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明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问：</p>
“你这么聪明，还要问俺？是不是看出点啥名堂了？来听听。”</p>
他要看肖秉义掌握到什么程度，见几打几。</p>
“朱局长，“我感觉蹊跷，包括耿毕崇被开除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多大点事啊？竟然开除？”</p>
“废话少，你真实想法。”朱大明仍然盯着他反应。</p>
肖秉义沉思一会，慨然道：</p>
“我怕事情弄巧成拙，耿毕崇犯啥错误了？没有证据处理人，不是你风格。仅凭公布原因，达不到开除条件。老百姓可能不清楚，但内鬼非常清楚。”</p>
“你指的是哪方面情况？”朱大明仍跟他打哑谜。</p>
肖秉义无奈提示道：</p>
“我想问两个演员，是否知道内情？内鬼之所以成内鬼，不是一般的精明哦。”</p>
他罢，不想了。捂着肚子，哎唷哎唷喊着走了。</p>
他从朱大明神态，已看出，他在利用凤茶楼布局。还瞒着他，真气人。</p>
他控制一下情绪，知道若不走。斯人憋在心里的火，要冒烟了。</p>
朱大明知道他已洞悉了大概，来到他门口，瞪着他问：</p>
“跟俺玩聪明？耿毕崇那边，你多做工作。请你转告他，要注意军管会形象，好好帮人家做生意。”</p>
“他大街上嚷嚷，娄凤是他女人。军管会出这样的事，太不像话。”</p>
“你告诉他，他要再这样闹下去，到时谁也帮不了他。”</p>
肖秉义仔细品味朱大明话语，咋感觉他仍认为耿毕崇还是军管会干部？</p>
愈发认定，凤茶楼有问题。朱大明在布局，利用耿毕崇和娄凤两个蹩脚演员。</p>
他本来对娄凤身份就怀疑，现在又让不知情的耿毕崇插进去，他感觉要坏事了。</p>
他想了一下，去找柳蕙。</p>
“吆，‘神探’亲自登门，肯定有事。”柳蕙罢，起身倒茶。</p>
“呃，我有一事疑惑，想找你解惑。”肖秉义坐下。</p>
柳蕙警惕了，担心他问不该问之事，打着马虎眼。</p>
“‘神探’也有疑惑的时候？不要开玩笑了，我能给你解什么惑？”</p>
肖秉义注视她话神态，看她眼神飘散不定。笃信她知道，朱大明葫芦里卖什么药。遂问：</p>
“我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在打凤茶楼主意，是不是？”</p>
“我发现你最近有些神经兮兮哦。若有事，能瞒得了你？”柳蕙躲闪着话题。</p>
“不要跟我打哑谜！告诉我，怎么回事？”肖秉义急道。</p>
“我不知道呀！你为何不直接去问朱主任呢？”柳蕙想一推六二五。</p>
“他不愿。”肖秉义无奈道。</p>
“既然人家不，肯定有不之道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烦你自己的神吧。”</p>
“我有什么神可烦？无事的生活最可贵。”肖秉义不满情绪露头了。</p>
“既然无事最可贵，你又何必找事呢？”她反问。</p>
“你没理解我话含义，无事，并不是不干事。而是干事，不被怀疑。也没有变生肘腋、猝不及防之事发生。”</p>
柳蕙听他此言，猜他已经知道了秘密。这头牛，对瞒着他，已有意见了。她故作不解的问：</p>
“你是你身边，有事要发生？”</p>
肖秉义看她充愣装傻，恶狠狠盯她一会，愤愤然走了。</p>
她知道肖秉义极其敏感，对不信任他之人深恶痛绝。她开始担心了。</p>
她听了娄凤桥头叹苦，又看娄凤已接受了耿毕崇，便想让耿毕崇去保护她。</p>
谁知朱大明得知娄凤身份后，决定一事两勾当，让耿毕崇趁深入进去。</p>
既能掌握敌特动向，又能保护好娄凤。不告诉当事人，反而会演得逼真一点。</p>
现在，肖秉义似乎知道了秘密。再瞒下去，会刺激他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p>
她觉得朱大明一石二鸟方案不错，原本担心肖秉义和耿毕崇关系近，坚持不告诉肖秉义。</p>
