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乾的身体猛地一震，脑中闪过曾经的画面。</p>
三年前，他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
朝堂上下，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上柱国。</p>
可如今，却成了阶下囚。</p>
女帝夏映雪不问青红皂白，认定他叛国。</p>
妹妹秦薇蔚举证作伪。</p>
未婚妻凌婉倩落井下石。</p>
曾经的下属不再信任，甚至视为仇敌。</p>
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一批装备。</p>
他低头看着程安，声音干涩，几乎是咬着牙在问：</p>
“这些装备，还有什么线索吗？”</p>
程安苦笑，摇了摇头：</p>
“我知道得不多，只有这些。”</p>
但随后，他叹了口气，从破旧的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秦乾。</p>
“这东西，是我最后的希望。”</p>
“我被下狱之后，就托了一个兄弟暗中查这件事。”</p>
“他是个飞贼，叫张汉。”</p>
“如果将军真想查清楚，就拿着这个，去找他。”</p>
秦乾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p>
他低头看了看，玉佩上雕着一只展翅的鹰，线条简单，却极为锋利。</p>
“张汉在哪？”</p>
程安苦笑一声：</p>
“他是个飞贼，踪迹不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p>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p>
“他常在京城东南的破庙落脚。”</p>
秦乾点了点头，紧紧握住玉佩。</p>
他还想问些什么，然而，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p>
铁门被推开，程墨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p>
他扫了一眼秦乾和程安，冷声开口：</p>
“秦乾，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许和其他囚犯交流。”</p>
他走进牢房，身后的士兵也一拥而入，持长戟，干脆利落。</p>
“你们在串供？”</p>
声音透着寒意，像刀锋一样割开空气。</p>
秦乾苦笑，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p>
“程墨言，你也觉得我是造反的人？”</p>
程墨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p>
“带走。”</p>
一声令下，士兵们上前，将秦乾架了起来。</p>
秦乾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押着自己往外走。</p>
牢房的铁门再次被关上，程安的脸隐没在黑暗中。</p>
穿过阴暗的牢狱，走到一扇厚重的铁门钱。</p>
那门锈迹斑斑，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p>
“这是水牢。”</p>
程墨言冷冷开口，推开铁门。</p>
刺鼻的湿气扑面而来，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腐臭，多年未曾换过气。</p>
水牢的地面满是积水，水中漂浮着黑色的污渍，墙壁上爬满了湿滑的青苔。</p>
头顶的天窗只开了一道缝，投下的光线昏暗得像被人用刀割碎了。</p>
整个空间阴冷、潮湿，像一口墓穴。</p>
秦乾被推了一把，踉跄着走进水牢，脚踩在冰冷的积水里，溅起一阵浑浊的水花。</p>
“关上门。”</p>
程墨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铁门随即沉重地关上，发出吱嘎的刺耳声。</p>
秦乾回头，看见程墨言站在门口，里提着一根长鞭，眼神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快意。</p>
“你知道吗？”</p>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p>
他完，抬起，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猛地抽向秦乾。</p>
“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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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尾落在秦乾的肩膀上，衣料瞬间被撕裂，皮肉绽开，鲜血渗出，顺着肩膀滴落在积水里，染出一抹猩红。</p>
秦乾咬紧牙关，没有出声。</p>
“啪！”</p>
又是一鞭，这次抽在他的背上，力道更重。</p>
伤口裂开，血肉翻卷，刺痛直钻骨髓。</p>
“你不觉得疼吗？”</p>
程墨言的声音低沉，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p>
“你害了那么多人，害了夜魇，害了我们所有人的父母，你难道不觉得疼吗！”</p>
秦乾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强撑着站稳，转过头看向程墨言：</p>
“程墨言，你们夜魇，什么时候有父母了？”</p>
“你们你们不是孤儿吗？”</p>
这句话落地，空气里只剩下水滴落入积水的声音。</p>
程墨言提着鞭子的停了一瞬，却又猛地扬起，狠狠抽在秦乾身上。</p>
“啪！”</p>
鞭尾卷起一抹血，划破了空气，连回音都带着尖锐的冷意。</p>
“孤儿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p>
他开口，语气平直，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往外剜。</p>
“我们是孤儿，可我们也曾有爹娘。”</p>
“他们是被你杀的！”</p>
秦乾的身体晃了一下，脚下的积水因为动作荡开了一圈涟漪。</p>
“我杀的？”</p>
他声音低了些，像是在确认。</p>
“我杀了你们的父母？”</p>
程墨言冷笑了一声，里的鞭子垂了下来，滴着血。</p>
“怎么？你还想装？”</p>
“当年我们忠心耿耿，以为你收留了我们，给我们饭吃，教我们本事，带我们建功立业，多好。”</p>
“那时候的我们，觉得自己欠你一辈子，就算你要篡位，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p>
“可后来呢？”</p>
“后来我发现了真相。”</p>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鞭子重重甩在地上，溅起一片污水。</p>
“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救我们。”</p>
“你是为了制造一批孤儿，无牵无挂的孤儿。”</p>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退路，只能对你感恩戴德，只能完全服从你，只能成为你的棋子！”</p>
“秦乾，你的心怎么这么黑？”</p>
“你明明知道，他们是我们的亲人，你却下得去！”</p>
“你怎么敢？”</p>
积水里的涟漪逐渐平息下来，牢房里安静得像死了一样。</p>
先是装备失窃，现在又是夜魇父母的死，一桩桩一件件，都栽赃到他头上。</p>
这些事情的时间点太巧合了，而且都指向自己。</p>
有人在暗中布局，想要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p>
秦乾的胸口发闷，但更多的是一种愤恨。</p>
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p>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p>
程墨言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p>
“你不知道？”</p>
“你敢，你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p>
“你敢，你没杀过我们的父母？”</p>
秦乾抬起头，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定：</p>
“我没有。”</p>
“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p>
程墨言的一抖，鞭子再次扬起。</p>
“啪！”</p>
这一鞭子比之前的所有都重，秦乾的肩膀瞬间裂开一片血肉，血滴顺着背脊滑落，染红了脚下的积水。</p>
“你还在撒谎。”</p>
程墨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那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