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看不见的前路</p>
你听着外界的各种野史，纵使早已和那群闯贼商量好了条件，也不由得心头发虚</p>
不管怎么，这股编造野史的歪风邪气都是你给刮起来的，若要追责，你实在难辞其咎。</p>
而且他们和你还不太一样，你那篇恩情文章里虽然给李自成编了些子虚乌有的罪状，但程度其实倒也并不算太重，毕竟你主要的目的又不是黑李自成，而是借着黑李自成来向神皇陛下表忠心。</p>
可这些跟风的落魄文人却不懂得这个核心点，他们以为你名利双收的原因只是黑李自成和张献忠，而抓不住鼓吹神皇这个重点，所以只能越骂越脏</p>
脏到什么程度呢</p>
脏到连你都觉得自己写文是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了，若把你放到闯贼的位置，恐怕早就气得冲上来，乱刀砍死始作俑者了</p>
于是你只能心虚至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希望闯贼们大人有大量起码要有点契约精神，不要毁约砍人。</p>
而让你惊讶的是，他们也确实没有要砍你泄愤的意思，甚至偶尔专门和你在街上碰一碰面，当面鼓励你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中举人云云，脸上的慈祥笑容不似作伪。</p>
但天生感觉灵敏的你，却反而在对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中打了几个冷颤</p>
显然，其实闯贼们真的很在意你制造出的这个“黑李风潮”，他们恨不得当场把你乱刀砍死！</p>
但是由于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所以他们被迫隐忍了与其无意义的把你杀了，还不如等你刺杀布政使失败之后，亲眼看着你死在菜市口，然后上去蘸馒头来得解恨</p>
可是你还是不太清楚：有这个必要吗</p>
真要恨死你，一刀砍了不就成了非要你去刺杀布政使，然后借布政使的无形大弄死你这图啥啊根本没有借刀杀人的必要嘛。</p>
何况，难道他们就不怕你向布政使自爆刺杀计划一旦你自爆，你虽然是死定了，可他们这群闯贼不也跑不了吗</p>
到底有啥意义呢</p>
你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p>
于是你把这个疑惑埋进了心底，暂且先努力学习，为了明年的乡试而积极准备虽然你觉得自己应该是考不上的，但该拼的还是要拼一下，就当是前世的高三冲刺吧。</p>
衡水前辈！毛坦厂前辈！把你们的力量都借给我吧！</p>
衡水之魂！毛坦厂之魂！双生武魂附体，开启武魂真身！</p>
给我考场转动一百万匹口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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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另一个自己”已经放弃思考，转而开始爆肝学习起来了，周良这边却是反而陷入了沉思：</p>
“闯贼的目的”</p>
萌新可能会觉得李来亨等人的目的很难以琢磨，但对于周良这种老油条来，却是并不难以看出。</p>
于是周良在思索后，不禁摇摇头：</p>
“这子中计了！”</p>
“所谓的考中举人并刺杀布政使，根本只是个幌子，李来亨的目的其实还是帮李自成报仇！”</p>
道理很简单，虽然“周良”自称文章和秀才功名都是师父和知县的笔，他们想拿自己当招牌来骗取名利，全程表现得就像是个被无良贪官营销出来的“翻姜圣”一样。</p>
但李来亨毕竟是个老登，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人言辞！</p>
况且，他真的很在意舆论的始作俑者是谁吗他才不想管那么多，于他而言，他只想看到明朝官场血流成河！</p>
因为李自成及大顺政权一以贯之的敌人始终都是大明朝，李自成因反明而起兵，也因明朝镇压而灭亡，如果闯军残部有什么不可原谅的敌人，那显然只能是明朝，所以明朝官吏死得越多，他们就越开心。</p>
假如“周良”真的考上举人并刺杀了陕西布政使，无论刺杀是否成功，布政使的怒火都会从他这条导火索上烧下去！</p>
而这一旦烧下去，米脂县乃至整个陕北的相关官吏就会倒大霉，一个“逆贼同党”的帽子扣下来，轻则贬官流放，重则报与京师处斩</p>
如此，轻松就能干掉不少贪官污吏。</p>
反之，如果“周良”考不上举人，或者考上了也不去刺杀布政使，那他们就如约干掉“周良”和造谣的相关人员，以泄怒火！</p>
什么你如果“周良”向布政使举报他们怎么办</p>
那当然更是妙哉！</p>
反正他们一群老登也不怕死，而且如果在举报事情中沾上了他们，那下来处理的就不是布政使了，而是天子亲军锦衣卫！</p>
到时候凡是和“周良”有过利益关联的人，无论是官吏还是平民，都免不了一个“暗结闯贼”的罪名，以锦衣卫一贯的作风，怕是整个陕西承宣布政司都要重新洗牌，蚯蚓都得竖着劈，鸡蛋都得摇散黄</p>
“纯纯自爆卡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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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不得不叹服一声：</p>
