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凤不知耿毕崇这两天去了哪儿，一声不吭玩失踪。</p>
原本讨厌他，看见他就恶心。才几天功夫，不见他，却像丢了魂。</p>
心里暗骂：这头蠢猪还有刨蹄子的时候？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p>
想归想，恨归恨。晚上睡觉还真担心，生怕郑老板冷不丁冒出来。</p>
等了三天，她坐不住了。去找肖秉义，打听耿毕崇下落。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急得她直跳脚。</p>
怪他不够朋友，跟耿毕崇口口声声称兄弟。这点事，都不肯帮忙？</p>
肖秉义装作不知情，让他先回去。他一定设法找到兄弟耿毕崇。</p>
他看娄凤真急了，心里暗喜。模棱两可解释，不要急，听他要干大事，让他心上人刮目相看。”</p>
娄凤这才放下心，暖了态度：</p>
“哦？他能干什么大事？他又不是你，你不要替他吹了。”</p>
“娄老板，你这是老黄历了。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他有巨大变化吗？”他有意提醒。</p>
“他啥变化？不会是去减肥吧？即使减肥，需要离开茶馆吗？早晚跑两步，少吃肥肉，不就行了吗？真是丑人多作怪。”</p>
“你耐心等着吧，见面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p>
肖秉义有意帮兄弟，在真相没有揭开前，吊她胃口。</p>
娄凤尽管嘴上对耿毕崇没有好话，心里也奇怪。祈盼这头蠢猪有壮举，让她刮目相看。</p>
一个礼拜后，耿毕崇出现在娄凤面前。还真将她吓一跳。</p>
他头戴美国西部牛仔帽，一副蛤蟆镜架鼻梁。一身牛仔服。</p>
身背双管猎枪。拎了几只山鸡，神情肃穆，出现在她眼前。</p>
她左瞅右看，很疑惑：</p>
“老耿，是你吗？”她确实不敢认了，疑惑得问。</p>
耿毕崇拿下蛤蟆镜，咧咧嘴，仍一脸肃穆，妥妥的硬汉形象。</p>
“凤，是我，认不出来了吧？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哈哈哈！”</p>
娄凤上前使劲捶打。没好气的训道：</p>
“哈你娘个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p>
耿毕崇很认真答道：</p>
“凤，你孤身来镇，挣不挣钱无所谓。安全很重要。我决定辞职，练本事，保护你。”</p>
“这几天去山里，跟豺狼虎豹交朋友。练了一好枪法，看那个敢来欺负你。”</p>
娄凤一惊，刚端起的茶杯，“啪”一声落地。她怀疑听错了：</p>
“你什么？你辞职了？”</p>
耿毕崇脸上尴尬瞬间而过，振振有词道：</p>
“是的，我怕两头兼顾，照顾不好你，干脆辞职保护你。我丢工作没关系，不能丢了你哦。”</p>
娄凤简直被他气晕了，骂道：</p>
“你个蠢猪哎，谁叫你辞职？你父母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啊？”</p>
“他们没有生活来源，全靠你工资吃饭。你丢了工作，他们今后靠啥生活啊？”</p>
“凤，有你在，我怕什么？等社会安定下来。凭我本事，干什么不行？相信我。”耿毕崇答道。</p>
“我信你个屁！简直是猪油蒙心，鬼打昏了头。这么大个人，缺心眼啊？”</p>
“是不是肖秉义鼓噪你辞职？他为何不辞职呢？蠢死了。”</p>
“不要瞎，肖哥真心挽留我。我不能啥事都听他的，男子汉要有主见。你不接受我可以，但我必须免费当你保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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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罢，猎枪往墙上一挂，几只山鸡交伙房。叮嘱烧的烧，顿的顿。</p>
然后动捡起碎茶杯，重新泡茶递给凤。按她坐下，安慰道：</p>
“来来来，请坐，不要担心。你要赞成我做个男子汉，就不要反对我。男人干大事，总要迈第一步。”</p>
“我算顺利跨出了一大步。男人是家里顶梁柱，没有本事，怎么能保护好家人呢？”</p>
娄凤木讷坐下，呆呆看着他，心里可谓五味杂陈。</p>
耿毕崇这一番话，是肖秉义所设计。他在山里练了几天，也饿了几天。</p>
娄凤发现他真瘦了一圈，心中纠结，不忍对他再恶语相向了。</p>
原本指望他是公安，有个猫在身边。郑老板等老鼠，会有所顾忌。</p>
岂料他不声不响辞职。中没了武器，如何对付这些害人虫？我娄风命咋这样苦啊？掏出帕擦拭眼泪。</p>
耿毕崇慌了，亮出肖哥教的最后一招。又递毛巾，又捶背。劝道：</p>
“凤，你要真反对我辞职，我马上去找朱主任。只要你高兴，我就不当男子汉了。”</p>
“大不了丢回脸，检查书贴上街，让樊正等狗日的笑一回。”</p>
耿毕崇见她愣那儿，欲转身要走。其实他不敢走，但肖秉义叮嘱：不仅要走，还要让凤相信你真走。</p>
“回来！谁不要你当男子汉了？满街检查书，让我怎么见人？人家还以为我逼你呢。”</p>
“此事与你无关，是我主张，我在检查书上清楚。只要你快乐，我怎么都行。”</p>
耿毕崇罢，装模作样又要出门。</p>
“啊哟，你回来吧。好马不吃回头草，辞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再干丢人的事了。你不嫌弃，给我当经理。我也能抽出点时间，练练我特长，在经营特色上下点功夫。”</p>
“凤，你放心。军管会一批人会大力支持，三教九流我能摆平。我就不信，一对才子佳人，连茶馆都开不好。”</p>
“谁跟你是一对？跟你一对，岂不是鲜花插牛粪上？”</p>
娄凤不无娇羞，帕一甩，遮着脸。</p>
耿毕崇回道：</p>
“你得太对了。鲜花没有牛粪，没有营养，如何保持鲜艳？早枯了。”</p>
“我去卖早点，你坐着不要动，让我服侍你一回。就算辞职没跟你商量，赔罪。”</p>
“去吧，带几个麻球和蒸饺。我喜欢吃。”娄凤微笑着点点头。</p>
“得嘞！”耿毕崇终于过了这一关。</p>
他尽管跟娄凤吹的天圆地方，被开除之事，还是很快被娄凤知道了。</p>
这一天，娄凤去街上裁缝店，给耿毕崇做一套像样西服。</p>
裁缝师傅边量尺寸，边嘀咕：</p>
“娄老板，听被政府开除的公安去了你茶馆？是不是啊？”</p>
娄凤恼火道：</p>
“你什么呢？人家是辞职。”</p>
裁缝也是个犟种，将皮尺一扔，哼一声：</p>
“满条街都知道他犯了错误，你还蒙在鼓里呢？”</p>
“哪个王八蛋造谣？老娘不会饶他。”</p>
裁缝师傅忙“嘘”一声，低声告诉她：不能骂，听是解放军公安亲口的哦。</p>
娄凤看他不像开玩笑，顿时满脸戚然。有一种难以言喻之苦水，在心里翻动。</p>
她不敢辩了，几乎一张嘴，就会喷出来。她瞪着裁缝师傅，哑口无言。</p>
拖着沉重脚步，满心愤恨、哀怨。摇摇晃晃，不知去向何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