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视死如生</p>
“慢一点。”</p>
林宇抬起，做出一个下压的势。</p>
身后的斥候微微点头，脚步随即慢了下来。</p>
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但远超普通人的恢复速度带来的，还有巨大的体力消耗。</p>
胃里的食物早就已经空了，身体里的水分也在渐渐被榨干。</p>
斥候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强烈眩晕感，而这种眩晕感，也是极度危险的信号。</p>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补充，自己很可能会像林宇所的一样，因为体力耗尽而彻底失去行动能力。</p>
他知道自己必须想点办法。</p>
——</p>
甚至于，他已经开始把心思动到那具尸体上了。</p>
但可惜的是，当他们悄悄潜回尸体附近时，却愕然发现，那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p>
地面上只留下了些斑驳的血迹，和被刀锋切下的微的骨肉碎片。</p>
“尸体被搬走了。”</p>
林宇压低了声音。</p>
“这是个好兆头。”</p>
“好兆头”</p>
斥候伸摸了摸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随后又把指头伸进嘴里舔了舔。</p>
“这怎么能算好兆头”</p>
林宇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阻止。</p>
他开口回答道：</p>
“尸体不可能凭空消失，它一定是被带走了。”</p>
“但是，从华夏军的核弹爆炸到现在，我们几乎没有看到活动的‘器人’。”</p>
“外围那些械，也只是一些型的飞行械罢了。”</p>
“按照之前华夏军提到过的信息，核弹爆炸会让绝大部分用电的设备都失去作用，而这就是这座城市‘暂时死去’的原因。”</p>
“既然如此，那带走这具尸体的就一定不是器人。”</p>
“他是人。”</p>
“他会留下痕迹-——跟踪他留下的痕迹，找到他的去向，不定我们就能找到活下去的会。”</p>
“明白。”</p>
斥候点点头。</p>
“血液的味道很强烈，要追过去吗”</p>
“当然。”</p>
林宇拍了拍斥候的肩膀。</p>
“撑着点。”</p>
“能闻出来方向在哪吗”</p>
“向前。”</p>
斥候指向了远处，林宇仔细观察片刻，脑子里在快速计算着追踪的路线。</p>
巨大的高地落差原本不可能成为阻挡两名源血者前进的障碍，但考虑到此时两人的状态，他不得不选择更稳妥的方案。</p>
“我们从两栋楼之间穿过去，那里有一条空中轨道。”</p>
“空中轨道的上半部分是空的，正好形成了一座桥梁。”</p>
“从那里穿过，可以避开空中那些型械的侦察-——那些玩意儿应该是跟华夏军类似的无人，我们不能让他们看到。”</p>
“我们的落点应该是在对面那栋楼的楼层中。”</p>
“尸体会在那个方向吗”</p>
“不确定。”</p>
斥候摇摇头，继续道：</p>
“但我们可以先过去那边，再想办法辨别方向。”</p>
“没问题。”</p>
林宇果断点头，随后轻拍斥候的臂，两人同时起身。</p>
穿过楼层之间的平台，两人绕过视野开阔的大台阶，沿着一条隐蔽的路一路向上。</p>
林宇里没有地图，于是只能依靠直觉来选定路线。</p>
但他们的运气很好，没有走错任何岔路，便到达了更高层上的“空中轨道”入口。</p>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p>
林宇看着近在眼前的轨道车，压低声音道：</p>
“这辆车是悬浮在轨道上的！”</p>
“你看，它没有车轮，也没有任何位置跟轨道接触！”</p>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p>
“不知道。”</p>
斥候摇摇头。</p>
“或许华夏军会知道但我们得先回去才能问他们。”</p>
“那也不一定-——再搞到一台可以使用的通讯器就好了。”</p>
林宇伸抓住轨道攀援而上，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刀鞘突然不受控制地向轨道飞去。</p>
他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到刀鞘，就在撞击发生前半秒，他险之又险地把刀重新握在了里。</p>
“磁铁！”</p>
林宇恍然道：</p>
“这东西是靠磁铁悬浮的！”</p>
“抓好你的刀，还有身上的铁制品。”</p>
“注意脚下！”</p>
“明白。”</p>
斥候同样握住了刀，两人翻身而上，踩上悬空倒挂的轨道，弯腰低头，动作敏捷地一路向前跃进。</p>
这条轨道并不算长，它连接的也只不过是两栋楼之间数百米的距离。</p>
