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疑罪从无</p>
然后，他就不敢跑了，只能暂时先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跑。</p>
在这过程中，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长相很容易暴露，于是开始胡吃海塞，想着快速地把自己吃胖，起码从外观上可以先安全点。</p>
效果也是挺明显的，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后，他试着上街走了一圈，再也没有那种被别人盯着的紧张感了。</p>
有一回他迎面碰上两个巡逻的警察，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从两人跟前走过去，警察一点反应都没有。</p>
他觉得时差不多了，就准备跑路。</p>
但转头就发生了一件事，把他直接给干懵了。</p>
他当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租了间房子。</p>
当初在洛河抢金店，销赃之后分了几万块钱，他逃跑的时候用胶带捆在了身上，一直带着。</p>
来了宏城之后，他也一直这么干，因为他觉得钱只有随身带着才安心。</p>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当他没把钱带在身上后没多久，就被偷了。</p>
他吃胖了以后，天气也开始热了，体型变胖加衣服少了，钱就没法继续用胶带捆身上了，会很明显，而且出了点汗就特别不舒服。</p>
他只能把钱包起来之后，藏在了租住的房子的房梁上面。</p>
那天他兴冲冲地跑回去，准备收拾东西跑路。</p>
结果爬上去一摸房梁，傻眼了，钱没了！</p>
急得他满屋子找，就差把房子拆了。</p>
最后，他只能接受钱被偷了的结果。</p>
由于他本来就是个通缉犯，加上大杂院人多眼杂，他是既不知道是什么人偷的，又不敢查。</p>
最后只能哑巴吃黄连，而且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只能跑路。</p>
可除了身上剩的几十块钱零钱，他是身无分文了，逃跑的计划自然也就直接泡汤了。</p>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睡桥洞。</p>
没多久，钱就光了，他从通缉犯变成了一个流浪汉。</p>
实在受不了了，有天晚上他打算晚上重操旧业，去抢劫。</p>
在路边蹲了半天，都没人来，正要走的时候，远处有动静传来，他当即又躲了起来。</p>
可就在远处骑自行车那人快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哎哟一声，然后自行车就摔倒了，接着是一阵哼哼唧唧的惨叫。</p>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p>
而骑车摔倒的人，正是卖猪头肉的刘老头。</p>
老头显然摔得不轻，躺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嘴里在哼哼唧唧，发出痛苦的声音。</p>
李勇立刻上前搜老头的身，想找点钱，可搜了半天也没找到钱，反而找到了一块猪头肉。</p>
饿极了的李勇当时就啃起了猪头肉，他这是他那些日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p>
吃完猪头肉，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着地上闭着眼睛哼唧的老头，他最终良心发现了。</p>
把老头送到了附近的卫生院，送到之后，他想走，老头却拉着他不撒。</p>
就在他以为老头要讹人的时候，老头却从自己裤裆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有一百多块的零钱。</p>
刘老头伸了伸，意思是这钱给他。</p>
他接过钱，但最终并没有跑路，而是去给刘老头交了医疗费。</p>
医生检查过后，认为没有骨折等情况，不过还是建议他们去大医院看看。</p>
刘老头摇摇头，在李勇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送他回家。</p>
那天之后，刘老头就收留了他。</p>
李勇谎称自己叫刘大壮，编了一个凄苦的身世，刘老头一听他这命这么苦，又跟自己是本家，于是就让刘大壮跟着自己。</p>
李勇刚好穷途末路了，加上跟着老头可以更好的隐藏身份，于是就答应了，对外是老头老家来的侄子，跟着老头学做生意。</p>
后面的事，就跟周奕他们从管理员那儿了解到的差不多，只是更详细一些。</p>
李勇，自从经历过前阵子东躲西藏，后面又四处流浪食不果腹的日子后，他觉得跟着老头相依为命的日子其实挺好的，起码踏实。</p>
如果不是今天被抓，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要给老头养老送终。</p>
石涛显然是不信他这话的，直接让他别装好人，犯罪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有人文关怀。</p>
不过石涛让人给的笔录里，，基本和李勇交代的情况差不多。</p>
刘老头还一直大壮是个老实人，还替他求情。</p>
这倒让看笔录的周奕有些疑惑了，这个李勇莫非真的改过自新了</p>
从洛河的金店抢劫案来看，当时负责持刀威胁店员的李勇确实没有伤害对方。</p>
