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锦知道，自己要是再多一句，恐怕苏寿真会下杀。</p>
后来整夜，两人几乎都没再过一句话。</p>
各自找各自的头绪。</p>
许程锦的灯笼早就熄了，还是借的苏寿的光。</p>
天色逐渐亮开，许程锦看了看外面，不能再久留，否则要是让户部来当值的人看见他擅入卷阁，他还麻烦。</p>
而且他现在满身狼狈，也需要回去整理，方能去早朝。</p>
他走的时候，苏寿仍旧在里面，毫无去意。</p>
白天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这南卷阁里有什么不妥。</p>
到了晚上许程锦再来时，苏寿还在里面。</p>
这里的卷宗，有成千上万卷，许程锦想把里面所有卷宗都查一遍，起码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p>
但后来，他没再看到苏寿了。</p>
苏寿只在阁中待了七天。</p>
七天后他回了宫去，一回宫脑子就不好了。</p>
彼时他一进自个宫门，宫中上下宫人，全部仓皇退散。</p>
太后过来一瞧他这疯魔化的样子，唏嘘道：“这又是去哪儿窝了几天，怎么搞成这样？快，快去叫华大夫来给他看看！”</p>
整个朝清宫，除了华莹，没人敢擅入王爷寝殿。</p>
华莹到寝殿外时，听见里面传来铿锵铿锵的金属声，她推门进去一看，是苏寿正在磨刀霍霍。</p>
那刀剑被他磨得寒光透亮，他轻轻拿碰一下就是一道口子。</p>
华莹道：“你磨刀做什么？”</p>
苏寿回眸看她，猩红的眼神如野兽，道：“当然是杀敌。固城破了，我要杀回去。”</p>
华莹虽没参与过战事，但也知道，在和南玳的征战中，固城早就破了。满城百姓被屠戮殆尽。</p>
那时她尚年少，他应该年纪也不大。</p>
他少年便上战场，英勇神武，乃是国之神将。</p>
与而今这疯癫魔怔之态判若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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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受到极大的冲击，不会变成这样。</p>
他心里的魔障，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除去。</p>
华莹也只是缓解他的症状，至少让他能安睡得着、清醒得来。</p>
苏寿浑身都是那鬼神勿近的气场，但却不拒绝华莹靠近。</p>
转眼他又是扎了满头针。</p>
扎了针后，那股头痛欲裂感很快就被镇了下来。</p>
她给他什么药丸他就吃什么，伸接过来，跟吃糖丸一般一把塞进嘴里嚼起来。</p>
华莹问他：“几天没睡觉了？”</p>
苏寿道：“没数。”</p>
看他这样子，少得有六七天。</p>
华莹又问：“给你的香囊呢？”</p>
苏寿道：“后来闻着没用了。”</p>
他要是长时间没入眠，那香囊的作用确实微乎其微。</p>
华莹道：“所以给扔了？”</p>
苏寿：“所以我掏出来吃了。”</p>
华莹：“”</p>
后来华莹又给他点了一炉香。</p>
苏寿在她的三重施医下，渐渐困意来袭，一把丢了中长刀，倒头就躺到了榻上。</p>
华莹以为他已经踏实睡去了，不想他突然伸横出来，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叠着的纸。</p>
华莹接来打开一看，不由愣了愣。</p>
上面全是贾姓人名。</p>
苏寿阖着眼，道：“京城里的所有贾姓商人都在这里了。”</p>
华莹有些吃惊，道：“王爷多日不合眼，便是为了查这个？”</p>
苏寿没再答她，约摸是真睡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