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谣言四起</p>
陈剑之前问过伏羲，生产一门榴弹炮需要多长时间。</p>
当时它的回答，是60天。</p>
而现在，从零开始建设一座型转炉炼钢厂，却只要5天。</p>
但陈剑对此并不奇怪。</p>
因为相比起一门炮，转炉炼钢设备的制造难度实在是太低了。</p>
一根炮管，在所有设备全部齐全的情况下，从初轧、到电渣重熔、到经过万吨级的锻造锻压、再到中心钻孔、再到精锻拉长，光是这几个步骤，哪怕在当年的全产业链环境下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p>
而后面的热处理、矫直，耗费的时间更长。</p>
紧接着还要做表面、内部精车、自紧、内壁切削、拉膛线</p>
这需要多久</p>
而这还只是炮管！</p>
所以，在设备有限，且没有专业化、特化设备的情况下，制造一门炮需要60天，不是这个工事太菜，反而已经是与开挂无异了。</p>
实际上，即使到2025年，世界上有全口径炮管制造能力的国家，也不超过十个。</p>
并且，截止那时候为止，据陈剑所知，在00年内的时候没有学会制造炮管的国家，两百年多年后的2025年，仍旧没有任何一个学会。</p>
能制造的，靠的也是技术和生产线引进。</p>
甚至在20年后，在技术垄断趋势越发明显的时代，陈剑很确定，他们也不可能学会。</p>
所以，伏羲给出的时间预判，相当合理。</p>
——</p>
但当然，陈剑更在意的还是5天这个时间。</p>
如果能在五天之后建造起一座初级的型转炉炼钢厂，那就意味着，哪怕不依赖铁矿石，只依靠回收废钢，华夏军也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高品质钢材。</p>
再结合智能车间内的二级冶炼和铸造设备，他们就有了生产特种钢材、特种金属材料的基础。</p>
到那个时候，想要继续往下推进工业化进程、或者跳过基础部分，建立一套“专用化”的武器生产线，就要简单得多了</p>
站在0工事外，眼看着一套一套的设备被运出工事，堆放在早就已经清理平整的地面上，陈剑不由心生感慨。</p>
这工业化的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p>
但与他不同，一旁的雷杰更在意的是技术上的细节。</p>
“光有转炉炼钢不够，我们还需要配套产业。”</p>
“按照伏羲的规划，这座初级钢铁厂依靠的主要还是使用煤炭、木炭作为燃料，但煤炭热值不够，木炭获取也相当困难。”</p>
“我们还是要尽快把煤炭焦化这一步做起来——正好不是来了十几个流民吗交给他们做正好，也给他们找点活儿干。”</p>
雷杰的话完，陈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p>
“有道理。”</p>
“我记忆中煤炭焦化的方法很多，土法焦化好像不困难”</p>
“不困难。”</p>
雷杰回答道：</p>
“用露天法的话，把煤堆起来用稻草之类的东西在顶上引火，四五天就能成焦了。”</p>
“但是问题在于，用这种方法炼焦，焦油中含有的化工原料几乎是完全被浪费的。”</p>
“焦油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它是我们后续建立化工体系的基础。”</p>
“所以，更经济的方法是，建造一个结构相对简单、但功能相对完善的奥托式焦炉。”</p>
“这种炉解放前用得很多，不多先进，但绝对是够用的。”</p>
“等度过最困难的阶段之后，我们就可以改造、扩建成更现代化的炼焦炉了。”</p>
“明白。”</p>
陈剑再次点头，随后问道：</p>
“那那些流民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烧砖”</p>
“对啊，烧耐火砖-——这事儿真不难，让伏羲指导，提供一部分关键设备，十几个人足够运作起一个中型砖窑了。”</p>
“我们是什么黑砖厂老板吗算了，就这么干吧。”</p>
陈剑果断拍板，随即跳转话题道：</p>
“后续技术方面、爬科技树的问题主要就由你来把关，但这几天，你得抽出时间来，帮我先把金陵城的问题解决好。”</p>
“有想法了”</p>
雷杰好奇问道。</p>
“是的。”</p>
陈剑点点头，回答道：</p>
“我打算用一用095里面的那架无人。”</p>
“那架无人确实很合适。”</p>
雷杰点头道：</p>
“造型科幻，体型够大，速度够快，哪怕只是飞过去，对械神教那些教徒来也足够震撼了。”</p>
“但你具体打算怎么做搞个挂架把张涛吊起来，然后从天上扔下去”</p>
“他可不是圣血者啊，这么干直接能摔死吧”</p>
“你别，一开始我还真是这么想的。”</p>
陈剑嘿嘿一笑，回答道：</p>
“但是后来仔细一想，我觉得这方法有点太过于浮夸了。”</p>
