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卢展的摊位前一下子停留了十来个挑选年画对联的人，接下来就是七嘴八舌的各种询问，这种情况下，纵然他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我本想走离他的摊位，可是看着他忙的顾前不顾后的样子，我犹豫了，思考片刻后我决定留下来帮他应付一阵子，不过有一点比较尴尬，就是每一种年画对联的价格我都无从知晓，这样一来有客户询问我时，我都要再询问一下他。值得骄傲的是我的记忆力比较强，只要他跟我讲过一遍价格，我都能轻而易举的给记住，十多分钟后，所有年画对联的价格便都被我刻在了脑子里。</p>
售卖年画对联是一个特别琐碎的工作，由于天气比较寒冷，大部分客户不会亲自动而是单纯的动动嘴，我们根据客户所需把相应的年画对联给客户打包好，如果客户挑选的年画对联是成套的还比较好应付，有些年画对联一叠是一百张，客户会根据自己房门的数量来进行选购，这样一来我们就要一张一张的清点，像这样的清点就算客户自己进行清点，我们也要重新数一遍，因为纸张比较单薄，很容易把数量搞错了。有的客户院子比较多，需要张贴年画对联的门自然也跟着多了，一时间记不起需要购买多少，因此经常出现打包好的年画对联又重新打开进行部分添加，这样就浪费了一些时间。有的客户不放心，害怕我们没有按照他的数量进行配置，自己会蹲下去数一遍，客户数一遍也相当于我们又数了一遍，因为客户清点的时候我们要在一旁看着。</p>
本来我觉得帮卢展打发那十几个客户就可以清闲下来，谁成想前来购买年画对联的客户越聚越多，送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他的摊位前站着的客户总是不低于十位。期间有几个年轻男子挑选好年画对联后，一边用眼睛瞟着我，一边和卢展嘀咕了几句，我感觉他们嘀咕的内容应该和我有关。</p>
“如果不是你帮忙，恐怕刚才会丢失一半的客户。”我们忙碌了近两个时，才得以喘口气。</p>
“就是举之劳，刚才有几个男的鬼鬼祟祟和你嘀咕啥呢？”</p>
“这——”他挠了下后脑勺：“我不好意思。”</p>
“肯定不是啥好话。”我故装生气，他傻笑了一下，我掏出看了一眼，已经过了中午十一点：“现在不咋忙了，我得走了，我妈已经给我打两个电话了。”</p>
下午我帮我婆婆蒸包子时，卢展拎着几箱礼品来到了我家里，同时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女孩的身高和然然差不多，此时的然然和卢桥正在院子里玩耍，那个女孩和然然应该比较熟悉，她自顾走到然然跟前，三个孩子很快打成了一团。</p>
“展，你咋来了？”我婆婆不解的问。</p>
“大娘，我是来感谢我嫂子的，她今天上午帮我卖了两个时的对联。”卢展把礼品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解释。</p>
“就是帮个忙，咋还买那么多东西呀？我们家里有，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我婆婆。</p>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卢展完转身就要走，我婆婆叫住了他，用塑料袋装了十来个出锅不久的包子递给了他，他推辞：“我妈也蒸了包子。”</p>
“尝尝大娘包的好不好吃。”在我婆婆的盛情之下，卢展把包子拿在了中。</p>
卢展带着那个女孩从我家里离开之后，我把然然唤到了我跟前，从然然的口中我得知了那个女孩是卢展的女儿，叫卢雯雯，和然然同在一个班级里上学。</p>
“唉！”我婆婆叹口气：“卢展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娶的媳妇给他家里抹了黑。”</p>
“咋回事？”我不免好奇的问。</p>
“以前卢展在八仙阁的集市上开了一个卤菜馆，生意还算不错，听一个月能挣个万拉八千的。可是没过多久他媳妇却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有一次两个人背地里约会正巧被卢展撞见了，卢展一气之下离了婚，离婚之后他怕别人嘲笑，那个卤菜馆也不开了，外出打工去了。现在这个世道也不知是咋了，卢庄像卢展这样离婚带孩子的男人有七八个，三十左右没有娶过媳妇的大伙子得有十多个。”</p>
“我娘家那个庄三十岁左右没结过婚的男孩也不少，我娘家附近的邻居都有三四个。”</p>
我婆婆一共蒸了四笼包子，一笼有三十个左右，包子蒸好后她又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十来个包子交给了卢桥。</p>
