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楠信当然是不愿与仲孙赫维这种人做一路人的。</p>
每当想起仲孙赫维把自己当人偶一般摆弄，万事皆要顺其心意，不得有丝毫反抗的行为，甚至哪怕一点点想法都不准有</p>
她就觉得身不由己。</p>
试问，这世上有多少是真正恶的彻底的人呢？</p>
大多人的恶都实非本意。</p>
可这并非是向她人，向自己施暴的理由。</p>
她不仅厌恶仲孙赫维这样的人。</p>
其实也很厌恶这样的自己。</p>
但她别无选择。</p>
所以秋楠信一边警惕自己，不要被仲孙赫维这厮，时时刻刻的命令和束缚而麻木，保持自己最后仅有的一丝主见和清明。</p>
另一边，又要审时度势，提醒自己，要想好好地活在这个荒谬的世上。</p>
她必须要学会低头。</p>
如此的挣扎矛盾，只是为了活着。</p>
她有错吗？</p>
孰是孰非，无人可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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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楠信正好碰上苏闲止来找香袖院的女子们，也听到了苏闲止向她们询问吴大人的事。</p>
她并未阻拦，只是待苏闲止走后，与那些女子们聊了聊。</p>
秋楠信何尝不想和苏闲止一般，救赎那些心灵一直漂泊的女子们。她道：</p>
“你们觉得，只凭苏闲止她一个人，就算有你们的帮助，她会拿到公平吗？”</p>
女子们听过，皆是低眸不语。</p>
“你们太天真了！”</p>
“这世间从来给女子的选择和会就微乎其微。”</p>
“我们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又何必还要蹚别人的浑水？”</p>
“别太天真了！如果她真的能做到，我们今天还会是如此处境吗？”</p>
“任人宰割，为人鱼肉。”</p>
她轻笑一声嘲道，不知是在笑她人，还是在笑自己：</p>
“你们以为在我们之前，没有人尝试过吗？”</p>
“她们当然尝试过！可她们的结果呢？”</p>
“有人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有人则是死后也要遗臭万年。”</p>
“后世的人还是不愿理解她们！”</p>
“所以呢？我们还要继续犯傻吗？”</p>
“你们清醒一些吧！！！！”</p>
话落，女子们皆是抬头愣住。</p>
半晌，又见秋楠信道：</p>
“也请你们自私一点。别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后半生！”</p>
“倘若你们选择帮苏闲止，你以为凭仲孙家的势力，不会查到你们吗？”</p>
秋楠信不想因为苏闲止一人，而让更多的女子们深陷险境。</p>
她做不到，也不忍心。</p>
秋楠信神色暗了暗，蹙着眉头劝慰道：</p>
“别再痴心妄想了”。</p>
“我们做不到的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p>
她真诚一句，却不愿再过多，罢，转身离去</p>
这世上的很多事，其实都藏了一面无形的镜子。</p>
我们站在这块儿明镜前，是非善恶统统展露无疑。</p>
当然，镜外和镜中，各有一个自己。</p>
有时，镜外的自己想要去做一件事，而镜中的自己却又想拉回自己。</p>
有时，镜中的自己不愿向善，而镜外的自己又坚持引导其勿向恶。</p>
两种思想交织，万般纠结和矛盾中，我们便无所适从，迷茫无助。</p>
于是很多人，便无情地打碎了这面镜子，不想看到那个令自己心烦意外的。</p>
另一个自己。</p>
长此以往，我们便再也记不清，那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p>
原本是什么样子。</p>
————</p>
“仲孙赫维！！！！”</p>
戏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坚毅的身影，勇敢一声。</p>
那是苏闲止。</p>
秋楠信原本在戏台上毫无生气地跳着。</p>
舞姿婀娜动人，神色却实麻木空洞。</p>
可这突然的一声，竟是拉回她的思绪。</p>
她双眸添了几分明亮，情不自禁被那处不曾见过的天光吸引而去。</p>
秋楠信从前见过苏闲止，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p>
