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不多时，来到一条河边，河水清浅，波光粼粼。河畔却有个瘦身影，蜷在地上，上吐下泻，脸青得像菜叶。正是那乞丐，捂着肚子哼哼。</p>
独孤行皱眉，走过去蹲下，“怎么样？肯名字了没？”</p>
乞丐嘴硬得很，“死也不！”</p>
独孤行站起身，拍拍袍子，作势要走：“得，那你自生自灭吧。”</p>
见独孤行要走，乞丐急了，真怕少年真扔下他不管。他撑着地想爬起来，却腿软跌回地上。他想叫少年带上他，眼神挣扎，可终究面子拉不下来。</p>
这时，他一抬头，瞥见独孤行身后的跟着两个漂亮姐姐，眼睛顿时亮了亮。</p>
他先看青纾，青纾却冷着脸，假装没瞧见，径直跟着独孤行走远。乞丐瘪瘪嘴，转而望向白纾月，眼神多了几分期盼。</p>
白纾月笑盈盈走过去，蹲下身，裙摆铺开如雪，柔声道：“想跟姐姐走？没问题，可得告诉我你叫啥。”</p>
乞丐撇嘴，做了个鬼脸，嘀咕道：“才不。”</p>
话虽然这么，但眼神却偷偷瞄她，像是怕她真走。</p>
白纾月也不急，笑得更甜：“这样吧，我不告诉那姓独的，你悄悄跟姐姐，行不？”</p>
乞丐犹豫半晌，终究抵不过那笑，闷声道：“我没名字，街上都叫我崽种。”</p>
白纾月一怔，有些意外，旋即柔声道：“崽种多难听，姐姐给你取个好的，回头再。”她起身，玉拉住乞儿，轻轻一拽，将他扶起。</p>
可乞丐腿软，走两步就晃。白纾月无奈，俯身将他背起，家伙瘦得一把骨头，身上还臭哄哄的。但她没在意，轻哼一声，跟了上去。</p>
路上，她低声问：“你干嘛老跟独子过不去？”</p>
乞丐趴在她背上，答得理直气壮：“他坏我好事！每次我快得，他都跳出来捣乱！”他哼了声，脏脸上满是不服。</p>
白纾月一愣，眨眨眼：“得？啥意思？”</p>
乞丐看她一眼，像看傻子一样，“偷东西呗！这都不懂？”他顿了顿，继续道：“昨儿我差点摸了个钱包，他弹石头砸我，疼死我了。”</p>
白纾月扑哧一笑，笑声如铃，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她还是头一次见。她抬头，望向前方的独孤行，灰袍少年步伐奇特，魁木剑斜挂腰间，有青纾在旁，背影却有股不出的孤意。她心头微动，低声道：“这家伙，管闲事倒挺在行。”</p>
独孤行他们一路沿河行走，河水潺潺。很快，天边便映着残阳，时间已来到傍晚。</p>
独孤行停下脚步，拿出地图，掐算时日，估摸着再走一月，才能到达下一座城池。当然，若唤四驮行，不到几日便能到了，可现身处他国境内，他可不愿随意招摇。</p>
暮色渐浓，少年挥示意众人停下，“今晚就在河边歇脚。”</p>
篝火噼啪作响，独孤行熟练地堆起柴堆。白纾月懒洋洋坐在少年身旁，裙摆轻扫地面，露出一截白腻的腿。她偷偷瞥了眼拨弄干柴的少年，笑了笑。</p>
然而这时，独孤行为了节约干粮，却开口道：“白纾月，你去抓几条鱼回来，今晚烤鱼吃。”</p>
白纾月瞥了眼少年，没好气道：“真会使唤人！”随后她撇嘴，冲青纾努努下巴，“妹，去吧，姐姐等着吃。”</p>
青纾叹息，认命般起身，窈窕身影没入河边芦苇丛，溅起几声水响。她虽不情愿，可姐姐的话，她可不敢不听。</p>
天色暗透，雪花飘然而至，落在独孤行肩头，化成点点湿痕。他仰头望天，雪片模糊了视线，心头却掠过镇的旧影——那年离开子，雪也这样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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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纾月凑近，气息温热，“快过年了，你想干点啥？”</p>