但当两人走到一半、向外看去时，却发现类似的轨道在这座城市里随处可见。</p>
如同密集的蛛，轨道将城市内的建筑一座一座地连接在了一起。</p>
而最长的一条轨道，甚至长到了“无边无际”的程度。</p>
仿佛一座纤细的天桥。</p>
这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p>
建起这种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p>
林宇明显能看出，这里的所有轨道都是崭新的。</p>
就跟这座城市里的建筑一样，完全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p>
那既然它都没有被使用，造出来干什么呢</p>
这不是纯粹的资源浪费吗</p>
他本以为进入这座传中的城市后，一切的秘密都会迎刃而解。</p>
但现在看来，秘密不仅没被揭开，反而带来了更大的秘密。</p>
“到了。”</p>
身后的斥候拍了拍他的肩膀。</p>
林宇微微点头，从轨道上轻巧跳下。</p>
此时，他们已经顺利到达了第二栋建筑，两人进入建筑内部后，斥候则是悄悄摸到床边，深吸着从窗口飘来的空气。</p>
“血腥味还在南边，应该是向下的。”</p>
“不过很奇怪我总感觉，空气里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p>
“很特殊的气味”</p>
林宇皱起了眉头。</p>
“什么气味油之类的味道”</p>
“当然不是。”</p>
斥候摇头道：</p>
“我没办法形容那是种什么味道我这辈子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p>
“算了，先不管这个。”</p>
“继续向下”</p>
“继续向下。”</p>
林宇果断点头。</p>
“走楼梯，从这栋大楼往下。”</p>
“明白。”</p>
两人不再犹豫，继续沿着楼梯一路向下。</p>
但也就在他们进入下一层的瞬间，林宇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p>
周围的环境开始变了。</p>
不再是他们此前看到的那种空空荡荡的建筑。</p>
楼下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他们熟悉的东西。</p>
“生活区。”</p>
林宇心念一动。</p>
“这里应该是真正的生活区了！”</p>
他抬起示意斥候跟上，紧接着走下楼梯，左右观察后进入了楼道。</p>
“阳台，楼梯，房间”</p>
“这跟我们以前探索过的遗迹很相似。”</p>
“这里还很新，不定不久之前还有人在这里住着”</p>
“不可能。”</p>
斥候伸推开一扇半掩着的门，探身进去嗅了一嗅，随后道：</p>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过的气味。”</p>
“跟之前的那些建筑一样，这里的东西也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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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有人在这里生活，不如这座城市保留了有人在这里生活的假象。”</p>
“进来看看吧。”</p>
“这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味！”</p>
话音落下，林宇也压低身子进入了房间内。</p>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标准的“大灾变前的居所”。</p>
客厅，卧室，各种设施一应俱全。</p>
他尽可能放慢脚步踏入房间，就好像这间屋子的主人还在，自己随时有可能被发现一样。</p>
但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p>
整个房间内寂静无声。</p>
“没有水，没有食物”</p>
“不。”</p>
斥候的话还没完，林宇突然打断。</p>
“食物确实没有。”</p>
“但水”</p>
他走进那个显然是“厕所”的房间，伸拧开了一个阀门。</p>
下一秒，水流哗哗淌下。</p>
斥候目瞪口呆。</p>
“自来水。”</p>
林宇低声道：</p>
“几乎所有遗迹里都有这个设计，只不过大部分已经失效了。”</p>
“但这里的水”</p>
“闻一闻，能喝吗”</p>
斥候立刻俯下身去，片刻之后，他开口回答道：</p>
“能喝！”</p>
“这是非常干净的净水！”</p>
“喝水！”</p>
林宇毫不犹豫地捧起水往嘴里送去，斥候也有样学样。</p>
干涸的身体不断吸收着水分，让两人近乎枯竭的体力也恢复了几分。</p>
等肚子里终于装满水之后，林宇才靠倒在了墙壁上。</p>
“越来越奇怪了”</p>
