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最简单的教育</p>
“情况不容乐观啊”</p>
陈剑坐在作战指挥室内，屏幕上是一连串汇总后的战报，以及侦察气球传回的周边人类聚落的现场情况。</p>
从目前已经收集到的信息看，绝大部分型城镇都受到了怪物的袭击，虽然在械神教、圣血大殿的联合防守下，绝大部分城镇的受损情况还比较轻，但通过跟汉水城的沟通，陈剑也能轻易地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p>
那就是，他们扛不了多久了。</p>
与怪物长期的和平相处实际上并没有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武备松懈，作为天生好战的物种，他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扩张。</p>
但，在技术水平、训练水平长期无法得到有效提升的情况下，在与怪物作战的代价太大、以至于人类没有足够的试错会、实战会的情况下，他们面对怪物、尤其是面对联合进攻的怪物时，表现得还是相当无力。</p>
圣血者力量相对充足的聚落情况会好一些，他们毕竟能为城防军提供一定的侦察情报和作战指导。</p>
但如果一个城镇里只有少数几个、甚至没有圣血者，那战局就立即变得岌岌可危了。</p>
陈剑眉头紧皱，继续道：</p>
“汉水的情况还算好的，起码护教军扛住了，并且损失也不算太大。”</p>
“但是更往南，豫章、虔州、衡州这些地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p>
“周边的型聚落几乎都已经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大量流民正在向大城汇聚。”</p>
“这些流民虽然携带了一部分物资，但很显然，不太可能让他们撑过一个月。”</p>
“好在现在天气转暖，要不然，光是取暖这一件事情，就能让一半以上的人活不下去了。”</p>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p>
“何朔，江南商会那边怎么”</p>
话音落下，何朔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p>
“江南商会的代表反馈，他们已经走通了从金陵到深城的商路。”</p>
“这条商路会以衡州为中枢，向外辐射周边所有区域。”</p>
“在川沙城的怪物被干掉后，相比起他们原本途径豫章的商路，这条商路单次行程总耗时缩短一半，运载力也提升了一倍以上。”</p>
“接下来，按照我们的要求，他们会在货物配置上进行调整，至少保证0%以上的运力用于运输5式步枪。”</p>
“最近的一批商队会在两天后出发，给衡州带去6000把步枪和5万发弹药。”</p>
“另外，他们还会带去大量从都缴获的次级武器，比如榴弹、地雷、炸药和少量火箭筒。”</p>
“这些武器应该能给周边城镇的防守带来一定的助力。”</p>
“我已经要求伏羲进行过精算，如果单支商队运送的一批武器能保住一个人类城镇，那么从总收益上来看，我们就是不亏的。”</p>
“毕竟，如果任由怪物摧毁城镇，粮食、生产力和制成品的损失，价值是远远高于武器的。”</p>
“不过，武器贸易能够起到的效果还是相当有限我们需要给他们提供更强的支援。”</p>
“我知道。”</p>
陈剑缓缓点头。</p>
他当然清楚光靠武器贸易是不足以彻底改变局势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华夏军直接派出作战力量前往各个城镇支援。</p>
但现在的情况下，这个策略显然不可能完成。</p>
别派出作战队伍了，哪怕只是派出一个教官、派出一个指挥员，对华夏军来都是有心无力。</p>
想到这里，陈剑开口道：</p>
“暂时先用武器拖住吧。”</p>
“只要拖到第一架飞造出来，我们周边的压力就能减少很多了。”</p>
“雷杰，蚊式轰炸的进展怎么样”</p>
“旋切已经造出来了，今天正在组装。”</p>
雷杰轻轻挥，旋切工作的画面立刻流转到了屏幕上。</p>
“我已经把胶合板制造的教程下发下去了，现在季星正在带领一支工人队制造胶合板。”</p>
“他们进度不慢，考虑到损耗，预计两天内，材料就能准备完毕，可以开始二次加工和组装了。”</p>
“很好。”</p>
陈剑满意地点头。</p>
按照这个进度，一架蚊式轰炸的制造时间有可能被压缩到5天以内。</p>
虽然最终的成品一定是简陋的、粗糙的、甚至可能是粗制滥造的，但解决有无的问题，显然要比解决优劣问题的优先级更高。</p>
于是，他紧接着开口道：</p>
“完成荒地的开垦和播种之后，让季星增加人，尽可能加快材料制造进度。”</p>
“这批人从今往后就固化下来，只负责飞材料制造。”</p>
“等大部分工人熟练之后，就可以把他们继续向组装、乃至于设计、维修的方向培养了。”</p>
“没问题。”</p>
得到雷杰的回复，陈剑短暂地停顿片刻，随即继续道：</p>