她总觉得苏闲止这样的人沉默少言，只一心投在功名上，却不问人情事故，不懂揣时度力。</p>
可此时的她，与寻常温顺内敛的样子不同。</p>
秋楠信竟是有些从心底敬佩她。</p>
只听她又是厉声道：</p>
“你仰仗父家的势力，肆意妄为，明明不学无术，偏偏还想要装腔作势，装那些文人墨客！！你配吗！！！”</p>
“你见榜上之人，只有我一介女子身，且势单力薄，家境非优渥，便将矛头转向我，贿赂压迫吴大人将我的名字改写成你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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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脸吗！！你配做人吗！！”</p>
“你究竟还要掩盖事实多久！无人为我平案，那我便自己为自己伸张正义！”</p>
秋楠信听过，心弦一颤。</p>
忽地，她竟是从戏台上撤去身影。</p>
径直走到苏闲止身旁！！！</p>
秋楠信提起不曾有的勇气，跟着大声道：“还有我！我也站在你这一边！！”</p>
“不止我，还有我们！！！”</p>
紧接着的，是那些香袖院的女子们。</p>
她们皆是勇敢地站在苏闲止身侧。</p>
忽地，不知从何处飘来阵阵缥缈的声音，道：</p>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样你们做不到的”。</p>
“做不到的放弃吧”。</p>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p>
“你们会后悔的”。</p>
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是不知是从何处传来。</p>
台下伫立的女子们完全不顾这声音，因为她们根本听不到。</p>
苏闲止又接道：</p>
“你以为我是女子，就会默默无闻，忍气吞声吗？？！！！”</p>
“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p>
“我的骨气，生来就是和你们这种人反抗的！！！！”</p>
“我永远不可能向你这种人屈服的！！！”</p>
“想捂住我的嘴？？？”</p>
“你做梦！！！”</p>
旁边无形的声音又起：</p>
“不行不行的你们做不到的”。</p>
“快放弃吧”。</p>
依旧虚无，看不见摸不着。</p>
话落，一旁的秋楠信亦是跟道：</p>
“仲孙赫维，你以为这件事，只有苏闲止有证据吗？”</p>
“错了！！我们上都有你顶替苏闲止功名的罪证！！”</p>
“你面对的，不是苏闲止一个人！！！”</p>
“还有和她并肩的女子们！！！”</p>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你还想狡辩吗？？！！！”</p>
女子们皆是应道：</p>
“我们要拿到属于自己的公平！！！！”</p>
模糊的声音又道：</p>
“够了求你们求求你们”。</p>
“求你们别再了收吧”。</p>
这声音多了份凄凉和痛楚，亦是顽强执着。</p>
“我们是不会放弃的！！！！”</p>
那声音又道：“不行不行”。</p>
不知怎的，那声音似是化了人性。</p>
此时，竟像是长出了双臂，一个劲儿的努力想去阻拦此时台下“发疯”的女子们。</p>
可惜，她只是一个虚影。</p>
看不见，摸不着。</p>
苏闲止和秋楠信不理会她，皆是道：</p>
“除非你从我们的尸身上踏过去！！！”</p>
“我们绝不会逃避！！我们誓死和你们这种人抗争到底！！！”</p>
倏地，爆发一声：</p>
“别再了！！！！！”</p>
打破梦境。</p>
“轰隆！！！！！——————”。</p>
客栈外的雷声恰好惊醒睡梦中的秋楠信。</p>
“！！！！”。</p>
她猛地一个激灵向外望去。</p>
那是一阵瓢泼的冷雨。</p>
清冷，孤寂。</p>
她方才趴在桌上出神，不知觉，竟是睡了过去。</p>
一梦解千愁，这句话当真是不适合此时的秋楠信。</p>
她尚未从方才美梦中缓过来。</p>
只是愣愣地坐在桌旁，静静出神，似是在回忆。</p>
额头的冷汗，此时不合时宜地淌过两侧面颊。</p>
两行湿润的印记，便重重地划过。</p>
只听秋楠信蹙眉道：</p>
“苏闲止”。</p>
“对不起”。</p>
语气带了些许抽泣和歉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