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乌龟策略</p>
对陈剑来，圆环商会的商人就好像是一支被分散在外的、不受自己控制、但确实能经常带来意外之喜的侦察队。</p>
他们曾经提供了有关伏羲的最初的线索，也给华夏军提供过暂时用不上、但确实有作用的装备和武器。</p>
而这一次，在对外探索的过程中，他们又找到了己方目前最需要的战略级物资。</p>
陈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是以什么方式运作的，他们的所谓“领袖”是谁，这个领袖又到底掌握着多少有关大灾变的信息。</p>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探明圆环商会的底牌，但对方的却始终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保持着与华夏军暧昧的合作。</p>
不愧是废土世界上最神秘的组织。</p>
陈剑也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其他方面再怎么菜，但保密这一块上，着实是没什么毛病。</p>
当然，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过于严苛的保密要求，才导致他们至今都发展不起来，沦为一个只能依靠雇佣力量保证安全的幕后组织</p>
——</p>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圆环商会对华夏军来确实有一定作用。</p>
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陈剑也愿意让他们保留一定的自主性。</p>
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p>
他们暂时又没有像械神教那样表现出明显的社会危害性，非要断了他们的生路有什么意义</p>
所以，在从雷杰那里收到有关固体火箭燃料的消息之后，陈剑也没有过多追问细节，而是在确定消息可信之后，立刻做出了前出接应的决定。</p>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追问，王立字倒是自己上门来解释了。</p>
就在与雷杰通话后的第二天，王立字风尘仆仆地赶到了0基地。</p>
见到陈剑后，他没有立刻开口聊起有关火箭燃料的话题，而是感慨地道：</p>
“这么短的时间内，金陵遗迹已经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了。”</p>
“陈剑先生，你们在城市经营上确实有独到之处。”</p>
“如果我们能拥有你们这样的能力，或许圆环商会的命运，会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p>
“就算你们没有这样的经营能力，依靠里的信息和物资建立起一座城市也不是什么难事。”</p>
陈剑摇头道：</p>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这么做。”</p>
“是出于安全考虑。”</p>
王立字毫不避讳地道：</p>
“我们并不具有像你们一样的强大武力，事实上，按照领袖的法，圆环商会在最初建立时弱得可怜。”</p>
“虽然我们拥有大量武器，但是能使用武器的人却极为有限。”</p>
“我们的先辈也曾经尝试过用武力去征服世界的路线，但最终以惨痛的失败告终。”</p>
“所以，最终我们走向了这条道路——对我们来，这或许也是正确的道路，不是吗”</p>
“也许吧。”</p>
陈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有武器，却没有使用武器的能力</p>
所以建立圆环商会的那些“先辈”，到底是写什么人</p>
学者吗</p>
这么看倒确实得通，毕竟，这个组织所表现出来的高层、底层知识之间的断层似乎确实符合高水平学者的特征，而长期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没有足够的武力也是可以理解的。</p>
搞不好，他们是某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的后代</p>
陈剑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p>
“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消息。”</p>
“所以，你们确定已经找到我们需要的固体燃料了吗”</p>
“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p>
王立字点点头，回答道：</p>
“但我们找到的，确实是一批被单独保存在密封储藏室中的粉末状火药。”</p>