独孤行低笑，“想拿师父的压岁钱。”</p>
白纾月愣住，娇目微眯，试探道：“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p>
“坏人。”独孤行答得干脆。</p>
白纾月一愣，皱眉十分不解。她正欲追问，少年忽地扭头，盯住不远处的乞丐。乞丐正鬼鬼祟祟翻他包袱，书册散落一地，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p>
独孤行怒喝：“过来！”</p>
乞丐吓得一哆嗦，撒腿想跑。独孤行冷哼，一扬，鹅卵石嗖地飞出，砰然砸向河边巨石，碎屑四溅。乞丐一见，瞬间腿软，哪还敢乱动，他心地缩到白纾月身后，眼神怯怯。</p>
“你干嘛翻我东西？”独孤行看上去十分生气，“把书捡好，拿本学抄十遍。”</p>
独书梗着脖子，嘴硬道：“凭啥听你的？”</p>
“就凭我救你了一命。”独孤行目光沉沉，吐出当晚的暗语，“左边，禾杆堆里钻。”</p>
独书一僵，脏脸上闪过震惊，顿时醒悟，原来那晚他被追时，是独孤行出救了他！但他还是十分不服气，嚷嚷道：“我自己也能跑！不用你管！”</p>
独孤行懒得争，径直道：“从今往后，你叫独书，崽种这名字，扔了吧。”</p>
乞丐瞪向白纾月，气急败坏，“贱人！你出卖我！”</p>
话音未落，独孤行就已经一拳砸他脑门，沉声道：“叫姐姐！再胡，见一次揍一次。”独书捂着头，敢怒不敢言，嘴里嘀咕不停。</p>
就在这时，青纾从芦苇丛中钻出，肩上扛着一只湿漉漉的布袋，里头鱼儿扑腾，溅得她青衫半湿。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将袋子扔到独孤行脚边，恭敬道：“拿去，够你们吃到撑。”</p>
独孤行接过，抬头瞧她一眼，嘴角微弯，“谢了。”</p>
青纾愣了下，道：“谢啥？我这不是给恩人干活，理所应当。”</p>
独孤行正低头收拾鱼，“我不喜欢把人区分得这么清，不用对我毕恭毕敬的。”他略微停顿，继续道，“这是我师父教的，朋友也好，路人也罢，没必要摆架子。”</p>
青纾顺着乞丐怪异的眼神看去，见白纾月正盯着少年，一个劲地傻笑。她心头微动，软声道：“行，明白了。那我以后叫你独子得了，够亲近吧？”</p>
独孤行却摇摇头，捡起根枯枝，慢条斯理地串起一条肥鱼，“独子是化名，糊弄人的。我叫独孤行，记着点。”</p>
他低头吹了吹柴火，火星子蹦出，熏了他个满脸，少了平日那股冷淡，多了几分烟火气。</p>
白纾月噗嗤一笑，“哟，独孤行，这名字倒挺正经。”</p>
独孤行没理她，专注烤鱼，鱼油滴在火里，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独书那家伙早坐不住了，脏兮兮的脸凑过来，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鱼，喉咙咕咚一声。他蹭到独孤行身旁，伸就想抢根树枝串鱼，嘴里嚷嚷：“我也烤一条！”</p>
独孤行一抬，啪地拍开他爪子，斜眼看他，“想得美，这鱼你抓的？凭啥给你？”</p>
独书气得脸通红，攥拳瞪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气！不就一条鱼？我又没偷你的！”</p>
独孤行哼了声，翻转鱼身，烤得金黄的鱼皮脆得冒泡，“偷？你倒是想得理所当然！想吃？行，先抄学第一页。”</p>
独书脖子一梗，跳脚骂道：“抄你个头！死也不抄！饿死我也不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