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帝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p>
“还是见一见吧。”</p>
弄不好，就是他们父子俩的最后一面了。</p>
陆景煜陪明和帝来到了天牢，专门关押皇族的牢房这边。</p>
这个牢房是条件最好的。</p>
但是同样的，因为空了太久，地上都是灰尘，栏杆上结了蜘蛛。</p>
秦宣晔抱着腿，穿着囚服，散着长发，蜷缩在石床上。</p>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看到了明黄色的衣角后，顿时哭着跪了过来。</p>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p>
“您一直都为儿臣好，儿臣却不知道，愧对您啊！”</p>
“父皇，您再给儿臣一次会吧！儿臣肯定什么都听您的！”</p>
秦宣晔是真的后悔。</p>
早知道父皇很早就有立自己做太子的打算。</p>
那他就算是装，也要把那些不喜欢的事情给做了啊。</p>
大不了，等到他顺利继位后，再去做那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p>
那个时候，他就是大楚皇帝，天大地大他最大！</p>
想要睡多少女人，想要杀谁，谁都管不了他了。</p>
而不是像现在这番，成了阶下囚的模样，命在旦夕。</p>
看着痛哭流涕的三皇子，明和帝温和道：“知道错了就好。”</p>
秦宣晔听到后，顿时激动地抬起头来。</p>
“父皇，您愿意原谅我了？”</p>
明和帝：“朕是否原谅你，要取决于，朕到底是不是你的父皇。”</p>
秦宣晔傻眼了。</p>
这边已经有太监走了进来，让人按住秦宣晔，然后取了他的一滴血。</p>
明和帝对陆景煜道：“给朕匕首。”</p>
旁边顺公公等人想要拦一下，毕竟陛下的龙体可不能伤啊。</p>
但陆景煜已经把匕首递过去了。</p>
顺公公：“”</p>
陆景煜却是一脸坦坦荡荡，“这种事情十分重要，还是得让陛下亲自来。”</p>
这边明和帝已经眼也不眨地也放了一滴血。</p>
秦宣晔已经被人松开了，他十分激动地抓着栏杆。</p>
“父皇，您为什么会怀疑我不是您的儿子？”</p>
“当初，母妃只是把陆景煜跟秦明月给换了，我就是您的儿子啊！”</p>
“父皇，我逼宫的确是我不对，但您不能怀疑我不是您的儿子啊！我们是亲父子啊！”</p>
看着激动的秦宣晔，明和帝没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滴血。</p>
陆景煜走到栏杆前，‘好心’道：</p>
“三殿下，你还不知道吗？你身边那个孙铎，其实是苏谭欣跟孙九峰的儿子，是你的兄长啊。”</p>
秦宣晔傻眼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孙九峰可是一个阉人！陆景煜你休要造谣中伤我母妃！”</p>
陆景煜：“孙九峰进宫之前就认识苏谭欣了，他们就是青梅竹马。虽然他现在的确是阉人了，但谁知道他当初刚进宫的时候，是不是呢？”</p>
秦宣晔如遭雷击，一脸错愕。</p>
陆景煜：“你还不信吗？不然的话，你想那个孙九峰为何对苏谭欣那样忠心耿耿？”</p>
“哦对了，孙铎也被我们抓住了。”</p>
“他还招认，因为你成了废人，他们本来打算逼宫成功后，让孙铎彻底代替你。”</p>
秦宣晔彻底破防了。</p>
他一个劲儿摇头。</p>
“母妃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p>
陆景煜：“为什么不会这样对你？反正你们都是她的儿子。”</p>
“一个废物儿子跟一个健康、并且还文武双全的儿子相比，你认为苏谭欣会选谁？”</p>
“苏谭欣最爱的，从来不是你这个儿子，也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以及权力啊。”</p>
“你是她的儿子，难道不了解她吗？”</p>
秦宣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p>
是的，他的母妃最看重的就是权势。</p>
远超过一切。</p>
周围人看陆景煜这样怼三皇子，都感觉有点于心不忍了。</p>
三皇子是不是之前得罪过他啊？</p>
不然的话，陆景煜怎么将三皇子刺激得这般惨不忍睹！</p>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滴血，久久都没有融合到一起去。</p>
明和帝彻底死心了。</p>
他起身就朝外走去。</p>
三皇子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哀求着朝明和帝的背影，伸出了：</p>
“父皇，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您最喜欢的儿子啊！”</p>
“我不是什么孙九峰的儿子。”</p>
“我是您的儿子啊，父皇”</p>
可是没有人的理会秦宣晔，整个牢房中回荡着他凄惨哭声。</p>
明和帝出了天牢后，整个人好像是一下子衰老了。</p>
身子还踉跄了一下。</p>
陆景煜要伸扶他。</p>
明和帝摆了摆，“朕没事，就是这些年来，被苏谭欣骗得好苦。”</p>
“在朕心中，虽然最在乎的人是先皇后，后来也对柔妃锦妃她们好过。”</p>