“就算他能从高坠中活下来，也解决不了我们的根本问题。”</p>
“你看啊，我们首先需要破坏金城的威信，紧接着，我们还要树立起张涛的威信。”</p>
“那我们最好，能用一架无人，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p>
“所以，我打算先用无人把金城干掉，然后再用这架无人给张涛背书。”</p>
“用导弹把金城炸了”</p>
雷杰愕然道：</p>
“这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p>
“是啊！”</p>
陈剑再次点头。</p>
“就是因为太简单粗暴了，所以没有‘神性’。”</p>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p>
“把一枚巡飞弹，改造成非爆破杀伤弹。”</p>
“或者得更直白一点，我要让你用一根长矛，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高空之上，准确无误地把金城捅穿。”</p>
“我要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金城遭受‘天罚’的景象，并且，还要让他像个罪人一样，完整地留在那里示众。”</p>
“我靠，你这多少有点残暴了。”</p>
雷杰倒吸一口凉气，思索片刻后，回答道：</p>
“不过也可以做得到。”</p>
“高空坠落，使用轻质铝钛合金作为主体，改造一枚巡飞弹应该不会太难，我试试看。”</p>
“但问题是，光是杀还不够啊。”</p>
“莫名其妙的死亡，很容易被那些宗教狂热分子当成是恶意刺杀。”</p>
“这对我们后续的计划，是很不利的。”</p>
“这就是何朔要做的事情了。”</p>
陈剑神秘一笑，随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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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他恐怕已经在着展开工作了”</p>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p>
正如陈剑所预料的一样，在确定将要执行“颠覆任务”后，几乎一秒钟都没有耽误，何朔立刻开始了他的计划。</p>
但是，他没有直接找到张涛，去跟他讨论合作的细节，而是选择用更加柔和的方式，让流言在无声无息间扩散开来。</p>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借助无人的侦察确定了张涛在城内的落脚点。</p>
随后，趁着夜色的掩护，他派出了无人作战器人，悄无声息地挪动了城内所有甲“雕塑”的位置。当巡夜的近卫旅发现那些被挪动过的雕像时，他们惊愕地发现，那些雕像已经全部朝向一个方向，甚至有少数几座还走下了基座，做出了跪拜的姿势。</p>
这诡异的情况立刻引起了近卫旅的注意，可当他们试图将雕塑归位时，却又发现以雕塑巨大的自重，普通人根本无力挪动。</p>
于是，在第二天天亮时，行走在街道上的居民们全部都看到了这一幕。</p>
人们好奇地围在雕像周围议论纷纷，猜测着雕像移动的真相。</p>
有人，那是魂复苏。</p>
有人，那是械神教自行搬运。</p>
但更多人，只是把它当成了某些力量强大的圣血者无聊的恶作剧。</p>
虽然圣血者们极力否认这一点，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把这事儿当一回事。</p>
毕竟只是几座雕像而已，哪怕它们凭空消失又能怎么样呢</p>
这几天时间里，金陵城的居民已经见过太多神奇的械了。</p>
至圣八一已经显灵，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吧</p>
舆论似乎并没有按照何朔预想的态势发展，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他诸多计划中极的一步。</p>
他只是坐在庄园里，耐心地等待金陵城的居民发现更多“天兆”。</p>
而在上午点时，第二条消息已经传来。</p>
有人发现，在金陵城外围的荒草地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p>
那个图案由倒伏的枯草组成，隐隐约约构成了一个獠牙和火焰的形状。</p>
没有人知道这个图案意味着什么，大家更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东西的来源。</p>
它是一夜之间出现的。</p>
