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流民安置</p>
一时后，0基地广场上。</p>
陈剑站在江鱼面前，神情惊讶地问道：</p>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带着两百多人，先是三天徒步了50公里到达主商路，然后又搞定了蒸汽运输车，把你们的人分批全部拉过来，最后脱离了主干道，走路来的金陵遗迹”</p>
“是的，我们基本上已经把一切可以用来交换的物资全部换掉了。”</p>
江鱼神情平静，紧接着道：</p>
“我们只保留了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连工具都全部交易掉了。”</p>
“所以，如果需要我们干活的话，大人，也许您需要为我们提供工具。”</p>
“这倒是没问题。”</p>
陈剑点点头，转而问道：</p>
“但问题是，你们有那么着急吗”</p>
“我没你做错了，我只是没明白，你做的这些决策多少有点”</p>
“太武断了”</p>
江鱼接话问道。</p>
陈剑摇了摇头。</p>
事实上，江鱼做出的这一系列决策决不能是武断。</p>
兽潮活动越来越频繁，金陵遗迹周边的安全环境一天比一天恶化，对一支正在迁徙的队伍来，不计代价地尽快到达目的地才是最理性的选择。</p>
但，这是在掌握大部分信息、对兽潮有充分认知、且能精确计算投入产出比的情况下，才能做出的决定。</p>
她呢</p>
她没有伏羲作为决策参考，显然也没有追在屁股后面的巨大危逼迫她不得不向前，她凭什么能做出这样的决策</p>
靠直觉吗</p>
实话，如果真的靠直觉，在确定前方有一个相对可靠的出路后，最符合直觉的选择应该是尽可能放慢行进速度，把所有人都一个不少地带过来吧</p>
她可不是这么干的。</p>
在这四天多的强行军中，她的队伍甚至损失了不少人。</p>
最后真正到达0基地的，也就是两百出头而已。</p>
想到这里，陈剑开口问道：</p>
“你明明可以慢一点，为什么非要那么快”</p>
“因为如果慢下来的话，有些不该来这里的人也会被带到这里来。”</p>
江鱼的表情仍旧是沉静如水，甚至有些冰冷。</p>
停顿了片刻后，她继续开口道：</p>
“事实上，那些掉队的人也不是被我们抛弃了。”</p>
“他们只是不适合这里，所以在路过沿途的其他城镇时，自己选择了留下而已。”</p>
“他们还没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也没从安稳的幻觉里挣脱出来。”</p>
“这样的人不是不能活下去，只是我真的带不动他们。”</p>
带不动</p>
陈剑心里一动。</p>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p>
毕竟，这片废土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有能力活下去的。</p>
就像江鱼所的，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p>
在过去几十年的安稳生活中，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靠自己的经验、靠自己已经成型的信仰支撑着活下去。</p>
一旦让他们来到0基地，带来的也只能是比人力收益更大的不稳定性所造成的损失。</p>
啧。</p>
陈剑看向江鱼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审视。</p>
所以这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在看待这些事情时表现得那么清楚</p>
陈剑很想问一问，但他还是秉持着一贯的原则，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尽可能先不去追究新来者的过去。</p>
于是，他只是简单点头，示意自己对江鱼的判断没有异议。</p>
紧接着，他开口道：</p>
“先把你带来的这些人安顿下来吧。”</p>
“我们没有为你们提前准备住所，所以，你们必须在今天晚上天黑之前，把过夜的住所搭建起来。”</p>
“明白，大人。”</p>
江鱼立刻回答，紧接着问道：</p>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p>
“去吧。”</p>
江鱼向陈剑躬了躬身，随后转身离去。</p>
几分钟之后，原本聚集在空地上的、来自千岛湖镇的流民已经全部动了起来。</p>
在江鱼的带领下，他们先是物色到了一片相对平整、干净的空地，随后迅速分工合作，由女人、孩子和老人来清理地面，健壮的青年男人则到堆放木料的场地挑选合适的木料。</p>
这些木料大部分是伏羲在此前的开荒行动中砍伐下来的，经过一段时间内的风干，枝条已经干枯，借助蚁群器人下发的简单工具，处理起来并不困难。</p>