“但最宠爱的，莫过于苏谭欣。”</p>
</p>
陆景煜抿了抿嘴角，“这样一看，都怪您宠爱的人太多了，少宠点就好了。”</p>
明和帝：“”</p>
这混账子怎么总有法子，让他的伤感瞬间给烟消云散了？</p>
他没好气道：“你是在为柔妃打抱不平吗？”</p>
陆景煜：“微臣不敢。”</p>
明和帝：“你可不微，胆子大多了！”</p>
陆景煜：“儿臣也不敢。”</p>
明和帝：“”</p>
当初怎么会认为，这子是一个忠厚老实的武将呢？</p>
忠心耿耿的确有，但却一点都不老实。</p>
不过，景煜这种看着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却又时时刻刻都冷静自持的样子真像他啊。</p>
明和帝叹气，“其他人的证词，都给朕送过来。”</p>
陆景煜：“是。”</p>
明和帝：“然后你先去趟柔妃那，等这件事终了，就对外宣布，恢复你是皇子的身份。”</p>
要处置三皇子一派，其中牵涉了太多大臣。</p>
其中还有苏家的事情。</p>
并不是三天两天能够处理完的。</p>
陆景煜：“柔妃娘娘已经知道了吗？”</p>
明和帝想起来她高兴得跟孩子似的模样，点了点头。</p>
“嗯，她高兴坏了，你先陪她两句话。等过段时间，事情都处理完了，再让青柠进宫来陪陪她。”</p>
“是，臣先送您回御书房。”</p>
陆景煜拿着那些供词，送明和帝回了御书房，放下供词后，这才退了出去。</p>
明和帝看着他的背影。</p>
他平静道：“阿顺，记得让那个太医不要乱话。”</p>
顺公公拱道：“陛下，李太医不知道奴才跟他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p>
明和帝：“嗯。”</p>
他拿起了秦宣晔的奏折。</p>
刚才滴血认亲的时候，是明和帝让人在碗中特意放了一种药。</p>
那是太医院的秘药。</p>
也就是，不管任何两个人的血，滴入这个碗中，都不会相容。</p>
明和帝其实已经不在乎阿晔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了。</p>
但他要让阿晔死了这条心，以后再也不能对皇位有所觊觎。</p>
因为继续觊觎的话，阿晔必死无疑。</p>
这也是他们做了二十多年父子后，他留给这个儿子，最后一点恩赐了吧。</p>
与此同时，这边陆景煜让洛水带路，前往柔妃娘娘的秋露宫。</p>
洛水扭头看着他，“公爷，您是在紧张吗？”</p>
陆景煜无语地看着他，“我哪里紧张了？”</p>
洛水忍不住笑，“您平时大步流星，这么点距离，一会儿就走到了，但您现在走得也太慢了。”</p>
洛水很想，您现在可是大家闺秀都要慢的步。</p>
但他没敢，担心挨揍。</p>
陆景煜叹气，“我从就没有阿娘，后来继母对我也不好，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一切，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娘。”</p>
而且，还是一个性子十分温柔，动不动就落泪的温柔娘。</p>
陆景煜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p>
洛水：“公爷您别紧张，柔妃娘娘可好相处了，奴才陪着您。”</p>
陆景煜嫌弃地看着他，“要你陪着有什么用？”</p>
如果青柠现在在他身边就好了。</p>
可是不管如何，从御书房到秋露宫的路，并不长。</p>
还是走到了。</p>
在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宫女棋意出来了。</p>
跟琴心一样，棋意也是陆景煜专门派到柔妃娘娘身边的人。</p>
棋意福身行礼，“公爷，娘娘现在不在宫中，她去了慈宁宫陪太后老人家，没什么时候回来。”</p>
陆景煜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p>
“那你到时候告诉娘娘一声，我来过。不过没什么事，等过几天会带着我夫人，再来探望娘娘。”</p>
“是。”</p>
慈宁宫。</p>
柔妃并不知道陆景煜来拜访自己，她正在陪着太后挑佛豆。</p>
太后看着捡佛豆都捡得很开心的柔妃，她笑着道：“柔妃今天心情很好？”</p>
柔妃点了点头。</p>
太后：“你已经跟景煜相认了吗？”</p>
柔妃：“还没有，陛下这段时间他们都会很忙。当忙完了后，会让景煜夫妇俩进宫来，跟我相认。”</p>
太后：“应该的。回头到时候让他们夫妇俩，再来趟慈宁宫。”</p>
柔妃连忙应了。</p>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一个宫女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p>
孙福海皱眉道：“这样急急忙忙地做什么？惊到了两位主子，你的皮不要了？”</p>
那宫女立刻跪在了地上。</p>
太后抬示意孙福海无事，而是问那宫女。</p>
“发生什么了？”</p>
宫女道：“晋安公主在闹绝食，非要放她出来。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晕倒了！”</p>
正在捡佛豆的柔妃，吧嗒一声，中的佛豆掉了。</p>
她嘴角噙着的笑意，也渐渐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