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不想出去吃饭。</p>
她现在心烦得很，怕控制不住挂脸，影响桌上气氛。</p>
而且她脚疼，行动不方便。</p>
也就几秒钟的沉默，陆骋就猜到她在想什么。</p>
他摸到床头的开关，打开灯，“纪思思请客。”</p>
姜宁双眼眯成一条缝，“谁？思思？”</p>
陆骋：“是啊，她已经通过面试，成功入职非凡传媒，今天第一天上班，特意请咱俩吃饭，表示一下感谢。”</p>
纪思思请客还是要去的。</p>
姜宁迅速换了身衣裳，在卧室转了一大圈，没找着，出来才发现在外面茶几上。</p>
纪思思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她一直没回，后来才打的电话。</p>
前两次没人接，陆骋回来才接到。</p>
姜宁给纪思思回微信，“马上来，前两天熬夜，下午睡得有点久，刚醒。”</p>
纪思思秒回：快来，这里的烧麦看起来好好吃。</p>
后面跟了张对着菜单拍的薄皮烧麦的照片。</p>
姜宁：出门了。</p>
纪思思：等你们。</p>
放下，纪思思继续研究菜单，翻来翻去，又翻回薄皮烧麦这一页。</p>
中午跟新同事一起去吃日料，清肠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午跑四趟厕所，五脏六腑都拉空了，这会儿光看图片，嘴里就疯狂分泌唾液。</p>
她决定先叫一份烧麦垫垫肚子。</p>
烧麦上得很快，一份四个，薄皮做成锯齿状的花边造型，肉馅肥瘦相间，又好看又好吃。</p>
她这个位置靠着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地面停车场，一排木质花箱分隔出人行通道。</p>
花箱里的碎叶绿植郁郁葱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p>
天已经黑尽了，隔几米竖起的铁艺路灯散发的昏黄光亮将整片区域照出老照片似的朦胧滤镜。</p>
纪思思百无聊赖，一边吃东西，一边偏着头看停车场闸口的杆子起起落落。</p>
没过多久，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纪思思吃完最后一个烧麦，转过头抽纸擦。</p>
眼角余光捕捉到窗外有人经过，一开始她并没在意，直到十几秒后，又有一个身影从沿相反的方向飞快跑过去。</p>
视线下意识追随，只看到一道背影消失在细密的雨幕中。</p>
纪思思微微挑眉，好奇心驱使，又看向身影跑来的方向。</p>
这一看，可把她吓一跳。</p>
花箱旁的过道上好像倒着一个人。</p>
她第一反应是招呼服务员去看看，站起身后又迟疑了。</p>
因为距离较远，光线又不算明亮，看得并不真切。</p>
万一只是别人丢的什么东西呢。</p>
眼睛是会骗人的，她以前就把绳子看成蛇吓得屁滚尿流出了大糗。</p>
正是饭点儿，餐厅生意很好，服务员都在忙，纪思思也不好给人添麻烦，于是走出餐厅亲自去看看。</p>
待到近前，这下看清了，居然真的是个人。</p>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p>
仰面躺在地上，腹部插着把水果刀，沾满血的双垂落在伤口旁，鲜血涌出，浸透浅色毛衣，地上也流了一大滩，触目惊心。</p>
男人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p>
纪思思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赶来，随车医生简单做了急救处理，争分夺秒的把人弄上车送往医院。</p>
关门时，看着车下没动作的纪思思，医生火大的催促，“上来啊，愣着做什么。”</p>
纪思思看着沾血的，还没缓过劲儿来，被医生一吼，稀里糊涂就跟着上了车。</p>
到了医院，又跟着急救床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跑到抢救室，又被医生拦在外面，“家属在外面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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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然坐到抢救室外的椅子上，被金属扶冰凉的触感激了一下，在包里疯狂震动，纪思思这才想起来还跟姜宁约了饭。</p>
电话正是姜宁打来的。</p>
“喂，姜宁。”</p>
“思思？你没事吧？你去哪儿了？”姜宁的声音带着焦急。</p>
他们赶到餐厅时没见着人，打电话又没人接，听到服务员在什么一身血被救护车拉走了，可把她吓坏了。</p>
纪思思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默默呼了口气，“我在医院呢。”</p>
半时后，姜宁和陆骋匆匆赶来。</p>
几个警察正在对纪思思进行询问。</p>
纪思思正襟危坐，一头羊毛卷因为淋了雨贴着头皮，显得头围比平时了一大圈。</p>
她紧张的搓着上干掉的血渍，浑圆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惶然。</p>
姜宁快步走到纪思思旁边。</p>
交叠的急促脚步声紧随而至。</p>
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六？”</p>
陆骋回头看去，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匆匆而来，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家老爷子贺岑。</p>
贺岑背后慢半步的是他的长子贺勉，再后面则是贺勉的助理以及一众保镖。</p>
“贺爷爷？”陆骋大步迎上去。</p>
前几天陆正勋过生日，配合着给陆骋灌酒的老哥们儿里就有贺岑一个。</p>
当时的老爷子精神矍铄，声如洪钟，这会儿却像是大雪里的苍松，被压得弯下脊背，更因担忧而显出老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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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骋看向尽头的抢救室，隐约猜到了几分。</p>
贺勉径直走向抢救室，凑到窗口往里望，但里面有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先转向警察了解情况。</p>
贺岑紧紧抓住陆骋的，“六，阿津怎么样了？”</p>
陆骋心下一沉。</p>
果然是贺津。</p>
贺家人丁兴旺，贺老爷子自己就育有三子一女，</p>
能惊动老爷子亲自来医院的，不是贺津，就是贺岁。</p>
再结合纪思思的讲述，就只剩贺津了。</p>
陆骋搀着老人过去坐，“医生正在抢救。”</p>
顿了顿，又出声安抚，“放心吧，送来得很及时，肯定不会有事的。”</p>
贺家人姜宁认识的不多，见到贺岑，很快猜想出事的人是不是贺津。</p>
她转过身，主动跟贺岑打招呼，“贺爷爷。”</p>
贺岑知道陆正勋很中意这个姑娘，和蔼的回应，“姜也来了。”</p>
他以为陆骋和姜宁是知道贺津出事才赶来的。</p>
陆骋向他介绍纪思思，顺道解释，“这位是姜宁的同学，纪思思纪姐，就是她叫救护车把阿津送到医院来的。”</p>
“这样啊！”贺岑撑着拐杖站起来，郑重的躬身，“纪姐，多谢了。”</p>
纪思思惶恐起身，飞快摆，“没有没有，您言重了。”</p>
陆骋搀着贺岑坐下，“您先坐。”</p>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压抑的空间里只有贺勉接打电话的声音。</p>
贺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p>
贺老太太急得晕倒，贺津母亲担心儿子，但要照顾婆婆，家里还有个孙子，脱不开身，只能隔一会儿就打通电话给丈夫询问情况。</p>
终于，抢救室大门在众人瞩目下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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