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看老鲁坐门口，正悠闲的享受晚霞之下阵阵凉风，向他招。</p>
同时也很惊诧，老鲁师傅半边脸蒙着绷带，嘴好像不怎么歪了。</p>
一只眼睛也比上次有神多了。估计他正在接受矫形治疗。</p>
老鲁很精神地起身，摆出一副请进的架势，他进了门。</p>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他坐上椅子，老鲁又重重的在肩上一拍，比上次还重。</p>
肖秉义早就做好他拍肩膀心理准备，不再惊诧。</p>
一条新的白毛巾围上，掐的还是那么紧。又习惯的双一扬，一块干净的白布落在胸前。</p>
肖秉义心里开始有舒服之感了，但他没有高兴，紧张的搜寻他胸部呼噜声。</p>
奇怪？咋听不到了呢？抬头一看，老鲁已穿上白大褂，戴了口罩。</p>
头上还戴一顶很像医生常戴的圆形白帽，整个面部，就剩一只眼。</p>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老鲁会有这么大变化。</p>
他感叹，一切都在静悄悄改变。社会在变，人自然也得跟着变啊！</p>
他感慨一番，忽然想起父亲对周家牢骚。</p>
心里自问，周雨参军了。还要加入组织，她在跟着形势变了。</p>
黄脓鼻涕周风也参军了，也在变。斯人该不该也变他一下？</p>
他直视前方，镜子边又贴了一张新的南京日报。</p>
标题是：特务纵火残害地下党，神探肖秉义道出真相。细看日期已是半月有余。</p>
他惊诧，吔，日鬼了？这么大的事，我咋不知道呢？</p>
老鲁又在肩上重重拍一下，表示一切程序结束。</p>
肖秉义掏出毛票递过去，眼睛仍未离开报纸。</p>
老鲁不肯收，话利索多了。意思他上次没找的钱够了。</p>
他瞅一眼肖秉义，自顾自坐门口，凝望最后之夕阳。</p>
肖秉义凑上前，看了一下报纸内容。无奈的摇摇头，准备走。</p>
出门被老鲁拉住，示意他坐下。然后问：</p>
“你就是肖秉义同志吧？”</p>
肖秉义惊讶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点头承认：</p>
“是的，你老有啥事吗？”</p>
老鲁怔了一下，笑问：</p>
“你看我有那么老吗？我才三十出头啊。”</p>
“啊！”肖秉义哈着嘴，睁大两只灯笼眼，失声叫道：</p>
“你，你才三十出头？”</p>
“是的，你看我是不是比你上次来时有所变化？”</p>
老鲁眯一只眼，得意的问。</p>
肖秉义忙不迭点头：</p>
“是有变化，巨大变化，从内到外之变化。”</p>
老鲁师傅咧嘴，居然能笑了：</p>
“哈哈，夸大其词，的变化。如你下次来，可能还有变化。”</p>
“哦？是不是去医院整形的变化？”</p>
他估猜老鲁所变化是他相貌的变化，继续问：</p>
“我估猜，你绷带拿掉，肯定是旧貌换新颜。我下次来，可能不认得你了。”</p>
“也没这么夸张，但相貌肯定有所改变。嗨，幸运呐，总算捡了一条命哦。”</p>
肖秉义听他这样，趁问他，锅炉爆炸是哪家澡堂子？是不是就他一人遭难？</p>
老鲁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他报纸上登载所谓真相，是不是他的真实看法？</p>
肖秉义刚才已粗略扫了一遍报纸内容，有些提法他也不赞成。</p>
考虑报纸已登，再也无意义了。点了一下头，转身看夕阳。</p>
只感觉后背挨了一棍子。转身一看，老鲁还想打第二棍子。</p>
他忙跳开摆问：</p>
“老鲁师傅，你咋啦？我得罪你啦，干嘛打我呀？”</p>
老鲁显然很气愤，指着他，直抖，骂道：</p>
“人民政府咋用你这样的庸才？军服穿你身上，简直有损政府形象，你给老子滚。”</p>
肖秉义不待他再喊第二个滚，赶紧滚了。但他感觉，滚的有些莫名其妙。</p>
心里嘀咕：要不看你是残疾人，老子也不好欺负。</p>
