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业路老式区的出租屋</p>
钥匙拧动门锁，四十平米的出租屋平平无奇，回到家的张晨钰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拿湿毛巾用力抹着脸，纳加从门口飞进来，并没有开口，气氛一如既往有些莫名尴尬。</p>
张晨钰的情绪有些低落，对纳加道：</p>
“纳加，你不出去吗？”</p>
“你想让我离开，给你独处空间？”</p>
“不是!我没想过赶你走！”</p>
张晨钰连忙澄清，表情中带着难以形容的惊恐，被纳加那双金色瞳孔分毫不差地将这一幕看在眼中。</p>
“眠眠，我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想赢，你希望自己表现得更好，不想遭到我的嫌弃，我可以告诉你，契约对于龙魂来意义相当于半条生命，我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你前已经充分考虑了，我不会轻易离开你的。”</p>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让你失望，你可是半圣龙！我获得了与你共同前进的资格，我作为你的契约者和创作者，也必须有责任拥有对应的强大，我也希望你能多”</p>
张晨钰的表情绷不住了，她捏紧了拳头，转身不忍直视自己的伙伴，心中充斥各种思绪搅拌在一起的浆糊，想把苦涩的真心话倒出来，但话语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p>
纳加知道自己的契约者有点自卑，她很有耐心地安慰道：</p>
“尽善尽美可以，但欲速则不达，凡事都有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p>
“嗯，你得对，是我太着急了，我也该向嘣三道个歉，我的认知之力确实不熟练。”</p>
“早点睡吧，眠眠，你今天够身心俱疲了”</p>
纳加转身就想离开，张晨钰连忙伸拉住对方，但却穿了个空。</p>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p>
纳加转过身苦笑，不管多少次，眠眠还是下意识将虚构之物的她当真。</p>
张晨钰欲言又止，咬了咬牙：</p>
“纳加！我知道！现阶段的我无法满足你拯救魔都的目标，你总是考虑我的感受，暗中完成自己的计划，不想给我那么多压力的任务，但我希望你能开诚布公，把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告诉我！”</p>
“这我理解你的想法，唉，但你真的能承受得了真相的沉重吗。”</p>
“我不想和林翊一样对你毫无了解，我想成为出谋划策的助力！而不是瞻前顾后的累赘！！”</p>
张晨钰低下头，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p>
纳加认真想了想，终于开口：</p>
“眠眠，关于认知污染的事情，今天去博物馆的拟茧房后，我通过权能不定的感知有了一些收获，这件事可能会超出你的理解。”</p>
“欸，我还以为没收获呢？”</p>
张晨钰差点把去博物馆的最初目标忘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一些多，那个岳明桦与自己的重遇、尼德霍格与魁狼三星的对决，还有林翊与罢工的茯泠，无论是哪件事都让她感觉到心力交瘁。</p>
纳加回忆着所见所闻：</p>
“那些三星堆青铜器上确实残留着认知信息，可以确认认知污染现象曾在人类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p>
“这也挺合理的，随着时间推移，文明改朝换代，人类发生遗忘，导致现实的历史事件逐渐被人视为虚构的神话传。”</p>
“没错，但也有一部分事实不是如此，虽然认知信息已经模糊到无法解读内容，但那些神话中有一部分曾是真正的现实，权能不定拥有查询灵思海认知信息的部分权限，那些文物中记录的一些存在曾不是虚构的，是货真价实的人。”</p>
纳加表情严肃摇了摇头，令张晨钰有些懵逼。</p>
“曾不是虚构的？等等，我有点乱，纳加你想的，难道不是虚实边界崩塌产生的异象，被后人流传为神话传吗？”</p>
“现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神话传确实是虚构的，但恐怕有一部分从一开始就不是异象，而是在人类诞生之后，人类的认知将真实的它们逐渐污染为了虚构。”</p>
纳加的话令张晨钰瞳孔瞪大，三观崩塌。</p>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有唯心主义的法则？”</p>
“是的，准确来，这个世界应该是唯心与唯物两者并存，人类的群体认知可以动摇法则，让一定区域的法则变得倾向于唯心或者唯物，虚实边界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它不是由保护性质的自然法则分隔虚构与现实，而是由人类的群体认知分割虚实。”</p>
