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兵临城下</p>
另一边，0基地。</p>
余钱坐立不安地在狭窄的木屋里走来走去，里紧握着的是刚刚发下来的5式步枪。</p>
步枪里已经压满了子弹，但保险仍然出于关闭状态。</p>
余钱刻板地重复练习着开保险、扣扳的动作，似乎想通过这样的联系，为自己增加那么一点点的生。</p>
但很显然，他对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p>
如果那些怪物真的冲进来，自己能挡住它们吗</p>
不，不太可能</p>
在达成接驳车返回基地的路上，他亲眼目睹了无人和器人对一头怪物的围杀。</p>
那头怪物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力量大得惊人。</p>
利爪挥舞时，一株大腿粗的树被拦腰阶段。</p>
余钱不敢想象，如果被怪物的利爪扫中的是自己，那将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p>
这样一头怪物，甚至就连在自己看来近乎于无敌的无人，都没能轻易击倒。</p>
在周旋半分钟之后，飞在空中的无人才与器人完成了对怪物的合围，最终用一连串铁雨般的子弹将怪物击杀。</p>
过程中，那头怪物好几次尝试跳到空中把无人抓下来，也好几次尝试靠近地面上的器人将它摧毁。</p>
如果不是器人的反应速度同样够快，恐怕那具器人也无法在怪物面前幸存</p>
那换成自己呢</p>
余钱长长吐出一口气，紧张、焦虑、不安和恐惧的情绪让他感到强烈的眩晕。</p>
而眩晕之后，则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恶心。</p>
这是不可抗拒的生理性反应。</p>
他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断了。</p>
远处，隆隆的炮声还在传来，余钱的眼前甚至已经出现了“怪物攻破防线、冲进金陵新城内大开杀戒”的恐怖幻觉。</p>
他的心跳再一次加速，脚也变得麻木冰凉。</p>
看向一旁坐在床边、怀抱着妹妹不知所措的儿子，余钱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p>
如果</p>
如果怪物真的攻破了华夏军的防线，那自己应该做点什么</p>
带着他们逃命</p>
躲到某个怪物找不到的地方去</p>
这世界上似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p>
余钱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自己在这座“新城”里生活的画面。</p>
恍惚间，他意识到，这似乎已经是自己这一整个人生中，过得最轻松的日子。</p>
而这所谓的“轻松”，并不是体力上的轻松。</p>
是的，自己每天都很累，每天都在重复着辛苦的工作。</p>
可自己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样的辛苦是有意义的。</p>
不用担心随时被怪物追杀，不用担心恐魔、匪徒和佣兵的迫害，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要做。</p>
或许这就是圣血大殿、乃至于械神教都时常起的“信念”</p>
余钱深吸了一口气。</p>
刚才还恐惧到颤抖的肌肉，突然松弛下来。</p>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逃避。</p>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p>
哪怕要跑，至少也要先试一试！</p>
想到这里，他放低了枪口，停止了刻板的动作。</p>
随后，他看向儿子道：</p>
“爸爸要出去办点事，你在家照顾好妹妹。”</p>
“你要去哪”</p>
儿子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妹妹瞪大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我要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那些华夏军的大人们，他们的人太少了。”</p>
“他们需要我们的协助！”</p>
罢，余钱转身出门。</p>
他没有多看自己的那一双儿女一眼，因为他生怕这一眼看过去，自己会再次动摇。</p>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进入战时状态的金陵新城实施了灯火管制政策，营地里的暮光无比昏暗。</p>
但也就在暗淡的光线中，余钱察觉到，有许多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黑暗中移动。</p>
他们前进的方向跟自己一样。</p>
所有人都在走向0基地的广场。</p>
所以，他们也是打算跟自己去做一样的事情</p>
余钱认出了白天跟他一起工作的工友，他连忙凑上前去，开口问道：</p>
“刘琦，你去哪”</p>
名叫刘琦的工友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p>