“现在，回到当下的主要问题上来吧。”</p>
“汉水城向我们求援了，我们也答应给予援助。”</p>
“但这个援助的形式你们觉得，怎么做比较合适”</p>
“理论上，派出一个班组到汉水城，应该就能解决他们面临的危。”</p>
“但汉水城距离金陵太远，来回近一千公里，变数太大。”</p>
“我不是特别倾向这个策略，你们觉得呢”</p>
“我也不赞同。”</p>
何朔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他开口道：</p>
“根据情报显示，汉水城附近的武穴镇有大量佣兵聚集。”</p>
“如果情况确实危急，我们可以雇佣一批佣兵前往汉水城支援。”</p>
“他们的武器比较落后，那我们就为他们提供武器，做一些加强。”</p>
“这样做的话，无论在时效性还是安全性上，相对来都会比较高。”</p>
“你有资源”</p>
陈剑立刻问道。</p>
“有，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上。”</p>
“同时，我可以调动圆环商会有限为佣兵供应武器。”</p>
“目前滞留在武穴镇的武器，足够武装起一支00人以上的佣兵队伍。”</p>
“虽然对上三级怪物可能还不够，但打打四级怪物，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压力。”</p>
“毕竟，他们的战损比，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对吧”</p>
“那倒也是。”</p>
陈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拍板道：</p>
“那就先这么办吧！”</p>
“今天立刻执行，先用佣兵顶上去。”</p>
“如果佣兵顶不住，飞出来以后，我们第一时间去支援汉水。”</p>
“注意，这次的支援一定要放在心上好好规划。”</p>
“汉水城目前的情况很微妙，只要打得好，它很可能是第一个变色的城市。”</p>
“这对我们来，意义重大！”</p>
“明白。”</p>
“收到。”</p>
众人纷纷回复，而陈剑则是摆摆，解散了会议。</p>
针对汉水城的支援计划已经拟定，那么接下来，就得看他们能扛多久了</p>
与此同时，就在华夏军的核心成员们讨论着更加“宏观”的策略时，工事外新开辟的简易工厂里，季星则正在紧紧揪着到不能再的细节不放。</p>
“我都已经了，你们在堆迭的时候必须保证纤维横纵交替，这是保证胶合板强度的关键步骤！”</p>
</p>
“你看看你迭起来的胶合板，有多少层是纤维方向错误的”</p>
“你以为这是什么事吗这些胶合板是用来造飞的！”</p>
“如果因为材料强度问题导致飞飞不起来，你告诉我，你能负得起这个责吗”</p>
站在她对面的工人低垂着头不敢话，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满。</p>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却不能理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p>
把切成片的木头迭在一起，然后用胶水粘起来</p>
如果最终的目的是制造出木板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木材切成木板</p>
还有，用木头来制造飞</p>
他知道飞是什么，他甚至亲眼看到过那架庞大的、如同天使一般的械拔地而起，随后又掠空而去。</p>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种恐怖的、神圣的、威势无匹的天使，是可以用木头制造出来的。</p>
或许，这只不过是一种借口。</p>
一种消磨自己、以及自己的同胞信仰的借口。</p>
就好像他们让自己的同胞坐上那个被他们称作“挖掘”的械一样。</p>
看上去似乎是给了大家与至圣三一的造物亲近的会，但事实上，那不过是另一种亵渎。</p>
——</p>
这些人可都是凡人啊！</p>
凡人有什么资格凌驾于魂之上有什么资格剥夺魂对械造物的控制又有什么资格，居然大言不惭地，他们才是械真正的主人</p>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厌恶。</p>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如果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自己早就要逃往真正的金陵城了。</p>
——</p>
不，金陵城也已经不纯洁了。</p>
连圣人都已经在他们的操纵下被替换，或许想要找到最后的属于至圣三一的净土，只能往那座传中的“山城”去寻找</p>
想到这里，工人深吸了一口气。</p>
随后，他开口道：</p>
“我知道了，首长。”</p>
“我会仔细的，这样的错误不会再发生了。”</p>
“最好不要再发生！”</p>