秦斌开着轿车到县城逛街，直到晚上八点多才返回卢庄，我婆婆难免会询问他几句，他给出的理由是到县城会朋友去了，我婆婆没再多问。</p>
“送给你的。”我在楼上客厅的沙发上陪着然然玩耍时，秦斌把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放在了我的面前。</p>
“我不需要，你留着送给别人吧！”我瞥了一眼回绝了他。</p>
“收下吧，这条项链是专门给你买的，花了七八千呢！”</p>
“这么贵重呀！那我更不能要了。”</p>
“这就是礼物，等来年挣大钱了，给你买条大金链子。”</p>
“你能买，我还不敢戴呢！万一碰到打劫的，命就不保了。”</p>
“谁要是敢打劫你，你告诉表哥，表哥肯定把他大卸八块。”</p>
“你真有这个能耐？”</p>
“当然有啊！有人欺负你吗？你出来，我替你报仇。”</p>
“没有人欺负我。”此刻我真有一种冲动，想利用激将法让他去教训张贺，替我出出心中的恶气，可是我又怕他不是张贺的对，再把他的性命搭进去，那么我就对不起我婆婆了。</p>
“你打开戴上看看喜不喜欢，我下楼找我姑商量个事。”他罢，朝楼下走了过去。我打开首饰盒看了一眼，根本不像秦斌的那样价值七八千，毕竟我在首饰店工作过，对项链的价格自然比较熟知，最多也就值两千块钱。</p>
除夕夜的前一天，一年一度的大寒节气到了，这是一年中最后一个节气，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期，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十摄氏度。由于天气过于寒冷，早上八点钟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便匆匆返回卧室，再一次钻进了被窝。</p>
接近上午九点钟，我婆婆敲响了我的卧室门，我下床打开了房门，她拿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进来，一个递给了我，另一个递给了然然。</p>
“太冷了，不想出门。”我傻笑一下。</p>
“出门干啥？又没啥事。”我婆婆。</p>
“前段时间，我就给您的卧室装个空调，您就是不让，这么冷的天咋受得了？”</p>
“有电热毯，不咋冷。”</p>
“电热毯咋能和空调比呀？如果卢坤在那边知道我这样亏待你，他指不定会咋埋怨我呢？今天晚上，您到楼上和我一屋睡吧，过了这次寒潮再回楼下。”</p>
“这些年，这样的天气我经历过很多次，能扛过去。”</p>
“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干嘛非要硬扛着？今天晚上如果您不到楼上来，我就带着然然到楼下去。”</p>
“这闺女是真犟，”我婆婆微笑着：“我到楼上来行了吧！”</p>
“这还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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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趁热吃吧！”我咬了两口包子，我婆婆顿了顿：“颖，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p>
“有啥事您直接吩咐就行了，商量啥呀？”</p>
“这是件大事，”我婆婆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停止咀嚼口中的食物，认真听她接下来的话：“妈一直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待，啥事都会依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如果这件事你不同意，你也别生气，就当我没有。”</p>
“您吧！我不会生您的气。”</p>
“前两天我侄子，也就是你表哥跪在我面前求了我一件事，他希望我能出面帮他撮合一下你们俩的事”</p>
“妈，您别了，我明白您是啥意思，您想让我嫁给秦斌是吗？”</p>
“妈就是提一下，嫁不嫁你自己做主。”</p>
“妈，您别怪我驳您的面子，今天当着您的面我再发一次誓，别您现在健在，就算您百年之后，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除非卢坤复活，要不然这辈子我不会再嫁人，您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去找卢坤。”我能出如此决绝的话，主要原因不是信守我对卢坤的承诺，而是秦斌的为人做事让我心生厌恶，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嫁给秦斌。</p>
