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了，他他拿着我辛辛苦苦加班挣的钱在外面养女人？”</p>
“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女儿，好啊，好得很，好得很！”</p>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女儿，我们俩到底差在哪里？你，我们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们？是不是我生个儿子就好了？你是不是？如果我生个儿子，你爸爸是不是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了？”</p>
“我今天去看过了，那个女人就是一副妖精样，她女儿嘛，倒确实比你看上去灵可爱多了，一直拉着你爸爸的，亲亲热热的，你你，就不能活泼爱笑一点儿？整天板着个脸冷冰冰的，谁能喜欢你？”</p>
“你我要是打扮一下，能不能把他抢回来？那个女人今天穿了一条红裙子，我明天也去买一条，买一条一模一样的。”</p>
“不是都女儿是爸爸的棉袄吗？你就不知道撒个娇，灵点儿，把你爸爸留在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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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指责，疯狂，卑微。</p>
记忆里妈妈的脸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模糊，像是一个漆黑的深渊，要把徐盼拉进去。</p>
痛，窒息的痛。</p>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揪着，越捏越紧，越捏越紧，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了。</p>
徐盼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倒了下去。</p>
“哎呀，赶紧叫救护车，不好了，徐晕倒了。”旁边的学生家长们一阵惊呼，忙脚乱。</p>
谭娇娇眼疾快地接住徐盼，石野赶紧过去把人抱起来，道：“阿姨，不用打电话，叫救护车太慢了，我们打车去。”</p>
三个人打车直奔医院。</p>
徐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p>
“你终于醒了。”齐越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p>
他赶紧把床摇起来，让徐盼舒舒服服地靠坐着，又把柜子上的保温桶拿过来，里面是熬了很久的粥，软软烂烂的，他自己尝了一口，还是温的，就把勺子递到徐盼嘴边，一口一口喂着。</p>
徐盼安然享受着病号的待遇，很快吃完了一碗粥。</p>
“吃饱了吗？”齐越一边给她擦嘴一边问。</p>
徐盼点了点头。</p>
齐越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起来。</p>
徐盼不明所以，疑惑道：“我都晕倒了，你还笑。”</p>
“是，你晕倒了，但庆幸的是，身边有人把你接住了，至于你晕倒的理由，我觉得还是值得一笑的。”</p>
“几个意思？”</p>
“恭喜你啊，盼盼，你要当妈妈了。”</p>
“啊？我？”徐盼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空欢喜一场。</p>
齐越抱住她的肩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道：“嗯，怀孕十四周了，不过因为你身体还没有完全调养好，这一胎可能会很辛苦，各种孕期反应可能会比一般人大得多。所以，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支持你。医生看过了，你的身体在恢复，如果再调养一段时间，再次怀孕的几率也不，而且，那个时候怀孕，身体上，或许会轻松一点。”</p>
徐盼认真地看向齐越，心里是暖融融的感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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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是故意哄她还是医生真的这样，但是，她不打算放弃，不过就是辛苦一点，她不怕的，何况，还有他在。</p>
她笑了笑，道：“我本来已经接受了，我们俩可能没有孩子，可是，老天爷真的很眷顾我，居然，又愿意让我做妈妈了，不管多辛苦，我愿意给自己一个会，他放弃了在天上做天使的会，来到了我的肚子里，选了我做妈妈，他这么勇敢，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p>
齐越笑意温柔，道：“好，那我们一起加油，我会尽心尽力，帮助你，陪伴你，度过所有的艰难。”</p>
“我知道的。”</p>
徐盼没有的是，她不敢赌。</p>
如果这就是她唯一的会呢？</p>
老天爷都给她会了，她不可能不抓住。</p>
齐越呢，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些，可他还是愿意，因为心疼她，而给她选择的会。</p>
徐盼笑了笑，突然问道：“既然只是怀孕，那我为什么会突然晕倒？”</p>
“有点儿贫血，所以，如果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你马上要开始进入大补阶段了。”</p>
徐盼笑了笑，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要跟各种营养品营养餐形影不离了。</p>
可突然想到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p>
她看着齐越，道：“那个女人来找我了。”</p>
齐越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在谁，眼里闪过一抹紧张，问道：“她找你做什么？”</p>
“她，我爸得了癌症，晚期，让我回去给他交术费，还，其实也没必要动术了，大概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所以，他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医院走廊里，等着我去见他一面。”</p>
“这么多年没见，现在，他想见你一面？”齐越没办法去猜测徐盼爸爸的心思，他爱她，如果她想救她爸爸，他不会反对，但是，他也不会干涉她的决定，站在什么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去劝她。</p>
徐盼轻轻点了点头，她想了想，无非只有两种可能。</p>
第一种，他癌症晚期，医生给他判了死刑，可他想赌一把，他想活下去，但那个女人不愿意花那么多钱陪他赌，怕最后人财两空，决定放弃他，所以，他想找她来出这个钱。</p>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放弃了，只是他想在生命的最后，见她一面。</p>
徐盼自嘲地笑了笑，应该是第一种。</p>
第二种，她自己都觉得毫无道理。</p>
一个人在死前，想要见的，一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会是那个人？绝无可能。</p>
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顾，总不至于要死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吧？</p>
可她心里，某个幽深的阴暗处，又缓缓生出一丝期待。</p>
也许，真的是人之将死，突然顿悟了呢？</p>
也许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对她有愧疚，想要在死之前求她原谅自己呢？</p>
他不是每年都去给妈妈上坟吗？</p>
他对妈妈不是毫无感情的，对她，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儿感情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