“无论另一个我怎么走，这帮老登始终不亏，保底是杀他全家借以泄愤，上限则是干掉大半个省的官吏”</p>
现在，就看“另一个自己”到底要选哪个死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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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岁月如梭。</p>
在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认真学习之中，时间很快就走过了崇祯四十七年的最后一天崇祯四十八年，西元65年，农历乙卯年。</p>
明代乡试通常在农历的子、午、卯、酉这四个年份中举行，所以今年的乙卯年，正值各省举办乡试的年份。</p>
所以你刚一过完年，心头就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起来，而这份紧张感一直持续到了八月</p>
八月，正是举办乡试的时间，而八月已是秋季，所以乡试又称“秋闱”，这场考试只有秀才才能参加，一旦考中，便成为了“举人”！</p>
而一旦成为举人，那便彻底告别了普通人的阶层，从此进入了大明的统治阶级正如范进中举里的范进一样，相比于秀才时还要被岳父胡屠户斥骂，他考上举人之后，那立马就成人上人了！</p>
后世有名“大风”者作歌曰：“众人将我围住充斥嘘寒问暖，各路地主乡绅都来亲切调查我的困难，胡屠户颤抖着，他的右感到疼痛至极，原来我已经成了文曲星下凡，今非昔比！”</p>
夸张吗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举人实质上既不是平民也不是吏，而是“官”！</p>
而这，还是在神皇降世之前，等神皇降世之后，那就更不得了了，因为举人会被明廷正式授予“暴虐神力”，从此步入超凡！</p>
所以乡试向来都是竞争的焦点，全省的天之骄子都会前来与你同台竞技，争夺那少之又少的超凡名额</p>
而你，又做好了与他们竞争的准备了吗</p>
对此，你虽然很想骄傲地回答一句“准备好了！”，但现实却是，心虚的你根本没有半点信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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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你的师父找到了你，见你面色灰败，他欲言又止，终究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p>
“你怎么就那么倔啊！”</p>
虽然他原本只是想拿你当骗钱的工具人，但随着你捅战价值的快速提升，加之你们相处了两年时间，他对你的感情也是一步步的上升成了真正的师徒之情。</p>
没有人不喜欢天赋好、还努力的学生，而你这两年多来的勤奋刻苦，也是全都被他看在眼里，所以他对你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p>
你这个学生，哪哪都让他满意，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急功近利！</p>
你太急于进步了</p>
明明你的年岁还很，未来学习的时间还有很多，你完全可以先舒舒服服地度过童年和少年，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可你偏要急！</p>
昨年才突击上了秀才，今年就要冲个举人，这想想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p>
事实也确实如此，你奋斗一年多的结果确实是成果显著，但想凭此考上举人，那可实在是做梦了！</p>
你毕竟不是真正的超天才，之所以在考秀才时进度那么恐怖，完全是因为你有前世大学学历的基础，相当于是在扮猪吃老虎。</p>
而如今要考举人，你的前世学历可就没太大用处了，你又不是学八股的，想考举人只能老老实实地从头学起，而这样一来，你当然就不可能在一年多以内学得有多好，至少中举是没希望的</p>
“你这急躁的性子啊”</p>
你师父无奈一叹：“罢了，就当去见见世面吧这次败了，下次再来就是了！”</p>
他抚着你的头，宽慰着你：“你还，万事都不必急不要有心理压力，师父相信你以后一定能考中举人！”</p>
以后</p>
你眼中透着抹不去的愁苦：我还有以后吗</p>
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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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你在师父的带领下抵达了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所在，这里是汉唐故都之地，也是几十年前大顺政权的都城所在。</p>
这里是西安府！</p>
在这里，你即将开启一场没有退路可言的考试。</p>
等待你的，只有漆黑的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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