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想吃茄汁鱼，夏雷已经很久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了。</p>
他归心似箭，见到医生的第一句话永远是问“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吗”。</p>
就这么一连问了一整周。</p>
这天，医生进来查房，夏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p>
医生赶在他之前：“哎，不用问了，今天输完液就可以出院啦。”</p>
夏雷瞬间喜笑颜开。</p>
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医生面前展露笑脸。</p>
很快，护士拿来药水给他挂上。</p>
夏雷盯着输液管里缓慢蓄积再滴落的药水，愁得直皱眉。</p>
“妹，是不是留置针不通畅啊？这也太慢了，什么时候才滴得完。”</p>
护士耐心解释，“这个药不能输太快，我特意给您调慢了。您看，这药水是瓶的，输完的时间和平时差不多，不会太久的。”</p>
夏雷动了动嘴唇，没话。</p>
护士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坐起来，想去把速度调快。</p>
刚关上的病房门突然又打开，没想到护士杀了个回马枪，看到他的动作，直接折回来，用胶带把调节器缠起来。</p>
同时郑重叮嘱，“输液速度过快，会导致循环负荷过重，严重的会引发急性心衰和肺水肿，尤其是您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尤其得注意。就这个速度，不能动，听到没？”</p>
夏雷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我又不是孩子，有数的。”</p>
姜宁怀孕了，他还等着抱重孙子呢，自然要好好珍惜这条老命。</p>
护士见他是真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离开。</p>
夏明哲被医生叫去交代出院后的一些注意事项，夏雷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点滴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p>
一觉眯醒，吊瓶里的药水才减少了一公分不到，还有大半瓶在那儿慢悠悠的滴。</p>
夏雷实在没了耐性，眼睛频频瞄向调节器方向。</p>
医生护士就爱吓唬人，输个液嘛，快点慢点又能怎么样？</p>
以前他都是直接开到最大，还是冬天，除了有点凉，还不是什么都没有。</p>
这么想着，夏雷直接解开缠在调节器上的胶带，把速度调到最大。</p>
上方管子里液体滴落的速度明显快起来。</p>
夏雷心满意足。</p>
想到很快就能回去给姜宁做茄汁鱼了，夏雷激动不已，仿佛连心脏都跳动得更加强劲有力了。</p>
夏明哲前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方垚后脚就打来电话。</p>
方垚在暗中调查许开德仿品漆件的事，之前已经查到了出货经理头上，再顺藤往下摸，没想到摸到个大瓜。</p>
不是别人，正是康澧。</p>
康澧底下居然有一个专门做仿品的黑作坊。</p>
规模不大，总共也就五六个人，却个个都是做仿制漆器的能，其中有两个还是被九品斋开除的漆师。</p>
在许开德那件高山流水之前，他们已经做过好几次这种以假乱真的勾当了。</p>
作坊里有个柜子，专门存放古董漆器的高清照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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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套都用夹子夹好，一套就是一件漆器，各个角度各处细节图都拍得一清二楚，还有标注了详细数据的尺寸图。</p>
九品斋上架到线上商城的古董漆器，这里几乎都有图纸。</p>
“他这是早有预谋啊。”听完方垚的汇报，夏明哲眼中闪过厉色。</p>
建立线上商城的点子正是康澧出的，也是他在全权负责。</p>
既然要办线上商城，自然需要拍摄高清全面的产品照片，没想到康澧假公济私，居然借职能之便干起了这种缺德事。</p>
这些仿品就算不用来替换九品斋的真品，一旦流入市场，也势必会在圈子里掀起不好的风气。</p>
夏明哲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p>
方垚在那边问：“老师，要报警吗？”</p>
康澧隐藏得很深，为了查清事实，他甚至动用了一些灰色势力。</p>
这些人不方便出现在明面上，得有人办事才行。</p>
夏明哲：“不着急，先想办法让他们把之前替换过哪些真品，真品现在又在什么地方，都交代清楚，绝不能有假货从九品斋流出去。”</p>
别好几件，就是一件，也能砸了招牌，老夏家丢不起这人。</p>
至于报警，等什么都问清楚了，再让警方来收尾也不迟。</p>
在病房外把事情交代清楚，夏明哲挂掉电话，这才悄悄推开门往里进。</p>
随意一扫，没在病床上看到人，夏明哲以为父亲去了卫生间，站在门口扬声喊了声爸。</p>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夏明哲开门一看，人不在里面。</p>
“这老头儿，上哪儿去了”</p>
他嘀咕着，正打算出去找找，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p>
猛一回头，夏明哲看到挂在床头还没输完的点滴瓶，心在一瞬间提到嗓子眼儿。</p>
疾步过去一看，只见夏雷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两只紧紧按着心口。</p>
夏明哲不敢碰他，第一时间按响呼叫铃，“医生，快叫医生！”</p>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太阳像是要把人烤溶似的，聒噪的蝉鸣吵得人心烦。</p>
姜宁今天难得起了个早，和陆骋一起吃了早餐，想跟他多腻一会儿，于是跟着一起去了公司。</p>
她进出公司早已经不避人了，总裁办的也都知道锦城含金量最高的钻石王老五已经脱单，只是周扬打了招呼，让一个个管好自己的嘴巴。</p>
京尚待遇优厚，谁也不会拿自己的饭碗来开玩笑，因此陆骋名草有主的消息也仅限于内部知晓。</p>
姜宁今天一来，不用人吩咐，三助就自觉打电话叫人送来她喜欢的点心和饮品。</p>
看到来电显示上夏雷的名字，姜宁放下甜品勺，慢悠悠接起来，“出院回家啦？”</p>
陆骋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她，猜到是夏雷来电，不动声色的关注着。</p>
却见姜宁眼神猛的一变，颤声：“好，马上。”</p>
陆骋迅速意识到出事了，三两句问清楚后，迅速带上姜宁赶往医院。</p>
夏雷急性心衰，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他心脏有点老毛病，这一折腾，旧病复发，已经不能再保守治疗，需要做术装一个什么左心室辅助装置，辅助心脏泵血。</p>
他这个年纪，任何术的风险都大于普通人，术台好上不好下，所以夏雷坚持在术前见姜宁一面。</p>
要是术失败，这就是最后一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