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重新恢复安静，初舞阳站在料理台前，</p>
耳边却还回响着李岩刚才的话。</p>
她知道，李岩的话没有错。</p>
垂眸看着中刚才捡起还未处理的山药，低低叹了一口气。</p>
景旻身边的人都如此担心，</p>
那他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严重性啊？</p>
他之前在意识到自己心理有问题时可以积极找医生干预，</p>
现在完全爆发了又为什么拒绝治疗？</p>
看着时间好像耽搁不少了，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p>
她问菲佣找来工具处理好山药以后，就开始煮粥了，</p>
只是心神依然不宁，</p>
上的搅拌动作也变得散漫，不心一勺带起滚烫的米粥，</p>
烫在她臂上。</p>
“嘶——”</p>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p>
刚要抽回，</p>
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味道，混着消毒水的味道，</p>
她还没反应过来，</p>
腕就被人一把抓住，</p>
带到一旁的水龙头下，冰凉的水流狠狠冲在她烫红的背上，</p>
凉意直逼她的皮肤，</p>
甚至带着几分过头的力道。</p>
“你怎么下来了？”</p>
她吃惊地抬头，看见景旻就站在她身侧。</p>
他脸色苍白，明显带着疲惫，</p>
侧脸绷得很紧，薄唇紧抿，</p>
一言不发，也不看她，</p>
只是一味地给她冲洗。</p>
指尖的力度没有半分温柔，</p>
甚至像带着某种隐隐的怒气，一次次按压在她发红的皮肤上。</p>
她疼得皱眉，试图把抽回来，</p>
“好了好了，景旻，可以了！”</p>
景旻终于松，水声戛然而止。</p>
他却没有立刻退开，低头盯着她的背，眉间拧得死紧。</p>
“你为什么不在？”</p>
声音低哑，</p>
听不出什么情绪，</p>
但那一字一句都透着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情绪。</p>
初舞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p>
顺口就回道，</p>
“我在的啊。”</p>
她轻声，又指了指炉灶上已经快要熬好的粥，</p>
“我只是下来给你煮点粥，没离开。”</p>
话音刚落，她才注意到景旻额间薄薄一层细汗，</p>
像是刚从某种惊惧中回过神来。</p>
喉结微微滚动，</p>
他似乎在努力克制住情绪，可指尖仍在微微发力，紧扣着她的腕。</p>
“为什么不在房间里？”</p>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p>
这一次更低了，带着一种压不住的情绪起伏，</p>
“你答应过”</p>
就在那坐着的，</p>
那句“你答应过”仿佛带着某种固执的执念，</p>
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认真，也格外委屈。</p>
初舞阳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p>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变得“儿童心态”？</p>
好像很没安全感又焦虑一样，睡醒没见到人还会发脾气？</p>
她忍不住轻声打趣，</p>
“这么严苛？”</p>
“不能离开半步？”</p>
“连去洗间都不行？”</p>
可她话音刚落，</p>
景旻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措不及。</p>
他半天没有话，</p>
目光缓缓移开，垂下眼睫，将情绪遮掩在一片阴影之下。</p>
连握着她的都慢慢松开了，像是真的被她这句玩笑伤到了什么。</p>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而沉闷，</p>
</p>
连炉灶上粥翻滚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p>
初舞阳心头微微一滞，才发现他是真的低落了。</p>
怎么变得这么敏感？</p>
一句玩笑话而已，</p>
她快速走过去将火关上，轻声解释道</p>
“我只是想给你煮点养胃的粥。”</p>
声音也不自觉放柔，</p>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医生你胃也不太好，得吃点清淡的”</p>
景旻抬起头看她。</p>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像藏着什么挣扎的东西。</p>
“可是，你答应我了”</p>
又没做到！</p>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p>
初舞阳心里一震，</p>
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就让可以让他情绪放大成这样？</p>
她有些迟疑问道</p>
“景旻医生你”</p>
话还没完，就被景旻打断道，</p>
“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p>
他这句话的很快又很突兀，</p>
初舞阳微微一愣，</p>
“嗯？”</p>
景旻垂下眼，不再看她，</p>
“我刚才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哪有人可以一直坐着那不动？”</p>
“你当然要去洗间，可以自由活动”</p>
他的语速有些不自然，明明就是言不由衷，</p>
“这粥是给我煮的吧？”</p>
着，他已经上前拿起碗，自顾自地舀起勺子。</p>
初舞阳点了点头，</p>
“是给你的，”</p>
她有些懵的看向景旻，</p>
开玩笑？</p>
可她怎么看，</p>
景旻脸上都没有半点笑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p>
好像只是为了岔开话题一样？</p>
不想谈他的病情？</p>
初舞阳看着景旻已经明显情绪不佳了，状似不经意地问，</p>
“是粥的味道不好吗？”</p>
景旻抬眸看了看她被烫得微微发红的背，</p>
目光停顿了一瞬，</p>
又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p>
“是不怎么好所以以后别煮了。”</p>
初舞阳一愣，有些哭笑不得。</p>
没想到景旻会这么直男，嫌弃得如此直接，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p>
这次轮到她失落了，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赌气，</p>
“那好吧，我以后都不煮了”</p>
景旻拿着勺子的微微一僵，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么补救的话。</p>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p>
“好，以后都别煮了。”</p>
初舞阳彻底沉默了，心里一股无名火慢慢升腾起来。</p>
生病怎么了？</p>
生病就可以这么没情商？</p>
就可以随意出口伤人？</p>
她才不惯着。</p>
刚要发作，</p>
却听见景旻低低的声音响起。</p>
“其实我没那么想喝粥，”</p>
语气有些紧绷，</p>
“让别人做就可以”</p>
初舞阳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p>
就见他抬起眼，眼神里有些心翼翼的破碎，</p>
“你不离开就好。”</p>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几乎压抑到极致的不安和期待。</p>
他原本想“陪着我就好”，可话到嘴边，还是斟酌着退让。</p>
他知道她不可能真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p>
可哪怕只是她在附近，让他知道她还在，他就觉得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