仅仅费了两个时不到的时间，空地上便已经搭建起了几个大型棚屋的框架。</p>
江鱼本来似乎是想用树枝、树叶临时封顶，但在注意到她的动作后，陈剑也是慷慨地拿出了暂时用不上的三色防水布，交给江鱼使用。</p>
这玩意儿可比这个世界上常见的油毡布要轻便多了，正在搭建的众人很快便发现了这种材料的用法，三下两下便把屋顶封了起来。</p>
随后，在观察一圈后，江鱼指挥众人把防水布的中心用木棍撑起，以免下雨时的积水压塌棚屋。</p>
一切准备完毕，地面也基本清理干净。</p>
众人的行李被一一放下，以家庭为单位简单分隔出了几十个区域。</p>
光是做到这一步，都已经足够给江鱼竖个大拇指了。</p>
但她的工作显然还没完。</p>
她大致判断了主要风向，随后在下风处选定两个距离较远的地点分别搭建了简易的厨房和厕所，当天色渐渐暗下去时，厨房里的灶火也已经生了起来。</p>
“高效。”</p>
陈剑感慨道。</p>
“不止是高效，她这一套总让我有点熟悉的感觉。”</p>
“就好像一眼就认出门派了一样。”</p>
一旁的雷杰啧啧道：</p>
“组织度很高，效率也很高，营地的功能性不算强，但足够满足生活需要了。”</p>
“队长，这是个人才啊，好好培养培养，以后流民管理这块或许可以交给她来做”</p>
“现在流民管理还是谢柳和季星两人兼着，黄鱼偶尔也帮帮，但他们的能力都不体现在这方面，多少有点浪费了”</p>
“先继续看看情况吧。”</p>
陈剑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道：</p>
“第一顿饭给他们吃点好的，聚个餐餐。同时，准备好放映设备，跟黄石城那次一样，先给他们来个入职训练。”</p>
“没问题。”</p>
雷杰乐呵呵地点头，随即道：</p>
“你，这些人看到视频后会是什么反应”</p>
“他们跟黄石城的居民可不太一样，他们的思想大多数还是被械神教那一套神权思想控制住的。”</p>
“这一下给他们来个大的，会不会有人直接叛逃了”</p>
“我觉得会有。”</p>
陈剑若有所思道：</p>
“但没关系，在来的路上，江鱼已经给我们做了第一次筛选，现在我们要做的不过是第二次筛选而已。”</p>
“筛选总是有代价的，对吧”</p>
</p>
“那倒是”</p>
雷杰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正在给来自千岛湖镇的流民们训话的江鱼，随后便走向工事主通道，去准备马上要用到的放映设备。</p>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去。</p>
在某一个瞬间，灯光骤然亮起。</p>
刚刚到达0基地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些高高悬挂的、照亮了一切的巨大电灯。</p>
“别看了，只是灯而已！”</p>
江鱼大声道：</p>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为新的生活而努力了。”</p>
“你们还会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这都是华夏军的大人们的杰作。”</p>
“这里跟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这里可以是天堂，但我们必须要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p>
“好了，现在先去做饭吧，把带来的食物全部交出来，我们一起”</p>
“今晚不用做饭。”</p>
陈剑突然在江鱼背后出现，紧接着道：</p>
“虽然住处没有给你们准备，但食物还是充足的。”</p>
“走吧，到那边的空地上坐下。”</p>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顺便，我们有东西要给你们看一看。”</p>
“是，大人！”</p>
江鱼立刻点头，而在她的指挥下，两百多人也以一种虽然松散、但颇有秩序的队形渐渐汇聚在了空地上。</p>
众人略有些茫然无措地左右环顾，而这时，0基地的居民们已经带着各自的餐具走向了被扩建了数次的厨房。</p>
这个晚上的餐食不如庆功宴豪华，但也终于不再是此前一成不变的肉粥。</p>
蒸熟的白米饭，跟蔬菜、土豆一起炖熟的鸡肉，煎熟的午餐肉，外加少量调料。</p>
并不算丰盛，但突出一个量大管饱。</p>
“带上餐具自己去盛吧，少量多次，不要浪费。”</p>
陈剑的话音落下，千岛湖镇的流民们犹犹豫豫地动了起来。</p>
或许是“少量多次”这个词吓到了他们，初到新环境、第一次接触华夏军这种强到不讲道理的势力的流民们一个个都有些拘束，盛菜时也只敢盛一两块鸡肉、一碗米饭，连他们之前没见过的、但最受欢迎的午餐肉都没人敢夹。</p>