但六一四案里，韩卫民夫妇可是双双遇害的。</p>
难道六一四案里，动杀人的不是李勇而是王荣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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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童交代过，王荣海之前是伤人入狱的，还有虐杀猫的变态行为，比起李勇来倒确实是更符合行凶者的特征。</p>
不过这点还等何彬他们抓到了王荣海再看。</p>
周奕继续往下看，石涛开始问他和王荣海之间的关系。</p>
他本来还想抵赖，但石涛反问他，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你要没给王荣海送猪头肉，我们就不可能顺藤摸瓜找到你。</p>
这话让李勇追悔莫及，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送给他那块猪头肉。</p>
原来，王荣海和李勇在洛河混的时候，就认识。</p>
但来往并不多，李勇只知道王荣海因为砍人进去了。</p>
那天刘老头身体不舒服，李勇就让他早早地回去休息了，自己则是一直忙到了收摊才回去。</p>
走在路上，他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然后那人突然喊了一句“老枪”。</p>
吓得他浑身一激灵，以为是被警察发现了，立刻撒腿就要跑。</p>
却被对方一把拉住，自己是王荣海。</p>
李勇心惊胆战，但看清了眼前的人才松了口气。</p>
王荣海你丫的以前不是很瘦吗怎么现在这么胖了，差点没认出来。</p>
李勇就知道，他应该不清楚自己被通缉的事情。</p>
他本来想把对方给打发走，但又怕对方去举报自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请对方吃饭。</p>
两人终归是老相识，再加上又是老乡，于是酒过三巡就都泪眼汪汪了。</p>
当时李勇身上带着一些没卖完的半熟食，就拿出来当下酒菜了，其中就有一袋子猪头肉。</p>
后面那袋子猪头肉没吃完，王荣海这肉好吃，就带回去了。</p>
李勇自己压根没多想，哪里想到就这么一块肉，最后把自己给卖了。</p>
石涛问他：“还有吗”</p>
他回答：“没了。”</p>
“你再想想。”</p>
“真没了。”</p>
石涛质问他：“你跟王荣海打算干什么，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吧”</p>
石涛想问的，当然是他和王荣海计划抢银行的事。</p>
不过这件事的性质界定，其实是比较复杂的。</p>
如果仅仅是停留在口头讨论的阶段，比如喝了酒的两人讨论要去抢银行，但喝完酒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那就不算是犯罪行为，顶多属于口嗨，警察知道后口头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p>
但如果讨论完了之后，就开始踩点、制定犯罪计划，购买犯罪工具等行为，就属于是犯罪预备了，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p>
但这种情况，模棱两可难以界定的地方就在于取证问题，因为在实施犯罪行为之前，任何的犯罪预备行为都可以被强行解释。</p>
比方一个人想要投毒，于是买了老鼠药。</p>
但在他给别人下老鼠药之前，除非是抓现行，否则就算被发现有犯罪动，他也可以解释自己买来是药耗子的。</p>
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这包老鼠药并不会成为直接证据。</p>
因为法律是疑罪从无的逻辑。</p>
抢银行这事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必须在审讯口供上有所突破。</p>
但是李勇一直拒不承认，这也是石涛和顾长海审讯到后半夜的原因。</p>
不过周奕大概能猜到石涛的想法，李勇本身有通缉令在身上，逃不掉的，承不承认预谋抢银行，区别也就是最后的刑期加不加的问题。</p>
但王荣海不一样，王荣海是刑满释放人员，自由身了。</p>
不通过这件事把他抓起来，让他在社会上游荡，那就是一个十足的不安定因素，后面很容易再出事。</p>
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石涛考虑问题还是很全面的。</p>
当然也不排除石队太想进步了，想多抓几个坏人。</p>
李勇的审讯分成了两次，中间间隔了有两个多时。</p>
周奕盲猜，应该是石涛给他安排了两个时的旱厕体验，让他感受了一把反黑特色。</p>
第二次审讯之后，李勇的态度明显配合了许多。</p>
在石涛严肃地反复警告之后，李勇终于是承认了计划抢银行的事。</p>
但他，这件事并不是自己提出来的，而是王荣海主动提出来的。</p>
王荣海的意思是觉得他现在在菜市场里卖猪头肉太憋屈了，哥们儿应该干点大事，比如抢个银行发笔大财什么的。</p>
李勇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想再干这种违法犯罪的勾当了，只想安安稳稳做买卖。</p>
石涛质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动了这歪心思。</p>
李勇叹了口气，自己有苦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