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圆环</p>
一时后，山城，地面。</p>
大战之后的山城已经是千疮百孔，大量建筑被摧毁，核弹爆炸的余波横扫而过，炽热中带着几分焦糊味的空气携带着发射性尘埃，侵蚀着每一个无防护的队员的肉体。</p>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枚核弹的保存状况良好，即便是在300多年之后，核燃料爆炸中的链式反应也进行得相当充分。</p>
爆炸后的辐射剂量很高，但绝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致命。</p>
他们至少还能活二十年</p>
这在废土世界上，已经是一个相当“长寿”的数字了。</p>
陈剑已经启动了哪吒外骨骼的生命维持系统，在电磁脉冲的余波彻底消失之后，通讯也已经恢复。</p>
而这一次，他终于不必再依赖不稳定的无线电波，而是可以直接通过铺开的蜂窝络与伏羲进行对话。</p>
“伏羲，报告当前情况。”</p>
“你是否已经获取到山城地下的具体情况”</p>
“报告首长，进度有限。”</p>
伏羲的声音在耳里响起。</p>
“我进入到了山城表层系统，但对方的量子防火墙迅速反应，对感染区域进行了隔离。”</p>
“算力区块在0秒内断电，我读取到的信息有限。”</p>
“但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整个山城是一座基于量子算力的虚拟城市。”</p>
“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需要大量量子计算——按照目前的结果来推算，如果要维持一个此种规模的虚拟城市，他们所需要的算力，已经远超单个地下灾备工事所能提供的算力极限了。”</p>
“明白。”</p>
陈剑长舒了一口气。</p>
到这一刻，有关山城的谜团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解释。</p>
他们为什么要拿走006工事的量子计算，他们为什么要偏居一隅、隔绝与外界的接触，他们为什么要不惜代价地摧毁其他在废土上发展起来的势力</p>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路线的不同。</p>
他们选择将人类的意识注入到无穷无尽的量子中，他们选择抛弃肉体，在算力构造的虚幻世界中永生。</p>
这是何等的亵渎！</p>
陈剑眉头紧皱，而此时，刚刚完成了伤员救治工作，重新部署好防线的雷杰也走了过来。</p>
“情况还不错。”</p>
他开口道：</p>
“远征军的损失比较大，但伏羲介入很及时，避免了进一步的损失。”</p>
“那些一级怪物已经事实上失能了——还剩下两头，但它们的所谓‘协议’已经被摧毁。”</p>
“估计很快，它们就会在本能的驱使下离开山城。”</p>
“通道已经打开，我们马上就能启动大规模投送了。”</p>
“明白。”</p>
陈剑看着雷杰，表情真挚地道：</p>
“辛苦了。”</p>
“你也辛苦了。”</p>
雷杰摆摆，随即问道：</p>
“所以，这些鸟人到底是怎么回事”</p>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缩到地下去他们为什么要抛弃肉身”</p>
“这是正常人类能做出来的选择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干吧”</p>
“不一定。”</p>
陈剑缓缓摇头，紧接着道：</p>
“林宇进入休眠之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关于‘熵增’的。”</p>
“很有可能，这些山城人是认为，熵增是导致大灾变的关键。”</p>
“只有控制熵增速度，才能避免大灾变发生。”</p>
“这跟我们前期掌握的信息是一致的——近两百年来，大灾变余波发生的频率已经显著降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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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应该是对的至少在这一点上，应该是对的。”</p>
话音落下，雷杰瞬间皱起了眉头。</p>
“熵增导致大灾变某种大过滤器理论”</p>
“对。”</p>
陈剑简短回答，而雷杰则是继续问道：</p>
“但没有任何一种理论证明熵增与人类的肉体有关-——这听着像是什么古早神学理论，跟基础物理学有一毛钱关系吗”</p>
“你问我我问谁”</p>
陈剑摊了摊。</p>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啊，雷教授！”</p>
陈剑的话完，雷杰无奈地叹了口气。</p>
“我不理解但至少，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在动上都可以解释了。”</p>
“所以接下来呢”</p>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p>
“跟他们谈判”</p>
这个问题问得陈剑一愣。</p>
谈判</p>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p>
在确定兽潮与山城有关的那一瞬间，他对山城的态度就已经是“非我族类”了。</p>
而在之后，在看到那些显然是被人为制造的人造人之后，他更加确定，己方与山城之间的结局，只能是一死一活。</p>
因为他们已经背叛了人类，将自己异化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造物。</p>
两个物种之间，只有一种可以生存，这是冷冰冰的自然秩序。</p>
——</p>
但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p>
如果，这些山城人真的是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因素才做出的选择，如果他们是在已经经历了反复的试错过程才选择了这条路线</p>
那是不是，跟他们启动沟通，进一步获取更多的信息，也是可选项之一</p>
陈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而也就在这时，伏羲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p>
“初步数据解码已经完成。”</p>
“山城计算中心的大部分数据都已经使用量子算法加密，但少部分区间仍然使用传统r加密。”</p>
“我已经获取到部分情报，并进行初步整理。”</p>
“首长，请查收。”</p>
话音落下，陈剑的智能目镜上自动流转出伏羲解码后的信息。</p>
陈剑凝神看去，大部分信息都是无用的日志文档。</p>
但其中，伏羲标红的关键信息，则是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p>
那是一系列的“失败记录”。</p>
准确地，是数据模拟中的失败记录。</p>
山城的居民尝试使用各种方法来规避末日，包括但不限于极端工业化、基因改造、人口爆发、基础物理突破、大规模灾备、科技阉割、乃至于“星舰逃亡”。</p>
但这所有的尝试，都以惨败告终。</p>
他们确实尝试了一切可能的办法。</p>
唯独只有一个尝试，是处于“未完成”状态的。</p>
从时间上看，那次的模拟发生在“意识虚拟化”之后，而在选择了意识上传这条道路之后，他们也不再试图寻找其他的出路。</p>
“启动圆环”</p>
陈剑低声道：</p>
“山城也曾经尝试启动所谓的‘圆环’。”</p>
“但是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