“按照你们的法，那就是没有经过‘预混’的固体火箭燃料。”</p>
“我们测试过了，其中有一部分能被点燃，应该是主要的火箭颗粒。”</p>
“另一部分不能点燃，应该是粘合剂。”</p>
“燃料的成分配比应该是完整的，在储存室内，我们甚至还找到了一些检测设备，但我们不知道怎么使用。”</p>
“不过，我们已经全部带走了，你们拿到后可以自己研究。”</p>
“明白。”</p>
陈剑松了口气。</p>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王立字没有找错东西了。</p>
事实上，他们要找的本来也不是已经加工成型的药柱-——这玩意儿不随便哪里都有，但在火箭军基地的df-26里也确实哪哪儿都是。</p>
一旦浇筑完成，固体燃料基本就不存在能够继续保养的可能性了。</p>
漫长的时间带来的氧化、侵蚀早就已经让这些药柱失去了作用，即便还能点燃，飞出去的火箭也会像窜天猴一样完全不可控。</p>
所以，他们一直想找的，就是还没有经过浇筑的粉末状火药。</p>
如果能找到各种成分完全分离、连预混工序都还没有进行的火药那就最好。</p>
而现在，圆环商会找到的就是这种东西。</p>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p>
且不运输难度大大降低，这种状态的火药对现在的0基地来也没有太大的加工难度。</p>
没有真空喷淋浇筑车间，但用3d打印也是能基本完成的。</p>
结合王立字所的大概率是探伤设备的检测设备，完成药柱浇筑应该不会太困难。</p>
不过，陈剑并没有就此停止追问。</p>
略微思考后，他开口问道：</p>
“你们的信息里提到，你们进入了一个地下空间，而地下空间里存放着大量核武器”</p>
“是什么样的核武器有照片吗”</p>
“没有。”</p>
王立字摇摇头，他显然知道陈剑真正想问的事什么。</p>
于是，他开口回答道：</p>
“我没有亲自带队过去，但根据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地下空间里的绝大部分装备都是损毁严重的状态。”</p>
“探索队也按照你们的要求去找了所谓的‘液体火箭’，但他们没有找到完好的装备。”</p>
“有，但是已经损毁”</p>
陈剑再次确认。</p>
“是的。”</p>
得到王立字的回答后，陈剑忍不住叹了口气。</p>
不过确实也是，在冷战之后，仍然使用液体火箭燃料的弹道导弹已经越来越少了。</p>
而从自己那个年代继续往后推20年，在弹道导弹领域，液体燃料发动被彻底淘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p>
毕竟，当时的华夏真就是一个举世皆敌，火箭军估计恨不得睡觉都把放在发射键上，液体火箭这种反应速度慢到离奇的东西，基本不可能大规模列装。</p>
没法强求。</p>
陈剑放下了执念，转而问道：</p>
“你们是怎么进入那个地下空间的具体讲讲”</p>
“纯粹的巧合。”</p>
王立字表情诚恳地回答道：</p>
“就像我的一样，那支探索队本来是打算去找有关控制怪物的所谓‘脑’的线索。”</p>
“但是在进入常山遗迹之后，他们正面遭遇了一头二级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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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躲避怪物的过程中，他们进入了常山遗迹内的地铁络。”</p>
“通过坍塌的地铁通道，他们进入了你所的‘地下长城’。”</p>
“那个地下长城的大部分区域已经损毁了，但因为多重隔离的大门，他们仍然找到了完好的区域。”</p>
“而完好的区域中，他们又找到了存放武器和燃料的密封仓库。”</p>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没有任何多余的线索和信息。”</p>
“是没有，还是不愿意共享”</p>
陈剑目光锐利。</p>
“我可以保证，是没有。”</p>
“圆环商会只关心如何重启圆环，其他的一切信息，对我们来都只是用于交换的筹码。”</p>
“我们双方是紧密合作的关系，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对你隐瞒。”</p>
“并且，除了你们，没有任何势力有能力使用那里的核弹-——我们又不是械神教那样的蠢货，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冒险自己去引爆核弹吗”</p>
王立字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看着他的表情，陈剑叹了口气道：</p>
“那倒也是。”</p>
“但实在的，你们这个‘发现燃料’的过程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简单了，简单到让人难以相信。”</p>