“我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p>
“前线还在打着，听战斗很激烈。”</p>
“有一个团长受了重伤，穿的盔甲都报废了。”</p>
“但是华夏军还在坚持——他们的防线都没有后退。”</p>
“可惜他们人太少了，我们”</p>
“等等！”</p>
余钱愕然问道：</p>
“团长受了重伤你的是那些团长”</p>
“是的，据是最大的那个。”</p>
刘琦的声音无比低沉。</p>
“他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他还在战斗，还是他”</p>
刘琦没有继续下去，但余钱的脚步却已经渐渐慢了。</p>
团长受了重伤</p>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场仗，还有打的必要吗</p>
他忍不住有些退缩，可看着渐渐走远的刘琦，他却又最终跟了上去。</p>
矛盾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碰撞，本能地胆怯和恐惧拖慢了他的脚步，可心里那一丝若隐若现的脚步，却又让他不甘心停下来。</p>
他走得很慢。</p>
但终究，他走到了广场前。</p>
而当他挤进早已拥挤在这里的人群中时，却赫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p>
团长。</p>
那个团长！</p>
他毫发无损，正站在众人面前，冷静地介绍着情况。</p>
“第一轮进攻只是一次试探，那些怪物很聪明，它们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摸清我们的底牌。”</p>
“不过，我们的底牌还远远没有暴露。”</p>
“基地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请大家放心。”</p>
“但是，我们也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志愿者来组成民兵预备队。”</p>
“所有愿意参加的，稍后可以到黄鱼同志那里报名。”</p>
“他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任务，也会教你们应该怎么发挥出自己的战斗力。”</p>
“放心，你们不会被当成炮灰使用。”</p>
“在华夏军死光之前，没有一个居民会死在我们前面，这是我的保证！”</p>
陈剑的话掷地有声，人群先是沉默，随后又爆发出嘈杂的呼喊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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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加入预备队！”</p>
“团长，我以前打过仗，我可以到前线去！”</p>
“如果不用去前线的话，我也可以加入至少我能做点事情。”</p>
“我也可以-——城内也需要保护，之前有几头怪物已经跑得很近了，如果是再晚上，如果怪物的数量更多一点，它们会冲进来的”</p>
“是啊，所以才需要我们”</p>
“安静。”</p>
乱七八糟的声音被陈剑抬打断，随后，他开口道：</p>
“我必须立刻着进行新的战斗部署，这里暂时交给黄鱼。”</p>
“有什么问题，他会给你们解答。”</p>
“现在，要报名参加预备队的上前一步！”</p>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动了起来。</p>
余钱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最终，他跨出了那一步。</p>
而当他回头看时，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p>
几分钟后，0基地作战指挥室内。</p>
陈剑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地图，随后开口道：</p>
“所有堡垒全部已经完成补给和人员整备，被摧毁的那一个堡垒短时间内已经没办法抢修了，但我们正在向那里运送新的火炮。”</p>
“不过，即使火炮到位，那里也会成为新的防守薄弱点。”</p>
“我们需要更多至少双倍的人员和武器，才能保证该点位安全。”</p>
“计算下来，我们的人已经不够了。”</p>
“260名从帝都来的圣血者已经全部分散到缓冲区建立动防线，配合无人作战集群，我们能够勉强维持住防线密度。”</p>
“但是，这仍然不能保证我们在面临密集的、高动性的型怪物集群冲击时万无一失。”</p>
“今天的第一轮冲击，发起攻击的型怪物、恐魔总数在600左右，但即便如此，也仍然发生了防线被突破的意外。”</p>
“而根据侦察气球传回的图像显示，聚集在外围的型怪物，总数量已经达到3000以上。”</p>
“它们很可能在今晚对我们发起全面进攻——想要防守下来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在尽可能避免核心区损失的前提下，把这些怪物全部消灭、或者驱逐。”</p>