现在，她看事情正朝不利局面推进。决定去服朱大明，赶紧告诉这头牛。不然</p>
朱大明听了她理由，半天没吭一声。</p>
她有些急了，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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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主任，我看他已经接近真相了，再不告诉他。他乱打横炮，反而会坏事。”</p>
朱大明叹一口气，抬眼看看她。微笑一下转看窗外，凝神无语。</p>
就在她起身欲走之时，他终于开口了。</p>
“你去喊他，你参加。”</p>
肖秉义坐下时，看二人的神态，知道自己要接近事情真相了。</p>
他神态很古怪，面无表情听着，呆呆看着窗外。</p>
“肖秉义同志，该的都了。你有什么看法？”朱大明最后问。</p>
肖秉义尽管面无波澜，内心里却被委屈的虫撕咬着，失望、痛心。</p>
他无法形容当时心情，只觉得心已碎成千片。很想咆哮，宣泄一下心中愤懑：</p>
我肖秉义负责破案，是你朱大明定的。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p>
还有你柳蕙，亏我这么信任你。你也胳膊肘往外拐，装聋作哑瞒着我？</p>
他控制着情绪，瞬间感觉心很累。人为何会心力交瘁？不被信任啊！</p>
有时候，失望至极，反而会裂变出另外一种态度。</p>
他双目无光，神情恹恹。一副无所谓神态。淡淡丢下一句，回办公室。</p>
“谢谢组织信任！”</p>
剩下朱大明和柳蕙面面相觑，直到他办公室发出瓶子爆裂声才醒神，双双赶过去。</p>
肖秉义办公室酒气熏天，他面红耳赤躺桌上，一地碎瓶玻璃。</p>
他醒来，天已黑，隐约感觉身边有人。嚯一下坐起，见是柳蕙呆看自己。</p>
“我在哪儿？什么辰光了？”他问。</p>
“不晚，才夜里十二点。”柳蕙没好气的。其实九点不到。</p>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睡这儿？”他又问。</p>
“你犯病了，神经病发作。我正准备送你去精神病院。”</p>
“你我神经病？想糟蹋我，坏我名声，是不是？”</p>
他怒气冲天，跳下办公桌，跌跌绊绊走人。</p>
“你去哪儿？”柳蕙追着问。</p>
“我是神经病，你离我远点。我回家养病。”</p>
他这话是当时心情，想给朱局长一个提醒。再这样对我，老子不干了。</p>
柳蕙还是不放心，送他到家门口，但没进去。</p>
杨玲见她站门口，惊讶的：</p>
“哟，柳主任，快进来呀。咋到这时候回来？工作有的干，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哦。”</p>
“不了。伯母，肖秉义喝了酒。我不放心，送他回家，我回去了。”</p>
“儿子，快送送柳主任。黑灯瞎火要当心哦。儿子，儿子！”</p>
她见儿子没出来，很不放心，目送柳蕙消失在西桥头。</p>
回看儿子双垫头躺那儿，睁着一对暗淡无光灯笼眼，上前一巴掌打他二郎腿：</p>
“你个白食鬼，又发什么神经啊？”</p>
肖秉义跳将起来，喊道：</p>
“妈，您也我神经病？”</p>
“哟，白食鬼是怎么啦？哪个讲你是神经病？”杨玲惊讶道。</p>
“你没过门媳妇，她要送我去精神病院。”</p>
杨玲知道两口开玩笑，反而笑道：</p>
“你肯定发了神经，她送你去精神病院，是爱护你哦。跟你父亲一样的病，遗传啊！”</p>
肖秉义又跳起问：</p>
“妈，您什么？我家有精神病遗传史？”</p>
杨玲不在意道：</p>
“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发起神经来，看什么都不顺眼，总觉得人家不理解他。”</p>
肖秉义信以为真。难怪啊，原来斯人真有病？他一头倒床上，闭上眼，懊糟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