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心理诊所。</p>
每逢周二和周五，沈清棠都会来诊所接受心理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干预，她的情况比刚醒来那会儿要好得多。</p>
前提条件是不能有心理压力和压迫感。</p>
坠海那晚之前的所有遭遇，就像能触发沈清棠心底最脆弱位置的开关。一旦提及，就会严重刺激她的大脑和神经。</p>
头疼、耳鸣、恐慌、神经高度紧张，甚至是呕吐。</p>
最严重的那一次，她直接昏厥过去。</p>
次数多了，沈清棠甚至有了应激反应，越发地抗拒回想从前的所有事，包括她最牵挂的霍婉君。</p>
“罗医生，以棠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否能适应长途飞行？”盛哲询问道。</p>
罗医生是本地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也是盛哲的发。</p>
“棠棠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罗医生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最近这两次，她对我的催眠潜意识的抗拒，我担心效果不能达到预期。”</p>
盛哲抿了抿唇，做了一个禁言的势。</p>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p>
自从确定沈清棠患上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盛哲便开始对她进行干预治疗，包括催眠以及药物干预。</p>
沈清棠潜意识把以前的事封闭起来，只要不回头看，她能依赖的人就只有盛哲。</p>
就在昨天，盛哲联系了一年的语言康复老师，确定春节后将会定居北城。他计划带乐乐过去接受治疗，当然也会想办法把沈清棠带过去。</p>
“必要的时候，换你上次的药，效果和副作用会更少。”盛哲轻声。</p>
罗医生紧了紧眉头，欲言又止：“是药三分毒。”</p>
这个道理，盛哲又怎会不懂。他一辈子做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唯独在这件事上自私了一回。</p>
为了乐乐，他甘愿成为恶魔。</p>
“棠棠的命是我救的，给我一年时间，如果乐乐的病情没有进展，我会放她离开。”</p>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罗医生担心这个女人来路不明，盛哲贸然留在身边会惹麻烦。</p>
如果是普通人倒也无所谓，可他观察过沈清棠气质和谈吐，很有大户人家千金姐的风范。身份和背景，也许不简单。</p>
“阿哲，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清楚。至少，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女人的背景。”罗医生再次劝。</p>
盛哲没有话，冷淡道：“为了乐乐，我必须这么做。”</p>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p>
罗医生眼看劝不动，只能再次叮嘱：“待会儿走的时候，我会把药给你。切记按照份量定时定量服用，如果有任何明显的副作用，必须马上停服。”</p>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盛哲拍了拍发的肩膀，随后离开了办公室。</p>
半时后，沈清棠从诊室里出来，脸色不太好。每次接受完催眠治疗，她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情绪失落。</p>
但是很快，就会恢复如常。</p>
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害怕黑夜和独处。</p>
“乐乐在车里睡着了，迷迷糊糊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盛哲绅士般接过沈清棠搭在臂上的外套，主动聊起话题。</p>
经过大半个月的陪伴，乐乐学会了最简单的词语。</p>
爸爸、乐乐、棠棠</p>
这是盛哲在过去两年，无论怎么努力也教不会乐乐的。因此，他才不惜任何的代价让沈清棠留下来。</p>
“我去给乐乐买蛋挞，他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就能吃。”沈清棠浅浅一笑。</p>
盛哲柔声道：“好，我也给你买一个抹茶蛋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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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乐乐欢快地啃蛋挞喝牛奶，嘴巴上沾满了酥皮。</p>
沈清棠帮他擦嘴巴，清理衣服上的食物残渣，气氛乐也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母子。</p>
盛哲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观察两人互动的情景，心头莫名一暖。</p>
自从那场变故以后，乐乐不仅失去了语言能力，性格还变得十分孤僻。</p>
直到沈清棠的出现。</p>
“棠棠，我打算带乐乐去北城治疗。我联系了一年的医生，春节后将会回北城定居。”</p>
“对了，dtrk的老婆也是心理医生，在米国那边治疗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很有经验，之前我带乐乐出国找她治疗过。我想带你一起过去，顺便让她给你治疗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p>
盛哲假装不经意提起。</p>
闻言，沈清棠右僵了僵，差点把接在掌心的食物残渣抖了。</p>
过去的一段日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和看心理医生中度过，失眠和频繁做噩梦的情况是改善。可她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总觉得缺失了些什么，却又不上来。</p>
每次沈清棠回想起那段经历、那些人，或者感到有压迫感的时候，就会出现很严重的应激反应。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乐乐的身上，才能避免二次受伤。</p>
尤其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事。</p>
每次只要想起那张脸，心脏就会刺痛不已。</p>
乐乐突然放下牛奶，红着眼撞入沈清棠的怀里，轻轻蹭了蹭。</p>
他想：我不要跟棠棠姐姐分开。</p>
这是沈清棠一直纠结，并且害怕发生的事情。一方面她努力接受治疗，想要尽快好起来以；一方面又舍不得乐乐这个可怜又依赖自己的孩子。</p>
“哲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北城？”</p>
“今晚。”</p>
沈清棠没想到盛哲决定得这么仓促，压根不给自己留考虑的时间。</p>
“棠棠，我还是建议你陪乐乐去北城一起接受治疗。”</p>
“最长一年，等你彻底好起来，我们会再回来。”</p>
“也许那个时候，你的情况就会彻底好转，能再次面对自己的亲人。”</p>
亲人</p>
沈清棠被陆嘉珩抛弃，被沈毅利用，能想到的亲人就只剩下霍婉君了。</p>
思及此，她又开始出现胸闷、气喘的反应。</p>
“抱歉，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要不，你”盛哲的话没完，已经被打断。</p>
沈清棠把车窗降下来些，北风灌进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p>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心底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往前看往前看</p>
“哲哥，我去。”</p>
“在此之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封信去南城吗？”</p>
盛哲爽快应了下来：“好。”</p>
中午。</p>
盛哲撕开沈清棠委托送出去的信，映入眼帘是女人清秀字迹。</p>
洋洋洒洒的三页纸，把获救的经历简单了一遍，却只字不提出现了严重心理障碍的事。</p>
盛哲怔怔地看了很久，最后放在烟灰缸里点燃。看着纸张一点点燃尽最后化为一堆灰烬，他才起身去了院子。</p>
“乐乐，棠棠，我们现在出发去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