“情况不容乐观，你们有什么想法”</p>
陈剑的话音落下，季星首先举问道：</p>
“能不能收缩防线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火力密度太低，各个火力点距离太远，以至于各个火力点之间没办法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拦阻能力严重不足。”</p>
“如果收缩防线，以我们的火力和人，已经完全足够形成一道铁壁了。”</p>
“这”</p>
“不行。”</p>
季星的话还没有完，一旁的沈越便立刻打断。</p>
“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有型怪物，外围已经聚集了超过40头大型怪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敌人。”</p>
“我们不知道它们的能力，不知道它们的作战方式，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高效应对。”</p>
“如果贸然收缩防线，很可能会因为其中某一头怪物的攻击而陷入整体性崩溃。”</p>
“就好像今天那头鲸鳅——如果我们没有分散堡垒火力点，它直接杀到核心区来的话，有几个人能活下来”</p>
沈越的话完，季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沉默几秒后，她再次开口道：</p>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p>
“无人作战装备大部分都被调往缓冲区，核心区只留下了几个部署在固定点位的武器站。”</p>
“这些武器站能发挥的作用很有限。”</p>
“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预备队了。”</p>
“那就把预备队武装起来。”</p>
陈剑深吸一口气，随后拍板道：</p>
“真正意义上地武装起来。”</p>
“给他们开放武器使用权限”</p>
沈越愕然道：</p>
“这可能会带来反效果，使用不熟练的武器，面对高动性的怪物，友军误伤造成的损失，有可能会比怪物造成的损失还要大！”</p>
“我知道。”</p>
陈剑缓缓点头。</p>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给他们开放武器使用权限，是增强他们的防护能力。”</p>
“两架坦克中必须保留一架留在基地核心区，作为火力和防御支柱。”</p>
“其次，所有动车辆，除了保证补给运输顺畅必须保留的以外，用最短的时间，全部给我加装防护。”</p>
“钢板，木头，废铁，有什么用什么。”</p>
“两个时之内，能完成改装吗”</p>
“应该能。”</p>
雷杰略微思索，随后回答道：</p>
“目前基地内钢材储备充足，钢板都是现成的。”</p>
“我们对防护能力的需求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夸张，能挡住型怪物的爪牙就行。”</p>
“那应该还是很快的-——伏羲，把命令下下去，让金赞主导执行。”</p>
“明白。”</p>
伏羲的声音在作战指挥室内响起，命令立刻得到传达。</p>
确定计划开始执行之后，陈剑也没有过多耽搁，而是继续开口道：</p>
“除了型怪物外，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边缘潜伏的那40头巨型怪物。”</p>
“目前情况看，远距离炮击对那些怪物的威胁极为有限，我们可能需要把他们放到更近的距离，执行直瞄炮击。”</p>
“但这样一来，我们的炮击窗口就相当有限，火力密度也必然受限。”</p>
“所以，我需要更多坚固的、且具有高动性的火力输出点位。”</p>
“一辆坦克，两架轰炸。”</p>
“坦克由黄猛来驾驶，轰炸由雷杰、江鱼驾驶。”</p>
“你们必须保证对巨型怪物集群的牵制，为火炮赢得开火时间。”</p>
“任务很危险——尤其对坦克来，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p>
“参战人员必须提前做好牺牲准备，决不能中途后退。”</p>
“我知道。”</p>
沈越郑重点头道：</p>
“黄猛不会出问题的，他的思想很过关。”</p>
“那就好。”</p>
陈剑长长吐出一口气，紧接着道：</p>
“其他作战人员，就按照原定计划部署吧。”</p>
“面对大规模怪物集群，单兵作战能发挥的作用有限，我就不直接参战了。”</p>
“我会留在基地内指挥。”</p>
“外面的战场，就交给你们了。”</p>
“明白！”</p>
众人整齐起身，随后，陈剑立正站好，向所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p>
回礼之后，作战指挥室内的众人快步离去。</p>
陈剑看向大屏幕。</p>
透过无人和侦察气球传回的画面，他注意到，在一层防线外围，大量怪物已经开始集结。</p>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傍晚的进攻只不过是一次火力侦察。</p>
而现在</p>
才是真正的，兵临城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