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当晚带母子俩去餐馆饱餐,准备次日带母子俩回南京。</p>
来到餐馆,却惊讶的发现,胡静也在餐馆独自喝闷酒。</p>
胡静此刻心头非常沉重和沮丧,警校回迁南京,她第一件事,便是去上海找儿子。</p>
她借口也巧妙,跟校长请假,要回南通老家看看父母。校长见宋中坚点头,批假五天。</p>
她回了老家,住房早已荒芜。邻居告知,鬼子进南通第二年,屠了村。</p>
她强抑悲痛,连夜赶往上海,去找梦见过多少回的儿子。</p>
可是,找遍了原来那一片区域,已物是人非。</p>
当时情况不允许通过组织问询,暗自伤心落泪。见路边一餐馆,木讷的进去,上菜拿酒。</p>
韩霖见到胡静,兴奋的差点晕过去。但他顾及母子俩,没有当场暴露。</p>
客气的跟胡静打了个招呼,要约明天中午还在餐馆见面,有事要告诉她。</p>
胡静不知他这几年的情况,对他自然很警惕。看他那一桌女人仇恨的眼光,当即拒绝。</p>
韩霖急得没办法,拉他到一边:</p>
“胡静,我有很多话要跟你。我对你很清楚,干革命也应该有爱情。你还在中央警官学校吗?要不,我回去再找你?”</p>
胡静看他三人一桌,已猜到是一家。言正词严:</p>
“韩教授,我不想再见你。请你自重。”</p>
他俩都没注意,就在他们这番话之时,韩霖儿子受母亲示意,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p>
桑露听儿子汇报,心里恨得直咬牙。这么多年所受苦难,纠结成一团怒火。</p>
怪不得丈夫没有这个家,原来他身边有狐狸精。但她没有爆发,死活不去南京。也不许儿子去南京。</p>
她最后平静的对韩霖:</p>
“如果你还有良心,先将我娘俩住房租金付掉,再租一年。每月给儿子寄点生活费。最近几件事急需钱,能否留下几个大洋?”</p>
他赎罪似的一切照办。安顿好母子俩,急忙回南京。</p>
他没想到,上了火车,桑露带儿子也跟着上了火车。</p>
他更没想到,这娘儿俩到了南京,引爆了滔天大祸。</p>
母子俩像特务跟踪一样,跟他到了住地。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彻夜监视。</p>
按韩霖地下党出身,母子俩连续三天,不规范的跟踪监视,应有察觉,他就是没察觉。</p>
他急不可耐,又去找胡静。大门进不去,只好躲警校大门前一片树林坐等。</p>
傍晚时分,胡静跟女同事大门前散步。他仿佛偶遇一般,上前打招呼。</p>
胡静只是友好点点头,跟着要走。</p>
他上前一把拉住胡静,拽到树林边,不满的问:</p>
“胡静,你躲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p>
胡静挣脱道:</p>
“韩霖,该的话,我已了。请你以后不要打搅我。我有家庭。”</p>
韩霖急道:</p>
“胡静,你忘了抗战前,你我之间的情意了吗?”</p>
胡静恼道:</p>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身负重任,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我。我这碗饭还想吃下去。”</p>
她罢,气哼哼的进了大门。</p>
韩霖瘫坐树林,悲怮起来。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宅。</p>
母子俩再没跟踪,桑露瘫树林哭的悲天动地,肝肠寸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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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摁下的怒火瞬间爆发,化作一柄利剑。她要为儿子讨回公道,她要复仇!</p>
她恨恨地想,你个狐狸精,搞得我家破人亡,还想吃这碗饭?</p>
老娘去你单位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砸你饭碗,让你去街上跟老娘一样讨饭去。</p>
她要进大门找长官,门岗不让进。如果门岗让她进,至多就是个桃色事件。</p>
母子俩无奈,第二天在街上看报纸。发现官方谴责共党扰乱社会治安等言论。</p>
想起那女人树林中,曾韩霖身负重任,猜想她也身负重任。</p>
这下好了,老娘先让你坐几天牢,以解心头之恨。</p>
按照报纸给的电话号码,打给了警察局。称举报警官学校胡静,她是共党,身负重任。</p>
对方问她是什么人,能不能来警署当面清楚。</p>
她神秘的,我的身份不宜露面,相信我不会错。她几天前,还去了上海跟人接头。</p>
警校宋主任开始没有引起重视,听是女人举报。估计很有可能看她漂亮,因妒成恨。</p>
但随后发现她去上海跟人接头之事,算了下时间,正是五天假期。遂生疑。</p>
他不敢马虎,拿出胡静档案,仔细推敲。她还在上海成家做过生意?派二人去上海调查。</p>
结果属实,但他没动,又令二人去上海市警察厅,搜集胡静材料,以及她丈夫是什么人?</p>
胡静刚吃过晚餐,从食堂出来,莫名其妙被关进警校禁闭室。</p>
她左思右想,自己生性谨慎,做事沉着,没有哪儿出现破绽呀。</p>
宋中坚来到禁闭室,笑着核实几个问题。当她听上海跟人接头之事,瞬即反应过来。</p>
韩霖叛变了?但他不知道我身份呀?</p>
她一样样如实回答,重点解释,她去老家,得知儿子失踪,有人在上海看见过他。</p>
她这才赶到上海找儿子。在餐馆确实和一男人搭过腔,那男人认错认了。</p>
宋中坚认为她解释合理,准备等上海二人回来,若没其他事,立即释放。</p>
跑上海的二人,终于查到夫妻俩几年的活动路线,上海和广州都有通缉令。还有画像。</p>
宋中坚第二次进禁闭室,胡静才发现身份暴露了。</p>
听是一女人举报,连她和男人接头的话,都清清楚楚。</p>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韩霖餐馆拉她到一边,二人的对话,被女人窃听了。</p>
想起那晚,女人仇恨的目光,顿悟:她以为我与她丈夫有染,因妒成恨。举报者,韩霖女人也。</p>
跟着被上刑,她咬紧牙关,昏死几次。一直不承认自己的身份。</p>
她面对窗外黑黑的天空,想丈夫生死未卜,儿子不知是否还活着,心头绞痛,潸然泪下。</p>
宋中坚最后将他夫妻俩的通缉令扔她跟前,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了。</p>
自己没有进军统监狱,而在警校禁闭室,肯定是秘密逮捕。</p>
国共双十协定刚签订,军统竟破坏协定,暗中绞杀地下党。</p>
一定要揭露国民党的破坏协定之阴谋,可是,怎么揭露呢?</p>
警校没有内线,一切都在秘密进行。自己最后的归宿,就是默默无闻离开这世界。</p>
能不能在行刑前,对行刑者上几句呢?</p>
也许这些人中间,会有人迟早传出去,这是唯一向党报告的希望。</p>
听要送她上路,她提出要求。她对警校学生有感情,想跟学生告别。</p>
宋中坚原本对胡静印象不错,听她有这样的遗愿。考虑利用她,给新生上一课也好。</p>
这才有了肖秉义刚上警校,遇上枪毙女共党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