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芷怡和芸娘被关在偏殿里摆放杂物的一个房间。房里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连光线都稍显昏暗。</p>
“覃芷怡,这次的事多亏你了,我芸娘感念你的好意。若你我二人走不出这间屋子,来世我做牛做马还你。”芸娘端正地坐在一张破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道。</p>
覃芷怡全神贯注地观赏着那件华丽的衣裳,口上“嗯”了一声回答芸娘。</p>
芸娘也算不上坏人,相反,她的内心纯良,有情有义,是个可以交心的姐妹。只可惜,她被浣衣局鱼龙混杂的环境所污染,变得自私霸道。</p>
芸娘无所事事,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又寻话头与覃芷怡道:“覃芷怡,你为何要帮我?平日里,我对你确实过分了些。”</p>
覃芷怡将衣裳心翼翼地放于一旁,注视着芸娘的双眼,道:“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虽然平日里你总欺负我,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能帮上忙,我也会帮的。”</p>
“这似乎牵强了些。”芸娘摆明对覃芷怡的话深表怀疑。</p>
“到了这个生死关头,我便实话告诉你吧。那日,我在树林,看见你哭了。”</p>
芸娘怔了一刻,追问道:“除了看见我哭,还看见什么了?”</p>
“什么都看见了。”</p>
芸娘心下一颤,急忙问道:“你有了我的把柄,还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心思?”</p>
“我明白,劝你不要做傻事很苍白无力,你亦不会听。但是,一直如此,不是长久之计。那个人没安好心,连我一个旁观者都看得出来,我不信你会看不破。”</p>
“是,我是蠢笨如驴,还不会为自己打算。但是,我要摆脱困境,达成心中所愿,牺牲什么我都愿意。你可以笑我,我不会怪你。经过这件事,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哪怕你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多一句。”芸娘诚恳地道。</p>
覃芷怡相信芸娘必然会到做到,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从呈祥宫安然回去,你要答应我,不再与我和赵嫣荷为难。”</p>
芸娘爽快地答应,“绝不会再为难你和赵嫣荷,从此以后,我当你是姐妹。赵嫣荷是你的姐妹,我亦会当她是姐妹。”</p>
覃芷怡点了点头,心情大好。</p>
芸娘犹疑了片刻,再次开口,“芷怡,既然我当你是姐妹,有些话我便不再瞒着你。其实,我故意针对你和赵嫣荷,并非我与你们有恩怨,而是,我恨的人是沈潇湘。”</p>
“沈潇湘?”覃芷怡大惊,她从未想过,芸娘竟然会与沈潇湘扯上关系,“你为何恨沈潇湘?”</p>
“抱歉,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这件事情关系到很多人,贸然出口,会招致灾祸。”芸娘解释道。</p>
覃芷怡尊重芸娘的决定,她不再逼芸娘,而是拿起边的衣裳,开始斟酌。</p>
“芷怡,这件衣裳要如何修补,你可想出了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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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试一试,但你不必太担忧。”</p>
芸娘叹了一口气,“都怨我,惹出这个麻烦。但我真的不知,何时把金线勾破了,好生奇怪。”</p>
“未必是你的错。”覃芷怡放低了声量,轻声道,“旁人想把错推在你的身上,还不简单?”</p>
一天的时限,对于芸娘来,是煎熬,她无所事事,又担忧覃芷怡无法补救,心始终上下不定;而对于覃芷怡来,不过是白驹过隙,在她放下绣针的那一刻,婵娟刚好推门而入。</p>
“覃芷怡,你可补好了衣裳?”婵娟冷声问道。</p>
覃芷怡将衣裳叠得整齐,捧在了里。婵娟想展开来看,却被覃芷怡阻止。</p>
“婵娟姑姑,还是等到了淑妃娘娘面前,再一同观看吧?”</p>
“哼,装什么装,我可不信你能修补好。”婵娟没好气地道。</p>
这一日,呈祥宫的人未曾给过饭食,只是送来了两碗水。覃芷怡饥肠辘辘地缝补着衣裳,还要受婵娟的气,芸娘很是为覃芷怡不平,奈何婵娟的身份,让她敢怒不敢言。</p>
婵娟将二人带到了淑妃钱霖昕的面前,还不忘出言讽刺,“主儿,这个覃芷怡倒是伶牙俐齿。问她衣裳是否修补好,她非要藏着掖着,也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可能没安好心呢!”</p>
“住口!衣裳有没有修补好,本宫自会判断,要你多嘴多舌么?”钱霖昕呵斥了婵娟,婵娟不服气,恶狠狠地瞪了覃芷怡一眼。</p>
随即,钱霖昕又对覃芷怡道:“你能修补好这件衣裳,本宫是不信的。除了金线断贡的问题,就算有相同的金线,勾破的地方还是会有瑕疵,让这件衣服美中不足。”</p>
“那淑妃娘娘不妨看看。”覃芷怡罢,将金丝霓裳裙展开,露出曾破损的地方。</p>
金丝霓裳裙破损的地方,原是一朵金色的菊花,金线绣制,璀璨辉煌。在覃芷怡的修补后,这朵金色菊花竟然变样了!</p>
淑妃盯着这件衣裳出了神,指反复在金菊上抚摩,爱不释。</p>
“覃芷怡,你是如何做到的?”</p>
“回淑妃娘娘的话,女用不同的金线绣制出层层花瓣,虽然颜色与先前不同,却描绘出渐变的感觉。”覃芷怡绣出的渐变金菊更加饱满、立体,富有层次,确实比先前的那件衣裙更加精美动人。</p>
钱霖昕笑容灿烂,“覃芷怡,本宫想起来了,你就是花后节那日被荣妃看中的秀女。当时,本宫还觉得你的绣帕普通,原来荣妃早已看出了门道。”</p>
“淑妃娘娘谬赞。既然衣裙已经修复,娘娘可否放我和芸娘回去?”覃芷怡恳求道。</p>
淑妃钱霖昕思索了片刻,道:“放你们回去是自然。但,做错事也需得罚,不然,本宫还有何威严呢?来人,浣衣局女工芸娘损毁本宫的衣裳,覃芷怡莽撞行事,带她们二人去呈祥宫跪着,待到夕阳西下,才可以回浣衣局。你们都给本宫盯紧点,不许偷懒。”</p>
芸娘和覃芷怡对望了一眼,失望地出了呈祥宫,跪在了朱红色的宫门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