“我感觉你得很对。”</p>
“这里可能真的就是一座人类的墓园。”</p>
“我以前听过一个词，叫‘视死如生’。”</p>
“这些设备明明没有人使用，却还是做得跟有人在一样。”</p>
“这不就是墓园吗”</p>
“是墓园我们也没办法了，我们已经闯进来了。”</p>
斥候叹了口气。</p>
“继续往下走。”</p>
“我闻到血腥味越来越浓了那具尸体好像停下了。”</p>
“停下”</p>
林宇神情一变。</p>
那么快就到地方了</p>
但根据刚才他在高处的观察，这里距离灯光已经亮起的核心区还有很远的距离。</p>
或许，在附近有进入核心区的快速通道</p>
比如那些空中轨道</p>
又或者像自己之前在其他遗迹里见到过的“地铁”</p>
“走！”</p>
林序果断下令道：</p>
“追上去！”</p>
“明白。”</p>
两人同时起身。</p>
补充完水分之后，他们的动作也变得灵活了许多。</p>
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下，他们的脚步声轻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程度。</p>
“很近了。”</p>
走在前面的斥候抬起。</p>
“慢一点！”</p>
“我闻到了别的味道！”</p>
“有人！”</p>
这一刻，一名“嗅探”的作用体现得淋漓尽致。</p>
不需要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去探查，却还是能大致上感觉出周围的环境。</p>
林宇瞬间停下了脚步，跟随着斥候缓步向前推进。</p>
“在前面。”</p>
“不超过200米。”</p>
此时，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烈到不需要斥候这样的“专业嗅探”也能闻到。</p>
林宇缓慢地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动可能存在的敌人。</p>
斥候打出势，示意两人分开。</p>
林宇同样打出势回应，随后向左侧移动，与斥候拉开了近50米的距离。</p>
“看一看。”</p>
斥候指了指自己的研究，林宇缓缓点头。</p>
随后，他探出身子，将半个脑袋露出了窗口。</p>
血腥气顺着建筑之间的风吹来，林宇看向远处。</p>
而在那里，一点孤独的灯光已经亮起。</p>
有人！</p>
从目标的身形来看，那绝对是人！</p>
有两个人，而他们的身边，还摆着一台体型不算的设备。</p>
要干什么</p>
抢救吗</p>
林序疑惑地看着远处正在埋头行动的两人，向一旁的斥候打出势询问。</p>
“要不要突袭”</p>
事实上，这样的“行动指挥”本来是应该由他做出的。</p>
但现在，自己身边就只剩下一名队员了，所谓的指挥权也变得没有意义。</p>
想要做什么，两人必须达成一致。</p>
“再看看。”</p>
斥候同样用势回答。</p>
他并不是胆怯。</p>
他只是觉得，盲目袭击的意义，或许还远不如留在原地、安静观察、拿到更多信息。</p>
“明白。”</p>
林宇将视线转回到远处，而此时，在灯光的照射下，两人已经展开了带来的设备。</p>
林宇根本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也无从推断它的用途。</p>
但下一秒。</p>
那个站在尸体旁的“山城人”弯下了腰。</p>
随后，他捧住了已经死去的那具尸体的脑袋。</p>
一件不知名的工具出现在他的里，他将那件工具靠近了尸体的头颅。</p>
血肉飞溅！</p>
这一下，林宇看明白了。</p>
那是一个圆锯。</p>
他正在锯开尸体的头颅！</p>
要做什么</p>
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p>
他眼睁睁地看到，那人在锯开坚硬的头骨之后，直接将头骨一分为二。</p>
随后，他心地拆解了已经支离破碎的头骨，又心地把灰白色的大脑捧了出来。</p>
他们要回收大脑</p>
不对。</p>
他们要的是埋藏在大脑中的某一个东西。</p>
那人将大脑剥离开，随即从中取出了一个的物体。</p>
旁边等待的另一名山城人从持的水壶中倒出净水，将从大脑中取出的东西冲洗干净，随即又用一块纱布擦干。</p>
紧接着，他接过了那件物体，将它放进了已经打开舱盖的设备中。</p>
两人站起身，检查无误后关闭了设备的舱盖，随即一人背起设备、一人用口袋装起破碎不堪的尸体，离开了他们进行“术”的位置。</p>
空气中的血腥味仍然在弥漫。</p>
而此时的林宇，却已经因为巨大的震撼而愣在了原地。</p>
“他们在做什么”</p>
斥候摇了摇头。</p>
“不知道”</p>
“但是如果我们能找到通讯器的话”</p>
“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华夏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