“妈相信，妈相信。”我婆婆把我抱在怀里：“以后咱娘仨相依为命，谁要是敢欺负你和然然，妈就算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会护着你。”</p>
年三十卢庄有了一件结婚的喜事，按照卢庄的习俗，凡是庄里有人结婚了，庄里其他人都要过去随礼喝喜酒，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听我婆婆，新郎叫卢威，七八年前娶过一个妻子，但是第二年他家里出了一场大的事故，那年下了一场大雨，他妻子不心滑进了深水坑里，他母亲为了营救他妻子跟着跳进了深水坑里，结果两人双双失去了生命。</p>
如今这是卢威娶的第二任妻子，其实娶第二任妻子并不稀奇，值得庄里人津津乐道的是卢威解决自己终身大事的同时又帮他父亲找了个老伴，他父亲这个老伴便是新娘子之前的婆婆。我们赶到新郎的家门，看到门口站立的新郎新娘合照的海报，才知道卢威迎娶的妻子竟然是曾经和我一起在首饰店工作过的袁新丽。</p>
除夕夜的八点多，我在楼下客厅和我婆婆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时，何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按过接听键便朝楼上的卧室走了过去。</p>
“姐！”何爱唤了我一声。</p>
“新年快乐。”我问候了她。</p>
“可是我不快乐呀！”</p>
“为啥不快乐？”</p>
“我不想回家了。”</p>
“啥意思？你现在没在家？”</p>
“没有，我在店里呢！”</p>
“大过年的你跑店里干嘛？”</p>
“我妈非要我嫁给一个老男人，那个老男人比我爸还要大，可是我不想嫁，于是就躲到店里来了。”</p>
“你妈咋会这样啊？”</p>
“她那个男人很有钱。”</p>
“你家里现在很缺钱吗？”</p>
“我妈工作暂停了，家里目前只有我这一个劳动力了。”</p>
“这样吧！我给你转一些钱，先应一下急，等情况好转了，或许你妈就不会逼你了。”</p>
“谢谢姐。”</p>
“跟我客气啥呀！”</p>
“我好想和你在一起住。”</p>
“你到我这边住，上班就不方便了。”</p>
“要不然等年后店里不忙的时候我请假，到你那边住几天吧！”</p>
“好啊！”</p>
和何爱结束通话后，我给她转了两万块钱，然后准备返回楼下客厅。在我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发现秦斌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没回应，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住了我，接着他强制性的在我脸颊上胡乱亲，并且试图把我放倒在床上，我奋力推开了他。</p>
“你走开，要不然我喊人了。”我怒气冲冲的。</p>
“做我的女人吧！我一定对你好！”秦斌死皮赖脸的。</p>
“不可能。”我的语气强硬。</p>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我了。”他罢反锁了卧室门，再一次抱住了我，这一次他的力气比较大，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紧急之下我只好大声呼救了。</p>
或许是楼下的电视声音过大，也或许是外面的鞭炮声压制了我的呼救声，我呼救了好一会我婆婆也没有上楼，就在我无可奈何、心如死灰的等待厄运的降临时，卧室门被一脚踹开了。踹开卧室门的是卢权，门被踹开以后，卢权盯着赤裸裸的我愣住了片刻，我一把推开秦斌钻进了被窝里，秦斌见形势不利趁想夺门逃跑，卢权瞬间回过神拽住了秦斌，我婆婆坐在床沿一边安慰我一边谩骂秦斌。</p>
“妈，我害怕，我想回娘家住。”我心惊肉跳的哽咽着。</p>
“不怕，有妈在。”我婆婆罢，起身走到了秦斌的跟前，狠狠给了他两巴掌，然后厉声：“混账东西，你滚出去，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侄子，你也别想再踏进我家半步。”</p>
秦斌被赶走之后我得知了我婆婆听到了我的呼救声，可是她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恐怕对付不了秦斌，于是她快步跑到了卢权的家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