐了起来。</p>
“碧桃，把墨尘他们几人叫来。”</p>
“是。”</p>
碧桃挑开帘子推开门，“砰！”一声，同管家撞个正着。</p>
管家一把扶住碧桃，低声问道：“碧桃姑娘你没事吧？老祖宗醒了吗？”</p>
“有事吧！”</p>
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祖宗不好了，三老爷吊在咱们府门上了。”</p>
“吊在哪个门了？是尚书府的大门，还是柳府的大门？”柳老夫人起身道。</p>
“回老祖宗，是柳府的大门。柳旺已经去禀报三爷和夫人了。”</p>
“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么多年不见，老三当是学坏了。”柳老夫人只觉脑瓜门子疼。</p>
这一大早晨不是柳老二来见，就是柳老三上吊。</p>
真是欠了姓柳的。</p>
“把柳老三一家，给我带进来。”</p>
“是。”管家也脑门子疼，他爬起身，提提裤子转身就走。</p>
他只听背后响起老祖宗的声。</p>
“猴啊！让你媳妇给你缝缝裤腰。听你一路繁花紫腚行都见光了？”</p>
管家老脸一红，脚下生风。</p>
——</p>
不过片刻功夫，柳旺带着柳老三、蓉娘、柳念城、沈祁和赵绵绵进了门。</p>
柳老三一身酱红色长袍，身上还扎着红腰带。</p>
蓉娘身着大红色绣牡丹花长裙。</p>
柳念城身着酱红色织金长袍，墨绿色长裤。</p>
柳老夫人只想到一句话：红配绿赛狗屁！</p>
这柳老三同蓉娘穿的如此红，是想变厉鬼？</p>
柳老夫人端起茶道：“敢问这位老乡，你来柳府拜堂成亲来了？穿的如此喜庆。”</p>
柳老三一进门，一愣神。</p>
他嫡母头戴抹额，抹额中央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两侧镶一排排璀璨的宝石。</p>
抹额中间的红宝石，足足有鸡蛋那么大。</p>
两侧的宝石，是颜色各异的碧玺组成的，颗颗都有拇指盖那么大。</p>
嫡母身后站着二十名男子，他们身着月白色织金长袍，头戴玉冠。</p>
他们丰神秀逸，玉貌清扬、俊美绝伦。</p>
柳老三能屈能伸他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p>
“母亲安康。”</p>
蓉娘紧随其后，跪地行礼道：“儿媳妇给母亲请安。”</p>
“孙儿念城，给祖母请安，”</p>
“沈祁拜见柳老夫人。”</p>
赵绵绵用托着肚子道：“绵绵，拜见柳老夫人。”</p>
柳老夫人的目光落到沈祁脸上，胸口升起一阵厌恶。</p>
“你你姓什么？”</p>
沈祁抬起头，便看见柳老夫人脸上的厌恶之色。</p>
上一世，柳眠眠的祖母就这般看他，好似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p>
上一世，她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让他如芒在背。</p>
上一世他同柳眠眠成亲不过半年，柳老太太便去了。</p>
沈祁心中同样厌恶，面上却露出孺慕的神色道：</p>
“回老夫人的话，学生沈祁乃是泽恩兄的好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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