“就像是龙，世界各地都有龙的传，本来它们存在，但是大多数人类因为没怎么见过而认为它们不存在，所以它们就消失了？”</p>
“可以这么理解，甚至，这个改写效果可能是因果级别，扩张到龙本身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比如：化石之类的，将除了人类的记忆以外的东西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倘若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唯物主义宇宙，那么，魔都内如此唯心主义的异象又怎么会允许产生？这是一个悖论，眠眠。”</p>
</p>
纳加长叹一声，原本虚实边界彻底崩塌后，龙魂降临现实的可能性只是猜想，但这个事实不仅从侧面实锤唯心的虚构之物能被允许变得现实，还证明了唯物的现实之物也能变得虚构。</p>
张晨钰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是炎炎夏日的八月，身体却不住地因恶寒而颤抖，纳加见状立刻握紧了张晨钰的双。</p>
古代可没有研究认知污染的科学家与技术，传播效率不如现代的互联与传媒公司，人口基数更是少的可怜，这也是为什么虚实边界从未彻底崩塌，规模的认知污染会逐渐消失被人当成神话传，在这颗星球的文明历史中维持如同涨潮与退潮的潮汐循环。</p>
但是，魔都的认知污染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即便没有任何的理论知识储备，张晨钰也知道现代传播信息的扩张速度与保留程度有多快多久，一个“鸡米太霉”的梗都能火好几年。</p>
鬼知道，在掌握认知技术的阿瓦隆公司干预下，魔都地区会被龙魂的认知污染搞成什么样，会不会借助互联扩张到全世界。</p>
张晨钰抬头看向纳加，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p>
纳加心虚地低下头，隐瞒真相的行为，使得她心中产生浓浓的负罪感，美其名曰是嘴上为其着想，但她的行为何尝不等同于把契约者拖入深渊。</p>
“眠眠！这太危险了，你还是离开魔”</p>
“开什么玩笑！这是谁都无法逃避的灾难！我怎么能置身事外！你原来为了我承受这么多！无论多少代价，我都不会离开你！”</p>
张晨钰用力摇头。</p>
“眠眠”</p>
纳加的光翼焕发光芒，向前合拢拥她入怀，张晨钰合上双眼，更加握紧了掌中空荡荡的。</p>
某座知名的酒馆里</p>
嘣三一睁眼，就见自己的钨钢龙好友正神色紧张地看着他，周围还围了一圈看戏的龙。</p>
钨钢龙是一种通体银灰有着钨铁甲胄的双翼飞龙，与崩山龙是性格接近的武斗派，平时喜欢锻炼身体，他这个好友蛮不着调的。</p>
“兄弟，你没事吧？刚才你突然不见了，我一转头的功夫，你又回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额，以为你酒精中毒了？”</p>
钨钢龙差点顺口了实话。</p>
“本大爷的酒量可没那么！嘶疼死我了，咱们都是龙魂中什么毒！”</p>
“你没事就好，嘿嘿。”</p>
钨钢龙尴尬地笑了笑，眼神心虚地往其他地方瞟。</p>
“行了，我像是那种丢下你自己逃单的龙吗！一杯酒而已！我出的起！”</p>
嘣三翻了个白眼，一翅膀拍在钨钢龙的后背上，让对方痛呼一声。</p>
“哎呦喂，你咋这么大的火，刚才是被契约者召唤了？你被契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跟我啊！嘿，，能把你降服的契约者是谁啊！”</p>
“切，一个走狗屎运的臭丫头罢了，我要是把契约条件抬高，她才没会呢！别给我提她，早晚有一天，我要找会离开她！”</p>
嘣三气的拍桌，好在酒馆的桌子质量不错，没有被一拍两断。</p>
钨钢龙挠了挠头：</p>
“兄弟，不如你求助一下龙魂独立联盟如何？它们中有一部分家伙愿意帮忙解除人类与龙魂的契约关系！”</p>
“哈？还能这么干？我可没听过有哪只龙魂拥有解除契约的能力。”</p>
“确实没有这种能力，但威逼利诱契约者主动解除契约，还是能做到的。”</p>
钨钢龙眨了眨眼，嘣三摇头不信：</p>
“哪有这么好的事，冒着把自己的契约搭进去的风险，怕不是要一大笔的托帕币吧！”</p>
“大多数家伙确实收费有点高，不过，它们是以契约者的实力进行收费的，以你的契约者的实力与被逼签订契约的情况，出点钱就能让云海帮忙。”</p>
“云海？那是什么龙魂，过去咋没听过？”</p>
嘣三一脸疑惑，钨钢龙介绍道：</p>
“它们是不久前诞生的同人龙魂，它们群居在一起，论群殴实力挺强的，据，龙魂独立联盟最初就是由它们发起的，全族讨厌人类拒绝任何契约与合作。”</p>
“这靠谱吗？我听，龙魂独立联盟的某些家伙脑袋有点不正常，冰雪乐园里那个渴望下蛋的护崽母鸡，就好像也是成员之一。”</p>
就在嘣三坏话时，突然，一个带着稚嫩嗓音的声音打断了交流，一颗白色的龙脑袋从旁边的酒桌探了过来，一脸气恼地跺脚。</p>
“嗷呜！收回去！云海讨厌侮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