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云螭赶来时，寺门正在缓缓闭合。</p>
门前聚着一大群人，正七嘴八舌探讨方才发生的事。</p>
甘怜君满脸郁愤焦急之色，正跟一群刚到场的蓝家人交谈，隐约能听见“莫慌”、“大局为重”等字眼。</p>
他已没心情关注这些事。</p>
他本来可以跟戚红药一起进去，但一个时辰前，却被曲天娇的下属缠住——他们苦等金蛇娘子半宿，没见她回来，只能过来求助万俟云螭。</p>
万俟云螭这才知道曲天娇背着他在做什么。</p>
与此同时，唐宋等人也过来寻他，赖药师不见了。</p>
万俟云螭的心为之一悬，生怕这两件事间有什么勾连，又怕曲天娇蛇妖身份暴露，恐会引起大乱，不得已，只好先去找人。</p>
他当然什么也找不到。</p>
不仅那边没找到，戚红药这边他还晚到一步。</p>
总算在寺门合拢的最后一瞬，黑色的身影潜入进去。</p>
戚红药在急速下坠中企图自救。</p>
“砰”的一下，身体斜着擦撞在坚固粗糙的表面，但刹不住脚，咕噜噜一路滚下去。</p>
她仿佛是在一条石头甬道中滚动，且甬道不是直的，一两个呼吸间，就会出现一个转折。</p>
一开始，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其他躯体碰撞石壁的声音，但几次拐角后，周围逐渐安静下来。</p>
她竭力护住头脸、要害，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摇匀的元宵。</p>
不知过了多久，陡坡逐渐变得平缓，她抓住时，脚并用减缓冲势。</p>
之后这段路，总算用走的，而不是滚下去。</p>
这地方黑得简直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p>
戚红药站直身体，心移步，左三右二，即触到两侧石壁，便知甬道不算很宽，只足够二人并排通过。</p>
她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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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要选一条路走的——但如果不是脚下还有点坡度，她几乎难以辨别自己是在往前走，还是在走回头路。</p>
空气很潮湿、腥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附近腐烂掉。</p>
她虽然记得那句“不要靠近墙壁”的警告，可眼下情况，实在没得选。</p>
每走个百十步，就要撞一下墙，要有问题，早也有了。</p>
她干脆闭上眼前行，以防突然见光出现暴盲，一边感受周遭空气中湿度和气味的变化，一边数着步数。</p>
五百七十五</p>
八百六十三</p>
一千零六——</p>
突然，一阵异响传来，声音发闷，听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滚下来——</p>
戚红药一惊，急忙往来路退去，却不想身后竟也响起一阵怪声。</p>
没等她找到第二条路，前方“嗵”的一声，有重物落地，随之一声闷哼。</p>
是人。</p>
背后那怪响也几乎在同时止住，没有发出痛呼——但戚红药听见一点点摩擦声——属于某种织物——</p>
她立即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减至最弱。</p>
那两人几乎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存在。</p>
一时间没人话。</p>
戚红药身上有引火之物，那两个人或许也有。</p>
可没有谁会选择在这种时刻点火。</p>
半晌，前方传来一点极轻极轻的脚步声。</p>
后面那人的呼吸一下紧绷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