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阳兴奋得很。</p>
“我跟安厂长聊了一路，他是有眼光的，立志要喝国产电冰箱的头一道汤。”</p>
李一鸣很惋惜。</p>
“我今天就不应该出摊，应该跟你一块去开开眼界。”</p>
“你就后悔去吧。我们在路上，还遇到了好几支农民自行车队。”</p>
“每个人的车上都带着鸡鸭，乌泱乌泱地成群结队，往苏州方向骑行。”</p>
“林工，我在压缩厂干了三年临时工，工资2块钱。你知道安厂长给我多少钱吗？”</p>
“一百二十块呀，一个月20块钱。林工，我想走了。”</p>
“现在这形势我也看开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p>
林武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想到会给多，但没想到这么多。</p>
“人挪活，树挪死。趁年轻嘛，多赚点钱。”</p>
“林工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p>
“那安厂长能给我这么多钱，一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第二还是想把您挖过来。”</p>
0年代初期，七级钳工工资比厂长的工资还高。</p>
林武锋属于专业技术人员，工资也才5块钱。</p>
宋向阳一个三年学徒工，竟然拿的比自己还高。他心理不平衡。</p>
这一次，林栋博没有拦着，但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p>
“爸，你要是想去干，我觉得可以办个停薪留职，去南方那边闯一闯。”</p>
“咱爷俩，你去南方闯，我在苏州本地发展，一起努力。”</p>
林栋博稚嫩的脸蛋上，呈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p>
“林工，栋博这属于打闹。”</p>
李一鸣就没把林栋博干的事放在心上。</p>
朋友打闹的，挣点零花钱还行，哪像他呀赚的可不止一星半点。</p>
宋莹忍不住了，端着菜就出来了。</p>
“我们栋博可不是打闹，也不是我夸，一鸣啊，你现在未必有我们栋博赚得多。”</p>
李一鸣愣住了。</p>
“宋莹，你提这个干嘛呀？”</p>
林武锋朝她歪着嘴，宋莹大大咧咧。</p>
“这有什么？我停薪留职了，栋博还是个学生，他赚钱不丢人。”</p>
宋向阳愣了一下。</p>
“师傅，宋阿姨，你们栋博赚钱？他怎么赚钱？”</p>
宋莹把盘子放下，盘着腿儿，索性跟他个明白。</p>
也好让李一鸣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人。</p>
“这来就话长了。目前啊，我们还成立了个毛衣公司。现在底下有二十号人呢。”</p>
“里面大部分都是知青现在毛衣产量倍增，你猜猜这个月赚了多少钱？”</p>
林武锋疯狂朝她使眼色。宋莹又何尝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p>
她纯粹看不惯李一鸣看不起人的样子。</p>
“我们厂子里呀，有20个人，差不多一个月能生产200多件毛衣。”</p>
“你自己算算呀！”</p>
宋莹脸上带着骄傲的笑。</p>
李一鸣已经在心里心算了</p>
一件毛衣，成品价格是5块，卖出去是25块，利润是20块。</p>
就按产量是200件。那利润就是4000。</p>
“4000块？”</p>
“这不可能吧？”</p>
宋莹也学着林东哲的样子。</p>
“洒洒水了。”</p>
“我们这都是钱儿，比不上一鸣你赚大钱。”</p>
其实刨除掉租房子的费用，一个月能赚3500块左右。</p>
房子是秦厂长给他们找的，人是知青办那边提供的，顺便他们又招收了几个。</p>
宋莹心里面喜滋滋的。</p>
宋向阳吃饭的动作也停止了，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定在了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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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还在夸耀，自己月工资20块。</p>
林栋博一个月直接4000了，四舍五入是自己的40倍了。</p>
将来还是标杆企业，前途无量。</p>
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羞辱吗？</p>
看了看天色。</p>
“不早了，邻居们都已经睡了。”</p>
宋向阳和李一鸣也识趣地离开了。</p>
他们两个走后，林武锋埋怨宋莹。</p>
“一鸣那么聪明的头脑，你跟他这，不是让他有样学样，抢咱们的生意吗？”</p>
宋莹却不以为然。</p>
“他要抢就让他去抢呀，他有秦厂长这样的人脉吗？房子，工商局那边都需要打招呼的啦。”</p>
林武锋也觉得不可思议。</p>
“栋博这子，到底给秦厂长喝了什么迷魂汤？”</p>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秦厂长现在对咱们这么好。”</p>
宋莹骄傲得很嘞。</p>
“你得了吧，栋博那张嘴可会，我听他，秦厂长要把咱们这个型服装厂当做什么啊，标杆。”</p>
“我也不懂。”</p>
林武锋一下明白了。</p>
林栋博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爸妈还在话，下意识就接了一句。</p>
“我能跟厂长啥啊，不就是给棉纺二厂提供了未来发展方向的建议。”</p>
林武锋真是开了眼了。就这也行？</p>
“栋博你早点睡吧”</p>
“唉，对了，你妈这肚子马上也该显怀了，要不，改天栋博你陪我去一趟秦厂长家里。看看能不能办成事儿。”</p>
林栋博嘟囔了一句又睡着了。</p>
“对了，玲姐今天又接了几个毛衣单。没日没夜的打毛衣，她这是想干啥？”</p>
林武锋问道。</p>
“庄老师还没回来吗？”</p>
宋莹摇了摇头。</p>
“这次看来是铁了心了。玲姐看来是想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p>
“我就纳了闷儿了，庄老师也是知识分子，啥大道理都懂。”</p>
“怎么一到他妈那里，什么都忘记了？”</p>
林武锋总结了。</p>
“他那不是忘记，他是什么大道理都懂，就是不想做。”</p>
“前几天，我听栋哲，筱婷去他阿爹阿婆那儿找过庄老师，被阿爹打了一巴掌。”</p>
“我就纳闷了，那么一个懂事水灵的姑娘，庄老爷子是怎么狠心下去的？”</p>
“重男轻女呗。”</p>
宋莹嘟囔了一句。</p>
“我要是有个闺女就往死里宠。”</p>
林栋博被尿憋醒，稀里糊涂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p>
“其实啊，黄阿姨还不如跟庄老师把婚离了。”</p>
“跟着这样不为老婆做主的男人，没什么奔头。”</p>
林武锋和宋莹愣住了。</p>
“林栋博，孩子家家懂什么？”</p>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想法也太损了。”</p>
“你忍心让图南和筱婷没有爸爸吗？”</p>
林栋博还来劲儿了。</p>
“我怎么不懂？要是论算计，庄家老太比黄阿姨要精明多了。”</p>
“再加上她又是庄老师的母亲，跟他们斗心眼怪累的。还不如跟他离婚，看他能娶个什么样的婆娘？”</p>
“要我呀，最好是能娶一个比老太太还能算计的就像张阿妹那样的，直接把老太太的棺材本都榨干，庄老师才会看清他妈妈真面目。”</p>
两口子愣住了。</p>
“还别，这子得还真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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