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去安远</p>
周奕回答：“因为我现在怀疑，付大庆到底是不是凶。”</p>
这话让三大队的几人吓了一跳，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付大庆，怎么就突然不是凶了</p>
“具体，别藏着掖着。”吴永成催促道。</p>
周奕心，我也没藏啊。</p>
“是这样，我的看法是，付大庆准备跑路的这个时间很微妙。在他打算跑路之前，你们想想发生了什么”</p>
吴永成：“封城。”</p>
“对。我们做两种假设，第一种，假设付大庆是刚从外地逃回宏城，然后急匆匆变卖家产跑路。如果他是凶，他会为了那点蝇头利，就冒险跑回一座警察刚进行过全城搜捕的城市吗”</p>
答案毋庸置疑，当然是不会。</p>
在逃杀人犯的心理，是听到警笛响，都得忍不住抖三抖的那种，唯恐避之不及。</p>
“再做第二种假设，假设付大庆在此之前就已经逃回了宏城，但一直躲在家里没被人发现。直到封城搜捕，把他吓到了，风头一过，他就立刻打算跑路，因此变卖家产。你们觉得，哪种情况更加合理”</p>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后者了。</p>
“如果他不是凶，他为什么要跑”陈严问。</p>
“好问题。要么就是他知道李有强是怎么死的，要么就是他自己身上还有其他问题。不管是哪种，至少抓他这件事肯定没错。”</p>
蒋彪：“就不能是他杀了李有强，畏罪潜逃一直躲在家里，然后被我们封城吓到，最后跑路吗”</p>
“杀人犯往自己家里跑，那不就是瓮中捉鳖吗如果是第一种假设，倒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爹，所以冒险回来安顿一下。”</p>
蒋彪站起来：“简单，我现在就去查付大庆家里这几个月的水电情况。”</p>
周奕之所以认为付大庆不是杀害李有强的凶，还有一个原因。</p>
上一世，没有和付大庆及李有强相关的案件卷宗。</p>
安远市那边井里的尸体，上一世肯定会被发现，至于这案子在那边有没有破，他就不知道了，因为那是外省市的卷宗，他接触不到。</p>
但他倾向于没破，是宗悬案。</p>
因为破案的基本前提是确认死者的身份，否则就成了冤假错案。</p>
如果只是单纯确认一下身份，调查一些信息，就像周奕之前找陆正峰帮忙调查一样，属于协助行为，不用落到书面资料上。</p>
但是像现在三大队干的事，就已经属于协同办案了，最后这边会有单独的案件记录，以及破案后同步过来的安远的卷宗备份。</p>
上一世，安远那边如果查到了李有强，不可能查不到付大庆，只要查到瓜哥这个人，那市局就会留下案卷记录。</p>
自己当初在市局待了六年之久，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p>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了对李有强家的搜查令，吴永成问他们吃差不多没</p>
周奕：“吴队，要不稍微缓缓张香兰现在还在医院照顾她婆婆，现在把她叫回去要搜查，我怕她身体扛不住。”</p>
吴永成想了想，点点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了。</p>
“那成，明天再去搜吧。你们头没事的话，就先回去休息，明天把信息汇总一下，再和安远那边沟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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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三大队正式对李有强家进行搜查，张香兰被从医院叫了回来。</p>
这一带本来人口密度就大，警察一来，顿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围得是水泄不通。</p>
由于屋里太暗，开着灯也不够亮，负责搜查的警察只能打着电。</p>
严格意义上来，一直到去年的十月，国家才正式实施枪支管理法，实行全面禁枪的规定。</p>
因为在此之前的九十年代，全国曾发生过多起治安事件。</p>
这些离谱的治安事件促使了全面禁枪规定的出现，从此以后，枪在社会上就成了和毒品一样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p>
围观的群众虽然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搜李有强家，但都是街坊，知道李有强失踪很久了。</p>
有的猜李有强是不是犯事被抓了，也有的猜李有强是不是死了。</p>
张香兰站在一旁低矮的屋檐下，眼神呆滞，面如死灰，仿佛一具行尸走肉。</p>
“吴队，没找到。”乔家丽从屋里走出来。</p>
吴永成点点头，“看来是被李有强带走了。没什么其他发现吗”</p>
“没有异常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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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收队吧。”吴永成对周奕，“家属那边你熟，你去下。”</p>