反倒是江鱼，一副混不吝的样子。</p>
——</p>
倒也是，第一次见面她都敢要打包，吃个饭还真吓不住她。</p>
不过，在她的带领下，众人也算是慢慢放松了下来。</p>
一碗饭菜吃完，长途跋涉中已经精疲力竭的流民们没一个吃饱的。</p>
当第一个人站起来尝试去添菜、没有被阻拦时，众人也放开了脚。</p>
锅很快就空了，但还没等众人尴尬，第二锅炖肉便已经端了上来。</p>
这就是陈剑的计划。</p>
人生中能有什么大事</p>
生老病死，衣食住行。</p>
先把肚子吃饱了，让他们记住这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后续的思想教育就容易得多了。</p>
眼看众人吃得越来越慢，陈剑一挥，示意雷杰该上场了。</p>
当投影的大屏幕亮起时，坐在空地上的众人瞬间骚动起来。</p>
包括江鱼在内，都被突然出现的图像吓了一跳。</p>
但很快，被安排在人群中的基地居民们便恰到好处地开了口，向身旁的新来者明了情况。</p>
紧接着，声音、画面交织在一起。</p>
“华夏军宣传片”再一次出现在了屏幕上。</p>
那些震撼的场面，哪怕是早就已经看过一次的黄石城居民都忍不住为之心潮澎湃，更不用第一次见的千岛湖居民了。</p>
当放映结束时，广场上的众人已经陷入了一片沉默。</p>
很显然，他们正在陷入剧大震撼之后的自省。</p>
而陈剑的计划还没有结束，他趁热打铁地推出了许多设备。</p>
作战器人，无人，货车，枪炮</p>
没有什么比“环境”中的东西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时能给人带来的震撼更大了。</p>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陈剑不敢绝大部分新来者的思想都得到了洗涤和净化，但毫无疑问的，他们那些旧有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已经被冲击得渣都不剩。</p>
如果一座房子建歪了，最好的办法不是去修正，而是炸掉。</p>
打碎重建！</p>
陈剑站在人群前面，满意地看着众人迷茫、疑惑、但又带着几分期许的表情，随后也不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而是大一挥，示意散会。</p>
戛然而止的情绪，才是最能引发思考的情绪。</p>
陈剑相信，这一个晚上，绝大部分的流民们都是不可能睡得着的。</p>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p>
——</p>
但他没有想到，看似处变不惊的江鱼竟然也没睡着。</p>
第二天清晨，当他开启主通道的大门、走出0工事时，眼球里满是血丝的江鱼已经等在了那里。</p>
“大人。”</p>
江鱼躬了躬身，随后抬起头看向陈剑。</p>
清晨冰冷的空气让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p>
“我们昨天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吗”</p>
“当然，你以后会看到的。”</p>
陈剑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一句废话。</p>
而这个回答，或许才是江鱼真正想要的回答。</p>
她长舒了一口气，表情霎时放松下来。</p>
“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大人，或许您应该给我们安排今天的工作了。”</p>
“找季星。”</p>
陈剑指了指恰好走来的季星，继续道：</p>
“她会先从你们中挑一批人去协助建造兵工厂、组装生产枪械。”</p>
“剩下的人，你去找一个叫黄斐的女同志，她会给你们安排农耕生产方面的工作。”</p>
“如果人还有剩余，那就由你自由安排。”</p>
“旁边的玄武湖很大，如果你们能在这里恢复渔业生产，对基地来也是一个不错的贡献。”</p>
“是，大人。”</p>
江鱼立刻点头，陈剑摆道：</p>
“来到这里就不能叫大人了，叫团长，同志。”</p>
“好的，团长。”</p>
陈剑不再多言，他走向不远处已经开火的厨房，正打算搞点早饭吃，但也就在这时，他的耳里突然出现了伏羲的声音。</p>
“首长，突发情况。”</p>
“沈越首长带领的队伍南侧40公里处发现数头怪物，判断为规模兽潮。”</p>
“怪物行进速度很快，即将我方队伍遭遇。”</p>
“我已经向沈越首长发出预警，对方请示，是否继续执行作战任务”</p>
来得那么快</p>
陈剑愣了一愣，随后下令道：</p>
“让沈越见行事。”</p>
“反正他们是去练兵的，如果能打的话就让他们抓住会，好好打一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