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大早，城里的人就忙乎起来，拉花、贴纸，置办吃喝的东西，人们都忙得不亦乐乎。</p>
哪家要是准备开饭了，得到外头放鞭炮，像是在告诉别家，“我家先吃了昂。”</p>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孩童们四处乱窜，欢声笑语不断，这才是记忆中的年。</p>
老裴家要在城里过年，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前几天就把那几间平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家里都是新添的米和面，原来哪里敢想这样的好生活。</p>
“改革开放好呀！”</p>
这是老两口经常念叨的话。</p>
妹憋着怨气，上回裴寂昌把她骗到村里后，一直没来接她，这一晃眼，都要过年了。</p>
“俺哥现在咋满嘴胡话。”寂红声嘀咕，意识到她哥变了，一点都不实诚。</p>
在天快黑的那会，在北侧平房区，不断响起鞭炮声，人们都相继开饭喽。</p>
老裴一家三口，站在路口眺望，等着顶梁柱回来过年，这个时候，姜婷婷和刘芝香也在。</p>
“妈”</p>
姜婷婷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将头埋得很低，眼下，见到未来公婆，还有姑子，姑娘都害羞了。</p>
“啊！？”</p>
刘芝香声音刺耳，“你咋了？”</p>
“不咋。”</p>
姜婷婷赌气背过身，不理她妈了，本来是想让刘芝香过去跟寂昌的家里人打招呼，嫌弃妇人太大声，害羞了。</p>
“啥脾气。”</p>
刘芝香还高高呵斥，这妇人可不认识坪头村的人。</p>
“哎呀！”</p>
姜婷婷急得脸都红了，这怎么在公婆面前批评自己呀，还不问候。</p>
“哔哔哔哔哔哔”</p>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鸣笛声，一辆皮卡快速驶来，占满了整条道。</p>
“回来了。”</p>
寂红开心地迎上前。</p>
“妹，你回去。”</p>
裴寂昌拉下窗户，探出半截身子。</p>
“哎呦，真的回来了。”</p>
白辛巧和裴硬石，也一前一后跑过去，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老两口的心终于踏实了。</p>
“停车。”</p>
裴寂昌连忙摆，在车还没停稳时，直接跳了下去。</p>
“爹、妈，儿回来了。”寂昌喊得高亢，紧紧攥住老两口的。</p>
白辛巧和裴硬石乐得呀，脸上堆满了褶子，弯了多年的腰，也在这一刻挺起来。</p>
姜志堪也从车上跳下，还有姜彻、支书，以及田山，从后兜下去。</p>
“原来那是寂昌的爹妈呀，人家在城里过年啊。”刘芝香这才后知后觉，拉住姜志堪的胳膊。</p>
“我先帮寂昌搬东西。”</p>
姜志堪甩开妇人的，往后兜走去，可根本轮不到他献殷勤，班晓庆、薄圆等后生，已经抱着年货往平房走去，连羊都牵着了。</p>
“啧啧啧”</p>
姜志堪不禁咋舌，心坪头村的人咋都变样了呢？那个实诚劲呢？</p>
“你们也赶紧回去过年，把东西都分了。”裴寂昌笑着高呼，而后搂着爹妈，大步往家走去。</p>
支书欲言又止啊，一直望着寂红那扎实的背影，胳膊是不是又粗了。</p>
“寂昌，慢点啊，记得过来串门。”</p>
刘芝香凑过去寒暄，笑得十分灿烂。</p>
但裴寂昌走得很快，而且身边声音嘈杂，并没有回应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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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婷婷站在人堆中尤为失落，觉得她妈丢人了，关键裴寂昌都没有看她。</p>
姑娘有心事喽。</p>
随后人们动身，都回去过年喽，心情都相当激动，主要兜里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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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降临，“噼里啪啦”，鞭炮声不断，裴寂昌一家四口围坐在桌上，喜气洋洋地吃着团圆饭。</p>
眼下没有电视，裴寂昌感到尤为不适，总觉得缺点什么，然而其他三口人却早已适应。</p>
“这是京平的名菜，羊肉锅子，要蘸着芝麻酱吃，要趁热才好吃。”</p>
裴寂昌不断给老两口夹肉，要眼盯他们吃下去才安心，要不然可舍不得吃。</p>
至于寂红，她没事，妹听话，叫她吃，肯定大口吃。</p>
“香吗？”</p>
裴寂昌宠溺地看着爹妈，倒像是在哄孩子那般，特别的温柔。</p>
“香啊。”</p>
裴硬石又笑了，吧唧了几下嘴，忍不住又夹着吃了一大口羊肉。</p>
“妈靠上好儿了。”</p>
白辛巧眼眶红润，轻摸了下裴寂昌的脸颊，妇人在心疼儿子，赚下这么多钱，该吃了多少苦。</p>
“妈，既然靠上了，那咱们就多吃，也得听劝，村里就不用回去了，把地也让出去。”</p>
裴寂昌又给妇人夹肉，看了眼寂红，没管她了，妹吃得头都抬不起来。</p>
“这这这今年下了那么多雪，可是个好年景呀。”白辛巧不舍道。</p>
裴硬石则寡言少语，神色肃穆。</p>
“我过段时间在城里买套单元楼，爹、妈，你们住进去享清福，可千万不能再劳累了。另外，我给你们把彩电、缝纫都配齐全了。”</p>
裴寂昌笑道。</p>
“哎呦，还能住单元楼、看彩电，这是啥日子，都不敢想。”</p>
白辛巧乐得合不拢嘴。</p>
裴硬石抿抿嘴，虽然没啥表示，但心里喜呀，谁不愿意过舒坦日子，下地不是一般的苦。</p>
“哥，那俺呢？”</p>
寂红放下筷子了，直勾勾地看着裴寂昌，顿时让男人的心头一颤。</p>
“拿着筷子话。”</p>
裴寂昌重重呵斥，又把筷子塞到寂红里，害怕妹栽拳头，一边又嘀咕：“真是的，你吃饱没，就把筷子放下，为了让你们吃这顿好的，哥特意从京平拉回来的羊。”</p>
“哥，俺知道了。”</p>
寂红听后，又低头吃了几口。</p>
“寂红，你这丫头太实在，哥老是担心你吃亏，前段时间跟锄把的人闹，阵仗很大，所以才把你安排到家里，你在哥心里可是最重要的，不能让你受一点伤。”</p>
裴寂昌柔和的话，让妹眼眶红润，心里憋的气瞬间都散了。</p>
“以后支书再挑拨咱们兄妹的情谊，你就拿拳头栽他，这是操了坏心。”</p>
裴寂昌的脸色陡然凶神恶煞，寂红也重重点头。</p>
“哥，俺还跟你去省城。”</p>
寂红认真道。</p>
“行的，妹，这次你跟哥一起走，那边都安顿好了，哥教你本事。”裴寂昌抬摸了摸妹的头发，丫头这回没躲。</p>
“呵呵呵”</p>
老两口都笑了，心里喜的呀，不出的开心。</p>
“来，一起喝一杯，从京平买回来的二锅头，那叫一个地道，祝愿咱家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p>
裴寂昌笑着端杯。</p>
一家四口人，共同碰杯，眼前的锅子冒着热气，没有彩电，也没有收录，外头的鞭炮声不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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