季星声色俱厉，工人再次垂下头，没有话。</p>
“继续工作！”</p>
“如果我再发现不合格产品，今天你们所有人的粮票都扣掉张！”</p>
“是。”</p>
“是，首长。”</p>
工厂里的工人依次回答，季星摇摇头，摆示意众人继续工作。</p>
而这时，开完会的陈剑正好巡视到工厂里，在注意到季星的神情后，他好奇地走上前问道：</p>
“进展怎么样”</p>
季星摇摇头，回答道：</p>
“有点问题。”</p>
“这些工人能执行命令，但他们却不能百分之百地执行命令。”</p>
“他们脑子里似乎有一块钢板。”</p>
“他们本能地在质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以至于在工作时根本就没有任何主动性。”</p>
“错误百出，我只能这么”</p>
“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实在没办法，那我只能杀一儆百了。”</p>
“我明白了。”</p>
陈剑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p>
事实上，他对这种情况可以是相当熟悉。</p>
自己当年还带新兵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同样素质、同样智力的两个兵，如果有一个对训练天然抗拒、一个全情投入，那么他们最终所表现出来的结果，也是天差地别。</p>
在很多时候，这并不是能力的问题。</p>
这只是意识的问题。</p>
季星解决不了是正常的，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现问题的本质，就已经足够出众了。</p>
想到这里，陈剑开口宽慰道：</p>
“放心，这个问题很好解决。”</p>
“他们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到。”</p>
“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不仅颠覆了他们的宗教认知，甚至还颠覆了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和价值的判断。”</p>
“所以，有抵触是正常的。”</p>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结果呈现在他们面前就好了。”</p>
“雷杰！过来一下！带一架w-4天鹰过来。”</p>
“马上。”</p>
耳里传来雷杰的声音，片刻之后，他赶到陈剑面前，开口问道：</p>
“怎么了”</p>
“做点你最擅长的事情，拆一架无人给他们看。”</p>
雷杰看了眼陈剑，又看了眼正在工作的工人。</p>
他瞬间理解了陈剑的意图。</p>
没有任何废话，雷杰直接上，先是控制着这架本来有些鸡肋、几乎没有被使用过的单兵抛式无人在没顶的厂房里飞了一圈，随后又在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后，当着他们的面，把这架无人拆了个稀巴烂。</p>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当w-4无人的所有零件全部被拆散之后，工人们的脸上，近乎默契地呈现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p>
雷杰也没有多废话，而是挥了挥，对仍然在发愣的众人道：</p>
“来看看吧。”</p>
“看看这东西是用什么做成的。”</p>
“你们正在做的就是这种东西，你们曾经见过的那架大飞，也不过是它的升级而已。”</p>
“现在，你们要造的是一架最简单的蚊式战斗。”</p>
“但总有一天，你们能亲制造出攻击-。”</p>
“这世界上没有魂。”</p>
“所有的器，都是人的造物！”</p>
“来，谁想要看看，这架飞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p>
话音落下，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p>
那名被季星点名批评的工人略有些畏缩地站在最后，想要逃避，但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越过人群的遮挡去看雷杰的动作。</p>
他不相信被拆成这样的飞还能复原。</p>
即便是飞内有魂，这样的损坏也足够让它消亡了吧</p>
——</p>
可他猜错了。</p>
当无人再次从人群中飞出时，传入他耳中的，是连片的惊呼声。</p>
他紧紧盯着空中的无人。</p>
随后，他又看向了中握着的、忘记放下的木片。</p>
良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默不作声地把里的木片，掉转了一个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