如果仅靠人力，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如此巨幅、以至于哪怕只是站在金陵城的高处都能看到的图案。</p>
一时间，整座金陵城议论纷纷，甚至有闲来无事的商人出城近距离观察了图案。</p>
而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也相当暧昧。</p>
“这绝对不是人力收割出来的图案，那些荒草都没有被切割的痕迹，反而像是从上往下被某种力量压倒的。”</p>
商人如是。</p>
这一下，城内的居民终于开始动摇。</p>
从上往下压倒</p>
这是来自天空的力量</p>
所以天上有什么</p>
只能是神了。</p>
平民们第一次将“异象”与“神明”联系在了一起，城内的氛围也正悄悄发生着改变。</p>
但直到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种异象的具体所指，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至圣八一”拯救了金陵城后、即将降下新的福祉的征兆。</p>
何朔可不会任由这样的舆论发酵。</p>
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预判到了民众的反应。</p>
于是在上午八点，他引爆了提前埋下的第三个暗雷。</p>
全频段的电磁干扰启动，所有正在监听着无线电、试图与外界沟通的商人、佣兵、平民们都在无线电中听到了同一个模糊的声音。</p>
“赎罪赎罪”</p>
空灵的电子音绝非人类所能发出，而声音里反复提及的“赎罪”两字，则将整个金陵城内的氛围推向了从未设想过的另一个极端。</p>
赎罪</p>
赎什么罪</p>
谁来赎罪</p>
向谁赎罪</p>
猜疑、恐慌、忧虑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声音的来源，而最终，所有人也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看似最合理的答案。</p>
魂正在复苏。</p>
至圣三一正在借魂之口，向子民们传达它的神谕。</p>
那么，问题就变得无比清晰了。</p>
有人应该赎罪。</p>
那这个人是谁呢</p>
谁做了错事、惹怒了至圣三一</p>
没有人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在眼神交流、和私底下的互动中，这个答案却迅速蔓延开来。</p>
超过十支圣堂近卫旅的损失、与同属万之神麾下的“至圣八一”的误解和冲突、险些丢失的金陵城、对都无能为力的软弱教会</p>
啧。</p>
这是能碰的滑梯</p>
金陵城内的众人噤若寒蝉，而此时，距离何朔的第一个暗雷启动，才过去了2时。</p>
他可不会就此停下。</p>
械神教圣堂上高高悬挂的、代表至圣三一的徽章，在正午时分，在阳光最炽烈的时候轰然坠落。</p>
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坑，而徽章则支离破碎。</p>
目睹了这一幕的居民们甚至呆若木鸡地沉默了好几分钟。</p>
他们不知道这是何朔用哪吒外骨骼上的激光近防系统费了好几个时才完成的切割，他们只知道，至圣三一的徽章倒下了。</p>
至于为什么</p>
或许只有至圣三一自己才知道。</p>
这一刻，所有人都坐实了心里那个答案。</p>
谣言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在城内疯传，教会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p>
等到他们派出圣堂近卫旅上街压制传播谣言的平民时，一切都已经晚了。</p>
是时候将最强有力的铺垫拿出来了。</p>
当天晚上，当第十五近卫旅的旅长张涛亲自带队上街弹压平民、维持秩序时，一道灯光突兀地从天而降，笼罩在了他的身上。</p>
所有人都抬头向上看去时，从云层中穿出的光柱却又瞬间消失。</p>
而天空中，什么都没有。</p>
这就像是一个巧合。</p>
但却有人突然发现在人群中喊出了最关键的线索。</p>
“至圣三一的盔甲它们跪拜的方向是”</p>
这人没有把话完，可到这里，其实已经足够了。</p>
张涛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p>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p>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p>
情况已经急剧恶化。</p>
而自己这条命</p>
已经危在旦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