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屋子里剑拔弩张,快要打起来了。</p>
柱子奶奶赶忙跑到外面,门口传来哗啦啦的响声。</p>
“姨姨”</p>
抡起的凳子停在半空,春花回头,朝着下方看去。</p>
瘦的丫脖子上绑着粗粗的,生锈的铁链子。</p>
仿佛要把脖子勒断。</p>
趁着春花走神的功夫,柱子妈抄起藏在门后的棍子,猛的抡在了春花的腿上。</p>
那股闷疼直冲天灵盖,春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p>
“你个哑巴,不是挺能耐的嘛!”</p>
柱子妈一拄着棍子,一叉腰,洋洋得意。</p>
“红啊,打都打了,让她们回去吧。”</p>
柱子奶奶低垂着眼睛,声音也唯唯诺诺。</p>
“你个哑巴,我就问你服不服?”</p>
柱子妈把棍子怼在春花的额头上。</p>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p>
柱子奶奶放开牵着丫的狗链子,刚蹲下来,想把春花扶起来。</p>
谁知地面传来一声闷响。</p>
“诶呦。”</p>
她捂着布满血管,抽抽巴巴的,一脸惊恐的看着儿媳妇。</p>
“你个死老太太,我让你插了吗?谁让你把这叫花子领进来的?”</p>
婶子挎着土篮子,匆匆赶来。</p>
一进屋就看见飞扬跋扈的柱子妈和跪在地上的春花。</p>
这不来还好,一来简直送上了门。</p>
“好啊,挨个来赔礼道歉来了是吧。你个哑巴不是不相信叫花子偷东西了吗,你看看这土篮子里的花生,就是证据,你你怎么赔吧。”</p>
“奶奶”</p>
丫拽着婶子的裤腿,浑身颤抖。</p>
“赔,我这就赔给你。”</p>
婶子气的青筋暴起。</p>
她拿着土篮子,走到柱子妈身边。</p>
突然把土篮子举过头顶,猛的一扣。</p>
花生带着泥土倒扣在柱子妈头上,稀里哗啦。</p>
“刘三媳妇,你个死东西!”</p>
柱子妈气的咬牙切齿。</p>
“我看见柱子头上的包了,伤的不重。”</p>
婶子把二十块钱甩在了桌子上。</p>
“这是赔柱子的医药费,至于你头上的花生,是帮我侄女讨回来的!”</p>
柱子妈咬牙切齿。</p>
比起哑巴,刘三媳妇也不是什么硬茬。</p>
“东西都还你了,钥匙呢?”</p>
婶子看着柱子妈,眉头紧锁。</p>
“狗死了多少年了,你要钥匙,哈哈哈,让这叫花子一辈子带着狗链子吧!”</p>
春花从地上起来,腿疼让她走路一摇一摆的。</p>
她想抓住柱子妈的衣领,刚走两步,被婶子拦了下来。</p>
婶子抱起丫,领着春花走出了柱子家。</p>
“啊啊啊啊。”</p>
春花一瘸一拐,越想越生气。</p>
婶子叹了一口气。</p>
“春花啊,不是婶子拦你。我问清楚了,是我家那个惹事精弄得。咱们理亏。再柱子妈是个什么玩意,欺软怕硬的主。她不敢跟我动,是因为我打的过,骂的过,你就不一样。”</p>
春花低垂着脑袋。</p>
谁让她是哑巴,人人可以欺负的哑巴。</p>
“啊啊啊啊。”</p>
昏黄的灯光下,春花在丫的脖子处抹了一层豆油,拿着锯条锯了起来。</p>
她哑巴可以被欺负,丫不可以。</p>
更不可能让她挂着狗链子一辈子!</p>
狗链子虽然生了锈,可毕竟是铁做的。</p>
锯条咯吱咯吱的锯了一个时,只锯开一个的豁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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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甩了甩锯得发麻的,轻轻的在丫的头下又垫了一个枕头。</p>
丫已经睡着。</p>
的眉头偶尔皱一下,似乎在做噩梦。</p>
春花又拽起锯条。</p>
直到指发胀,眼睛变花。</p>
清晨的阳光照在春花眼睛上,她猛的惊醒。</p>
石英钟已经显示是早上八点半了。</p>
自从父母离世,她似乎没睡过一天懒觉。</p>
丫趴在一边,对着春花眨巴着眼睛。</p>
“啊”</p>
春花摸向丫脖子处红红的勒痕。</p>
丫从炕上跳了下去。</p>
她踩在锯断的铁链子上,哗啦啦的响。</p>
等了几分钟,她端着一个铁盆,里面是一些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p>
“啊?”</p>
春花看着丫,张开了嘴巴。</p>
那是没放糖的面糊糊,春花每年贴春联时会做一些。</p>
面糊糊本身没味,可春花却吃出了甜。</p>
看着一盆面糊糊见了底,丫甜甜的笑了。</p>
她把铁盆放一边,掌上是黑乎乎的锅底灰。</p>
“姨姨,这个好吃吧。”</p>
看着丫期待的眼神,春花点了点头。</p>
“啊啊啊。”</p>
春花把磨好的镰刀放在一边,领着丫朝着村北头走去。</p>
这路丫熟悉,她昨天刚走过。</p>
“姨姨,今天还要找哥哥玩吗?”</p>
春花看着丫,摇了摇头。</p>
房门已经上锁,婶子不在家。</p>
春花趴在窗户上,看见嘉乐撅着屁股趴在炕上,正磨磨蹭蹭的写着作业。</p>
“铛铛铛。”</p>
嘉乐抬头一看,原来是哑巴在敲窗户。</p>
他大声喊道:“我妈今天让我在家写作业,不能看着那个丫头了!”</p>
“铛铛铛。”</p>
“诶呀,我你个哑巴,我都不能帮你看孩子了。”</p>
嘉乐捂着屁股,一摇一晃的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不耐烦的道。</p>
春花摇了摇头,指了指靠在杖子边上的木头推车。</p>
“你想借我家推车啊?”</p>
春花点了点头。</p>
“拿去吧,拿去吧,只要别让我看孩我的可怜的屁股啊,昨天挨了一顿打”</p>
嘉乐完,又摇摇晃晃的爬回了炕上。</p>
春花推着推车,从门而出。</p>
回到家里,带上丝袋子和镰刀,水,又拿出一块捡来的泡沫放在车上。</p>
她拍了拍。</p>
丫爬到车上,一大一朝着地里走去。</p>
前几天的霜没留住,泥泞的道路也被晒干,留下大大的土楞子。</p>
春花推着推车,一路颠簸。</p>
丫倒不觉得颠屁股,脑袋左看右看,很是新奇。</p>
最远那块地还剩一点,春花割完,又把镰刀收起。</p>
推着车往回走。</p>
“姨姨,咱们要回家了吗?”</p>
丫坐在推车上,斜着脑袋。</p>
“啊啊啊啊。”</p>
丫不懂春花的意思,直到在一个路口转了弯,钻进了一大片毛嗑(向日葵)田里。</p>
这些地只有春花一个人打理,比起别人家,总是“慢半拍”。</p>
旁边人家的玉米黄豆已经收割完毕,只留下春花家一家,很是突兀。</p>
春花把推车停放在背阴处,拿起镰刀,拽着沉得垂着大脑袋的毛嗑,割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