周奕点点头，朝张香兰走了过去。</p>
“张女士，我们这边已经搜完了，没问题了，打扰你了。”</p>
张香兰械地点了点头，她的黑眼圈很重，满脸疲惫，看起来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累。</p>
“周警官”她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我能去安远，接我老公回来吗”</p>
周奕觉得奇怪，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沟通好了么，怎么突然又改主意要去安远了</p>
“张女士”</p>
周奕刚开口，张香兰：“我婆婆今天凌晨的时候，过世了。”</p>
什么</p>
周奕震惊了，以为自己听错了。</p>
“医生不是，就是一条血管破裂么，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么”</p>
张香兰掩面痛哭，连连摇头：“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我知道，有强走了，所以她也不想活了。她快不行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喊着强子，强子。所以我想把有强带回来，不然我婆婆没法瞑目。”</p>
周奕有些伤感，他想起了当初那个在病房里向他诉苦的老太太，想起了她唯唯诺诺、心翼翼地问自己有没有自己儿子消息的样子。</p>
还有眼前的张香兰，明明昨天下午找到她的时候，她对自己丈夫和婆婆还满是怨气。可晚上下班就跑来看婆婆，婆婆住院了彻夜寸步不离，衣不解带。</p>
不管李有强是个什么样的人，起码他有个视他如命的妈，有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婆，这两个女人都对得起他了。</p>
周奕有些为难，去认尸没问题，但想要带走就不好办了。</p>
当然所谓的带走，也是就地火化之后把骨灰带回去，异地五六百公里用专车把尸体运回来，对这种底层家庭而言，根本不现实。</p>
只不过，就算是火化，也不是家属能决定的。</p>
得看安远警方那边的态度，因为案子没破之前，火化尸体是有风险的，哪怕尸检已经做完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允许家属火化尸体。</p>
除非是案件侦查陷入困难，一时间无法推进，又得照顾家属的情绪，才允许火化，但也得按照程序打申请。</p>
但现在刚立案，就算张香兰跑去安远打申请，安远那边大概率会以复检或证据保全为由驳回。</p>
这对跑过去的张香兰而言，无疑就是二次伤害。</p>
见周奕欲言又止，张香兰声音发抖地问：“你们不会连我老公的尸体都不还给我吧他妈正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呢”</p>
“张女士，对于你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吴永成这时走过来道，“你丈夫的遗体肯定是要归还给你的，但因为案子不是发生在宏城，所以我们无法越俎代庖替那边的公安部门答应你。你可以选择去安远向当地申请，但申请之后有审批程序，可能不会那么快”</p>
周奕听明白了，吴永成的本意，是想让她暂时知难而退。</p>
没想到张香兰却坚决地：“好，我去找他们申请。”</p>
到这里，周奕已经明白了，不是张香兰必须要马上把自己丈夫的尸体带回来，而是她必须给自己找个目标，来支撑自己。</p>
对突然遭遇重大打击的人而言，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制。</p>
因为她不找一个目标去做，她的精神可能立刻就会崩溃。</p>
周奕把这个想法在吴永成耳边声了，吴永成微微点头，然后道：“周奕，要不你出个差，去趟安远”</p>
“出差”周奕惊讶道，“吴队，这案子是安远那边立案的，我们跑去人家的地盘插不太好吧”</p>
“没让你插啊，协查，以他们为主，在适当的时候可以提提意见。再了，李有强和付大庆的社会关系不是还得我们这边来查么，这属于联合办案。我回头跟谢局汇报下这个情况，让他找安远那边打个招呼，批个办案协作函，人家不会为难你的。”</p>
吴永成凑到周奕耳边：“就是你行事别太高调就行了，别让人家觉得咱们是去抢功劳的就行。还有，不能搞秘密执法那套，免得被人诟病。”</p>
周奕知道他的秘密执法，就是指异地办案时绕过当地警方自行进行侦查行动。</p>
“我明白，只是有这个必要吗”</p>
吴永成看了一眼张香兰：“要么你劝她别去了”</p>
“哦”周奕秒懂，吴永成是怕张香兰太魔怔了，一直在安远耗着，反而让事情难搞。</p>
同时，应该也是怕案子陷入僵局，难以侦破。</p>
所以这算是派自己过去破局的。</p>
可问题是，出了省，自己上一世的档案优势可就没了啊。</p>
用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没挂了啊。</p>
更何况，周奕还有一个担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