“不瞒你，我也是这么认为的。”</p>
王立字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道：</p>
“就好像有人把那些东西摆在那里，只等我们去拿一样。”</p>
“但常山这个地点是领袖提供的，应该不是什么陷阱”</p>
“我不应该跟你讨论这个。”</p>
王立字突然住口，陈剑敏锐地注意到了“领袖”这个信息。</p>
领袖向他们提供了有关常山的信息</p>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p>
陈剑隐隐感觉到，圆环商会的领袖远比活跃在台前的械神教的领袖要更加神秘。</p>
或许如果有会，自己应该去见一见他。</p>
想到这里，陈剑开口问道：</p>
“你们的领袖，不打算来见一见我吗”</p>
“他不会见任何人的。”</p>
王立字回答得不带一丝犹豫。</p>
“在之前，我或许跟你过你有会能见到他，但这其实只是一种话术。”</p>
“实际上，任何人都没会见到他-——除了下一任领袖的人选。”</p>
“那确实很神秘了。”</p>
陈剑忍不住挠了挠头。</p>
搞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p>
只有下一任领袖才能见到上一任领袖，那他怎么保证自己的命令能得到执行</p>
陈剑很想继续问下去，但他确实也能看出，此时的王立字对他的问题已经是无能为力了。</p>
“所以，你有会成为下一任领袖吗”</p>
“有。”</p>
王立字倒也不避讳。</p>
“如果我能在有关山城的探索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我很可能击败其他候选人成为下一任领袖。”</p>
“这也是我会与你们合作的原因。”</p>
“总之希望我们都能成功吧。”</p>
王立字的表情有些怅然，这是陈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p>
他下意识想要点漂亮话、安慰几句，但还没等他开口，王立字便继续道：</p>
“今天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给你带来有关固体火箭燃料的消息。”</p>
“我还有一个关键信息，需要通知到你。”</p>
“。”</p>
陈剑稍稍坐直了身子。</p>
“火箭燃料送达之后，圆环商会将进入短暂的潜伏期。”</p>
“所有活跃在外的商人会全部返回总部，等到兽潮危过去之后，我们才会重新开始活动。”</p>
“潜伏期将持续一到两个月。”</p>
“再次见面时应该快到夏天了。”</p>
潜伏期</p>
这些圆环商会真的就像只乌龟一样。</p>
有危险的时候就躲起来，没危险了才敢出来活动。</p>
这种生存策略，也是保守得难得一见了。</p>
但另一方面，陈剑也察觉到了王立字这番话里隐藏的深意。</p>
“命令是你们的领袖下达的”</p>
“是的。”</p>
王立字点头道：</p>
“如你所想的一样，领袖认为，华夏、乃至于整个人类世界，战胜这次兽潮危的可能性并不大。”</p>
“大量怪物已经开始在金陵遗迹周围汇聚，你们最多还有两周的时间。”</p>
“两周之后，兽潮就会向金陵遗迹发起攻击。”</p>
“而在金陵遗迹毁灭之后，这些汇聚起来的怪物会彻底失控。”</p>
“它们会像蝗虫一样席卷周边所有区域，将矛头指向其他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类聚落。”</p>
“按照领袖的预估，至少40%的人口会在这次兽潮中被消灭。”</p>
“我们救不了这些人，我们只能保全自己。”</p>
“那么悲观”</p>
陈剑皱眉问道。</p>
“是的。”</p>
王立字长长叹了口气。</p>
“这次兽潮的规模比上一次要大得多领袖并不是对你们没信心，事实上，他只是比较保守。”</p>
“明白。”</p>
陈剑笑了笑，摆道：</p>
“但没关系。”</p>
“我们会解决的。”</p>
“只要兽潮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就不会让它们轻易离开。”</p>
“你放心，这不会是一场防御战。”</p>
“这是一场以防守反击为主要策略的歼灭战。”</p>
“不会有怪物能流窜到其他聚落伤人的，只要它来了，就不可能再离开！”</p>
“希望如此。”</p>
王立字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正在忙碌着搭建住所的人群，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道：</p>
“也许领袖应该离开总部的地下，来这里看一看。”</p>
“在到来之前，我对你们同样没有信心。”</p>
“但现在看来或许你们真的能够做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