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阳瑾初凄诉</p>
天色沉沉,街灯在夜色里投下冷淡的光影,</p>
风卷着寒意穿过空旷的街道,吹得人脊背发凉。</p>
三人隔着一扇玻璃门对峙,</p>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p>
景旻立在冷风里,</p>
只披着一件单衣外套,冷风打在他身上,仿佛能将人吹散。</p>
他身上的旧伤虽然已经痊愈,</p>
但之前真切经历过生死,</p>
所以元气大伤,身体并未完全恢复。</p>
初舞阳望着他微微发抖的身影,唇色已然泛白,</p>
心里莫名一紧,</p>
正要走出去,</p>
阳瑾初却罕见地强势起来,</p>
腕一紧,死死攥住她。</p>
“年月,我们婚期已定,日,大雨”</p>
阳瑾初低声开口,语调平静得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p>
初舞阳身体顿住,抬眸看向他。</p>
“我们在酒店吃饭,双方家长坐下一起商议婚礼细节”</p>
阳瑾初微微垂眸,声音淡淡的,却透出不耻,</p>
“彼时已经是博亿方总裁的景旻,居然不顾众目睽睽之下,能不要脸的站在暴雨下淋雨两时”</p>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雨滴落在玻璃上,却滴滴砸进心里,</p>
“明明日常出行身边随时都有保镖司候着,他身边的人就守在不远处,撑着伞、开着车,”</p>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上车离开,”</p>
“而他却偏偏选择站在雨里,站在你能看见的地方”</p>
初舞阳的心猛地一缩,那天的画面再次闯入脑海。</p>
雨水模糊了视线,</p>
景旻瘦削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西装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p>
冷得几乎颤抖,却倔强地站在那里,</p>
仿佛她不出去,</p>
他就不会离开。</p>
阳瑾初看着她脸色变幻,嘴角划过讽刺弧度,忍不住数落凄诉道,</p>
“当时他站在雨里,身上的羊绒西装、腕上的名贵表、脚下的顶级皮鞋,哪一样不值钱?一场雨全都能毁了”</p>
“可他就故意站着,一动不动,”</p>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有多可怜,多情深不悔。”</p>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尽是刺意,</p>
“目的不就是博取噱头,引关注,让你心软?”</p>
“他演得那么卖力,可人群围观时,难堪的又是谁?”</p>
“初舞阳,你心疼他淋雨,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p>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声音更轻,</p>
却像细针般扎入她的心,</p>
“谁能想到,海城商界呼风唤雨的博亿方总裁,最擅长的竟不是经商,而是表演?”</p>
“如此不要脸的行径和拙劣的表演,而你——”</p>
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控诉,</p>
“你居然真的上钩了!”</p>
初舞阳睫毛微颤,呼吸都乱了几分,想要开口,却被他打断。</p>
“你心软了,而我居然也心软没有阻止你。”</p>
阳瑾初低声道,</p>
像在回忆,又像在质问自己,</p>
“你追出去的时候,我告诉自己,等你跟他讲清楚了,你们就会彻底远离,不会再有一点关系,”</p>
“你也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交代。”</p>
“我信了。”</p>
他苦笑了一声,仿佛在笑自己多么天真,</p>
“可我等来的交代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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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你们在酒店共度一夜,成了当时海城最轰动的豪门绯闻。”</p>
“所有人都在猜测你们的关系,他却推波助澜,”</p>
“大笔把这件事扩散得沸沸扬扬,甚至牵扯进初家的生意,”</p>
“硬生生把一桩普通的豪门绯闻,演变成了一场商业危。”</p>
阳瑾初深深地看着她,声音沉沉的,</p>
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伤痛,</p>
“你愧疚初家被牵连,觉得是自己害的,不得不与我退婚,转而竟和罪魁祸首结合?”</p>
他停顿片刻,嘴角的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p>
“初舞阳,你有没有想过,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被抛弃、被耻笑的人?”</p>
“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愧疚吗?”</p>
初舞阳听着阳瑾初的控诉,心口涌出巨大震动。</p>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p>
一向沉稳温和有礼的人,如今声音里带着苦涩与隐忍的痛意。</p>
她一直以为,阳瑾初是那棵永远让人安心的大树,</p>
无论发生什么,</p>
他都默默站在她身后,给予她无条件的支持与包容。</p>
可她忘了,当初她和景旻的绯闻铺天盖地,</p>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不知廉耻,为此安姨对也对她心生怨怼。</p>
可阳瑾初呢?</p>
他一句怨言都没有,</p>
仿佛所有的伤害都能被他温柔地包容起来。</p>
她曾经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从没想过,在这沉默的背后,</p>
阳瑾初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与痛苦。</p>
心头猛地一酸,愧疚与自责在她心底翻涌不止。</p>
她迟疑片刻,</p>
终于抬起,</p>
缓缓伸向阳瑾初的脸颊,指尖轻颤着,想去拭去他眼角的泪意。</p>
就在她的快要触碰到他的瞬间,</p>
余光里却忽然瞥见了窗外的景象——</p>
景旻那单薄的身影立在夜色中,</p>
不知何时竟被飞驰而过的自行车撞了一下,</p>
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p>
他的脸色本就苍白,</p>
刚才那一下似乎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身体晃了两下才勉强稳住,</p>
可他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眼神如寒冰般穿透玻璃,</p>
直直地锁在咖啡厅里的她。</p>
初舞阳心猛地一紧,什么都顾不上了,</p>
猛然抽回,</p>
几乎是本能地朝门外冲去。</p>
阳瑾初看着初舞阳飞快抽回的动作,</p>
心仿佛被人生生扯下一块,空落落的。</p>
指尖残留的那点温度,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便被冷风吹散了。</p>
看着初舞阳推开门,</p>
毫不犹豫地奔向景旻的身影,仿佛连犹豫一瞬都是对景旻的辜负。</p>
他站在门内,双缓缓攥紧,指节泛白。</p>
透过玻璃看到,</p>
景旻踉跄着站稳,看向玻璃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p>
像是预料之中的事,甚至带着些许得逞的笃定。</p>
阳瑾初苦笑着闭了闭眼。</p>
原来,不论过去多少年,</p>
只要景旻露出一点点脆弱的缝隙,</p>
初舞阳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用尽全部的温柔去填补那道裂痕。</p>
而他呢?</p>
他站在这里,连一个让她回头的资格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