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得像是有人死了。</p>
但分明没有,至少这一刻没有。</p>
不论这两个男人多么希望对方暴毙身亡,毕竟只是想想。</p>
一个不敢动,一个不能动。</p>
沈青禾完那段话,就抿唇闭嘴,一副成竹在胸、优势在我的样子。</p>
但没过一会儿,他鼓起的胸膛,就在万俟云螭的打量下渐渐干瘪,刚风干的额头,又潮热起来。</p>
每一个呼吸,都显得那么漫长,压力在沉默中膨胀,使他终于忍不住:“你还不动么?”</p>
万俟云螭带着一点好奇似的打量他,问:“动?”</p>
沈青禾张了张嘴,万俟云螭笑了。</p>
“你莫非觉得,听完你的话,我该大喊一声,自绝当场?”</p>
沈青禾被他语气里的惊讶刺了一下,忽感觉自己像个白痴,怒笑一声,摇摇头,道:“所谓深情,也不过如此真希望她能看见你此刻这副嘴脸!”</p>
万俟云螭一点也不气,微笑道:“有你在旁做对比,我倒不担心她会厌我。”</p>
沈青禾两腮一紧:“你——”</p>
万俟云螭再次开口,听他的语气,并没有要故意刺激沈青禾的意思,客观得就像在点评一道别人桌上的菜:</p>
“你是个可怜虫,你是人渣,但你是个没见识的人渣,你连逼对去死,都做得这么烂,实话,我有点同情你。”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有会,我可以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p>
他这样的时候,轻轻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好像全不为自己这番话的后果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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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沈青禾还不如他袖子上的一点浮灰重要,一点也不怕会因此激怒对方。</p>
沈青禾看起来像一只刚发现自己走错窝的兔子。</p>
万俟云螭不睬他呆滞的神情,垂眸沉面径自道:“现在是你提条件的时候,希望你珍惜这个会,提一个我能接受的条件罢,我决不会为她去死,但为她的死而杀掉你,还不成问题。”</p>
万俟云螭道:“快点。”</p>
他往前迈了一步,神情还是那样冷峻而漠然,气势像一座山迫近过来。</p>
沈青禾往后退,脚步散乱,脑子比脚步还乱,一时想不出对策,不知该先反唇相讥,还是该按自己的轨迹——不,他的轨迹早给碾碎了。</p>
他反思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错估了此人实力,又高估了他对戚红药的感情——这实在是太滑稽,太不应该的一件事,自己也是男人,怎么会不了解男人的想法?怎么就以为他会为戚红药做到舍生忘死?</p>
沈青禾忽然激灵一下,惊觉挑衅此人并非明智之举,也许,应该先撤,从长计议。</p>
这念头一出现,他就知道:该走了,斗志已泄。</p>
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是强者的特权。</p>
沈青禾走不了。</p>
他自己也察觉到这一点。</p>
他立刻马上当即放声大笑。</p>
“莫兄,你我何必为一个女人争执至此?阁下乃世家天骄,沈某也算名门秀士,若非因为女人,依你我的身份,本可以煮酒论英雄。其实,沈某私心十分佩服阁下英雄气概,丰神俊逸,真乃平生仅见,唉,实不相瞒,在莫兄这等人物面前,弟常感自惭形秽,私心企盼能有缘结您这样一位异性兄弟——”</p>
万俟云螭抬了抬,截断他口沫横飞的演讲,道:“好,只要你懂事些,收你当义子也无不可。”</p>
沈青禾嘴巴蠕动,好像把什么话嚼吧嚼吧,咽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