且慢，他忽然停下，回忆老鲁是从啥时候开始动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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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好像是谈到报纸内容，是不是真实看法开始的哦。</p>
他去大院传达室，要了一份那天的报纸，回办公室认真研究。</p>
报纸末尾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p>
神探肖秉义断言，参会者邵姓人氏有重大嫌疑。目前此案正在追查之中。</p>
肖秉义估猜老鲁清楚大火案情况，而且与之有关。</p>
沉思一会，跳了起来。啊呀，我咋这么糊涂呀？</p>
邵长景没死，老鲁师傅很可能就是邵长景。</p>
他被老鲁师傅一棍子打醒了，兴奋起来。</p>
哈哈！老鲁啊，你何不早呢？这下好了，大火案要破了。</p>
戚本楷到底是人是鬼，马上有答案了。弄不好还能牵出“眼镜蛇”哦。</p>
电话铃声，他愣了一下，以为有人举报或自首了。心翼翼拿起电话“喂”一声。</p>
对方却是邱秋：</p>
“喂，肖哥，我在新民报，查到了豆腐干大的报道。”</p>
“949年3月2日晚，姑孰城西街叫‘姑孰浴室’发生锅炉爆炸，并引起大火。”</p>
“报道称，大火中一死二伤。死者姓赵，伤者一个姓卢，一个姓孙”</p>
肖秉义放下电话，一屁股坐椅子上。笑容迅速逃遁，沮丧的陷入疑惑之中。</p>
既然有报纸证实老鲁师傅确为锅炉爆炸所伤，那他刚才发得哪门子火？</p>
他沉吟一会，去找陆萍。不好跟她明，只好诱她去见老鲁。</p>
陆萍开门，惊讶得问：</p>
“肖秉义，有事吗？是不是破案了？”</p>
“有一点点事。”他神情萎靡答道。</p>
陆萍狐疑一下，让进屋，倒杯水递过去：</p>
“吧，什么事。”</p>
肖秉义环顾四周，她来横南镇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来她房间。</p>
喝一口水，对等着他开口的陆萍问：</p>
“陆同志，你能给我介绍一下邵长景相貌特征吗？”</p>
“你啥意思？”陆萍警惕的问。</p>
“没啥意思，你不是委托我寻找邵长景吗？不了解他相貌特征，如何找？”</p>
肖秉义看她神情严肃，也只能实话实。</p>
陆萍微微点头，长叹一声开始描述：</p>
“他个头跟你相当，比你壮实。声音跟你一样洪亮。板刷头，五官不出有啥特点。”</p>
“听他，十五岁学徒，十八岁参加抗战。曾在多个地方从事过地下情报工作。”</p>
“好像也在横南镇待过一两年。我印象中，他平时沉默寡言，反应灵敏，看问题深刻。”</p>
“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精气神。他是哪儿人没问，语言能力很强。”</p>
“你跟他在一起，不要几天。他能用你家乡话跟你攀谈，维妙维俏。”</p>
“具体有什么特征，我也讲不好。”</p>
肖秉义在她叙述时，她每讲一点，他就跟老鲁对号入座。有的符合，有的不符合。</p>
坐那儿莫衷一是。想一会又问：</p>
“照你这么，他除了比我壮实，其他都跟我差不多？”</p>
“如果我俩戴上帽子，蒙上脸，你能分辨出来吗？”</p>
陆萍又很负责任的歪头看看他，：</p>
“他眼睛没你大，但比你有神。从他瞳孔里能感觉他那种大无畏精神。”</p>
“我感觉跟他在一起，永远被他鼓舞。在他眼神里，你会有被他看透的担心。”</p>
“你他在横南镇待过，还记得哪一年吗？”肖秉义问。</p>
陆萍想了一会摇头：</p>
“听他的，没问他那一年。但能肯定是抗战后期。”</p>
“他大腿在横南镇被鬼子追击时负伤，听他，被一个追他的‘黑狗子’救了。”</p>
“他走路有点跛，不注意看不出来。这么吧，只要看到他眼睛，我就能分别得出。”</p>
肖秉义根据她描述，还不能肯定邵长景与老鲁师傅有关联。</p>
他开始实施计划，诓她了：</p>
“陆同志，你头发好像有些长了。我带你去一个剃头店修饰一下。这家剃头店很便宜。”</p>
陆萍对他忽然提及个人生活问题，以及主动关心自己，匪夷所思。警惕的问：</p>
“你还有事吗？我要休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