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老了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身子吧,旁的事最好还是莫要掺和了。”</p>
言罢,关英也不管听了她这话,老夫人脸色多么铁青,就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p>
宋老夫人确实气得一口气都没提上来,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指着那大逆不道走远的背影。</p>
你了半天,没出一整句话。</p>
张嬷嬷急忙给老夫人顺气,边顺气边道:“老夫人不气了,左右现在侯府确实指着侯夫人,您再气也是如此。别再气坏身子了,不值当。”</p>
柳映枝早在见母亲出来前,就离开了华寿阁。</p>
也恰在刚出来时遇到母亲身边的婢女,传母亲的话,她劳累一日了,不用去老夫人那儿去了,直接回自己院子休息便好。</p>
柳映枝点头应下,就慢悠悠朝自己院子走去。</p>
边走边若有所思。</p>
回想刚才,这才解了她这些时日的惑。</p>
难怪,她回侯府当天,他们很快就认下自己,虽心里不愿意,可面上却并没多加为难。</p>
原来,这偌大侯府全靠母亲嫁妆支撑着。</p>
又想京城的高门勋贵都是表面风光,内里亏空到需要花女子嫁妆的吗?</p>
在临州,要是如此,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p>
柳映枝勾了勾唇,对京城高门大户多了一些理解。</p>
又回想方才母亲那般硬气维护自己。</p>
她本来听到老夫人找她,就已经做好被误会训斥的准备。</p>
可她没想到母亲就是宁愿与老夫人硬刚撕破脸,也不舍得自己去听训一句。</p>
思及此,她心中就有种不上来的微妙的感觉。</p>
此时,身边的喜桃也在叽叽喳喳雀跃地着,方才侯夫人霸气护她的样子,言语中都是各种夸赞。</p>
“侯夫人实在太硬气了,竟然敢这么怼老夫人。奴婢一开始还担心姐您来了侯府,日后会免不了受责罚受委屈呢,但现在看来,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了!”</p>
柳映枝闻此,倒没喜桃这么乐观。</p>
母亲是护着她不假,且听母亲那意思,镇北侯应该也是站在母亲这边的。</p>
可,母亲若总是因为自己的事,一直这么开罪老夫人也不是长久之计。</p>
矛盾不解决,积攒着迟早有一天会爆发的。</p>
她不想母亲到时候为了她闹到最后难看场面。</p>
而且,她就这些时日观察,也大概知道了母亲的脾气秉性。</p>
她是武将出身,性子直,不懂得与人相处的那些弯弯绕绕。</p>
才把事情处理得这般紧张的。</p>
若换个迂回的做法,便不会这么剑拔弩张。</p>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眸子,心中有了解决法子。</p>
此时,她正走到假山拐角处,听到一阵抽泣声。</p>
正要一探究竟时,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人影来。</p>
柳映枝定睛一看,是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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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县主?宾客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p>
嘉禾县主此时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一见等到了想等的人,这才拿着帕子净了脸。</p>
嗓音还带着哭腔道:“我,我在这儿等你,我想跟你道歉。”</p>
“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的,这次的,还有之前在玉珠娇那次。我当时真的不知道,真正谎话连篇的是方柔,而且,我曾经就被人造谣险些污了清白,所以当时信了方柔辞,知道你造谣污她清白,我才那么恼怒那么对你的。今日我是真的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以前她的那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了。”</p>
她顶着一张哭花的脸,满眼真诚道。</p>
柳映枝本也对她没什么恶意,当然也没什么好感。</p>
毕竟,有白芝芝前车之鉴在呢。</p>
她只淡淡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p>
可她又上前拉住她的衣袖道:“那我们能当好友吗?”</p>
“不能。”这次柳映枝干脆道。</p>
嘉禾县主满脸的伤心望着她,又要哭的样子,“为什么?”</p>
“你呢?”</p>
道完这句,柳映枝面无表情地直接吩咐喜桃送她出去,自己则绕过她走了。</p>
被送出侯府的嘉禾县主,满脸委屈伤心。</p>
她是真的想和柳映枝当朋友,不是因为现在知道她是镇北侯府嫡女了。</p>
而是她觉得她们曾经都是被人最瞧不起的商女,也算同病相怜,现在又经此一事,她看清了方柔的虚伪,也知道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有头脑还很聪明。</p>
父母生前常教她,日后要交善良且聪慧的朋友,因为她从脑子不灵光。</p>
而她唯一灵光的一次就是在父母意外去世后,捐了一半家财得了个县主的身份,能让她一个孤女在京城能立足。</p>
所以,现在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柳映枝这个朋友,她交定了!</p>
回到百蓉园的柳映枝,见喜桃回来了,一边做着珠簪,一边随口问了她一句嘉禾县主可走了。</p>
喜桃坐在一旁,如往常般细心为姐挑选着珠子,道:“走了,是一个白面生来接的她,那生长得倒是俊俏,眼尾还有颗红痣,不过他总给奴婢一种很阴柔不舒服的感觉。”</p>
喜桃形容不出来是怎么个不舒服法,嘀咕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多言。</p>
只把话锋转到嘉禾县主身上,随意嘟囔着,“这个嘉禾县主也不知怎么想的,先前被方柔蒙骗那样对姐您,这会儿了还想和姐您交好,这怎么可能?”</p>
柳映枝正捏着珠子的突然顿住,没听喜桃后一句。</p>
只拧眉扭头问:“眼尾有红痣的人来接她?”</p>
喜桃点头,“是啊。”</p>
突然,上一世某一段记忆,涌入她脑海里。</p>
她心中生疑,但也不太确定,只拧了拧眉,没什么。</p>
入夜。</p>
柳映枝忙了一下午,总算做好了头上的紫珠镶嵌的凤钗。</p>
她本打算用完晚饭后去寻母亲,母亲便来了。</p>
但母亲并没有因为白日方柔所的那些诋毁的话追问斥责自己,还拉着自己的表示相信自己的人品,绝不是方柔片面之词的那般不堪。</p>
她今天白日也已经命人去压那些谣言了,让她放心。</p>
柳映枝眼睫微闪,听到这儿,才知道,一下午母亲不见人影也没来找她,原来是去做这些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