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柳允臣？这麽晚了为何不睡？”</p>
柳允臣骨碌骨碌爬起身，炮仗一样冲过去抱住老皇帝的腿。</p>
扬起头奶声奶气道：“姑爷爷，你咋来了？</p>
你也是来送大伯的吗？”</p>
老皇帝被这突如其来一抱，给弄的一愣神儿。</p>
他脱口而出道：“这麽晚了你为何不去睡觉？你怎麽知道我是你姑爷爷？”</p>
柳允臣眨巴着大眼睛道：“这世上只有姑爷爷能穿龙，你不是我姑爷爷是谁？</p>
我堂堂无情道天才允臣友，岂会连这道理都不懂？”</p>
皇帝低头看着像个团子似的柳允臣，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些。</p>
“无情道友，你为何不去睡觉，伺候你的厮和丫鬟呢？”</p>
老皇帝上用力想把柳允臣从腿上拉开，一用力发现拉不开。</p>
柳允臣松开老皇帝的腿，他拍拍胸脯道：“我让他们去睡觉了，在自己家中又丢不了，我堂堂修士何须让人陪同！”</p>
“柳允臣，你为何不睡？”老皇帝一蹙眉，觉得这柳允臣的样子似曾相识。</p>
柳允臣指指屋中的两个棺材道：“我怕大伯和大伯娘拘束，陪陪且。”</p>
柳允臣搓着食指和大拇指，压低声音道：“我大伯有银子，我陪他玩他一高兴不得给我银子啊！</p>
万一一高兴给老祖宗托梦，把我过继到他名下。</p>
那我就给姑爷爷买粮食买宝马。”</p>
买粮食，买马？老皇帝突然有点感动是怎麽回事？</p>
他摸摸柳允臣的头道：“你可知道他是谁？”</p>
柳允臣拉拉老皇帝的，示意他蹲下。</p>
老皇帝缓缓蹲下，柳允臣低声道：“我跟姑爷爷，姑爷爷可不许外传，这是爷们之间的秘密。”</p>
柳允臣抬头紧紧盯着老皇帝的眼睛，老皇帝缓缓点点头。</p>
柳允臣又盯着德胜公公，德胜公公含笑道：“少爷放心，老奴嘴最严。”</p>
柳允臣满意的一笑，低声道：“他是三爷爷的儿子，三爷爷是太祖父跟良国太后的私生子。</p>
这棺材里的大伯还有一个妹妹，叫昭昭姑姑。</p>
今天姑奶奶要把昭昭姑姑葬在三爷爷旁边，让他们阖家团圆。”</p>
阖家团圆？</p>
德胜公公面色一青，让鬼阖家团圆？“少爷，阖家团圆可不兴这麽用啊！”</p>
柳允臣歪着头，大眼睛眨巴道：“不能这麽用吗？先生家人聚在一起就是阖家团圆。</p>
他们在地下团圆了，不算阖家团圆吗？”</p>
德胜公公：“”怎麽感觉没毛病呢！</p>
“老祖宗大伯不能生孩子，原来的大伯娘是个坏女人还陷害莫雨姑姑。</p>
莫雨姑姑一气之下就跑了，两人一直误会了许多年。”</p>
柳允臣蹙着眉头，一张脸皱巴巴成苦瓜样。他拉着老皇帝的道：“姑爷爷，为什麽女子一有误会就跑？</p>
不能问清楚吗？没长嘴吗？”</p>
德胜公公眸光渐深，深深打量一眼柳允臣。</p>
清楚。</p>
没长嘴？</p>
这孩子点谁呢？</p>
德胜公公缓缓退了出去，并关上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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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长舒一口气，摸着柳允臣的头道：“是怕真相伤人。”</p>
“真相是商人？”柳允臣靠着老皇帝坐下，唉声叹气道：“我若是生在商户之家就好了，就不用读书了。</p>
就不用被大伯，被？柳允臣伸出胖数了数，改口道：</p>
“就不用天天被三伯考教学问了。</p>
他比我爹还爹，比我祖父还祖父。”</p>
柳允臣伸出两个指头道：“我两个祖父都不如一个三伯。</p>
我爹娘还能出门写生作画，我二姑”柳允臣又掐指一算改口道：“我三姑还能出门做生意。</p>
我呢？我只能被大哥教完被二哥教，被二哥教完被三伯教。”</p>
柳允臣四仰八叉往老皇帝身上一靠，拍拍老皇帝的腿道：“皇姑爷爷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不？”</p>
柳允臣语气中多少有点心如死灰那意思，老皇帝缓缓一笑道：“看你这没志气的样子。</p>
你祖父三元及第，你大你三伯才高八斗，你不想青出於蓝胜於蓝吗？”</p>
柳允臣瞪大双眼，不赞同道：“我祖父三元及第，我三伯才高八斗又怎样？</p>
我乃无情道允臣友，日後定会飞升成仙。</p>
彼时不管是三元及第还是才高八斗，都要仰望与我。</p>
我挥一挥衣袖，你是那天边最美的云彩。”</p>
老皇帝蹙眉道：“你日後是要当肱骨之臣的，自然要事事都会一些。”</p>
柳允臣惊恐的摇摇头：“肱骨之臣事事都要会？那我还是当纨絝子弟吧！</p>
事事都会太累了。我乃休无情道之人，一入无情道将往昔的爱恨情仇统统放下，不再被情感左右心境。”</p>
柳允臣叉腰道：“太孙自有太孙福，没有我太孙他享福。</p>
我无情道允臣友平生只有两个愿望，一是休的无情道，从此乃是天外人。</p>
二是休得纨絝道，从此两眼一挣随心所欲，嘿嘿！”</p>
老皇帝在身上摸索。</p>
柳允臣眼前一亮，笑嘻嘻的伸出道：“姑爷爷，还有见面礼吗？”</p>
有个屁的礼物！老皇帝在找打谢凌渊用的那根鱼竿。</p>
老皇帝高喊一声：“德胜！”</p>
“哎！皇上您叫奴才？”德胜公公推门进来。</p>
老皇帝一指柳允臣道：“明天让柳泽楷把柳允臣送进宫，同良辰和允景一起听课。”</p>
“啊？”柳允臣抱着脑袋，摇着头高喊一声：“不要！</p>
不要！又做噩梦啦！”</p>
“做噩梦？”老皇帝咬牙切齿：“身为皇太孙的表哥，你不想着好好辅佐於他？</p>
年纪竟然想着不劳而获，做纨絝子弟？”</p>
柳允臣跳过门槛，嘴里嘟嘟囔囔道：“哎呀哎呀！好困！好困！”</p>
他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p>
“皇上要开棺材吗？”德胜公公看着棺材躬身问道。</p>
皇帝看着漆黑的棺材，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表哥表弟血脉至亲，总归有相似之处。”</p>
“是。”</p>
“德胜，回宫。”</p>
“是，皇上。”</p>
行至院中德胜公公对着禁卫军招招道：“摆驾回宫。”</p>
柳允臣从黑暗中蹦蹦跳跳跳出来，一溜烟钻进了寿康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