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拳头攥的邦邦硬。</p>
“干嘛,你想杀了我啊,你来啊,你个孬种!”</p>
姑姑破口大骂。</p>
春花气的咬牙切齿。</p>
“姨姨!”</p>
丫裹着春花的花袄子,从仓房里走了出来。</p>
显然刚才春花姑姑的刨土声把她吵醒了。</p>
春花瞪了姑姑一眼,转身来到丫的跟前。</p>
虽然丫不吵着饿,春花知道,她肯定饿了。</p>
毕竟昨天晚上她们每人只吃了一捧爆米花。</p>
她来到南园子,在靠西面的位置拆开一个洞。</p>
领着丫从洞里钻了出去。</p>
春花前脚刚走,大娘后脚就到了大门前。</p>
她鬼鬼祟祟的望了几眼,踱步而去。</p>
“那死丫头片子呢?”</p>
她走到了姑姑跟前,低声问道。</p>
“谁知道干啥去了,刚才领着野种从狗洞里钻出去了。”</p>
姑姑放下镐子,挫着冻红的。</p>
“你这是干嘛?大冬天的刨地?”</p>
听到春花不在,大娘也大起了嗓门。</p>
“还不是那个死丫头,昨天晚上差点掐死我。你看我脖子。”</p>
姑姑一扯衣领,露出青紫色的掐痕。</p>
“真是天打雷劈的玩意。”</p>
大娘震惊的捂着嘴巴。</p>
“所以我要夹个杖子,我看那死丫头还怎么过来。”</p>
一阵冷风吹来,姑姑缩了缩脖子。</p>
“对,夹上点好,那哑巴又不会话,谁知道藏着什么坏心眼子!”</p>
大娘也跟着附和。</p>
“嫂子啊,你家有没有厚套,这该死的风,把我都吹裂了个口子。”</p>
“我家有,你等我一会回去给你拿。你是不是也没有嘎啦油?那玩意好使。”</p>
“行,就拿点吧嫂子,麻烦你了。”</p>
“诶呦,咱们轴拎(姑嫂),谁跟谁啊。”</p>
大娘走出两步,突然一拍脑袋。</p>
“只顾着跟你唠嗑了,我正事都忘了。你跟我进来一下。”</p>
大娘瞄了瞄大门外,捂着胸口。</p>
姑姑把锄头放在门外,跟进了屋里。</p>
“大儿媳妇,你来了啊。”</p>
奶奶坐在炕头上,脸热的通红。</p>
她放下中的长条牌,招呼着大儿媳妇过去。</p>
大娘又朝窗外瞄了几眼,拉上窗帘。</p>
解开袄子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口袋。</p>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这”</p>
还没等姑姑完,大娘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p>
看着炕上的钱和存折,姑姑瞪大了眼睛。</p>
“嫂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p>
大娘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春花那死丫头片子的。”</p>
“那咋会在你里?”</p>
“我家的老大不是昨天帮那丫头抱衣服吗,不知道怎么的就混进大衣里去了。我想着妈回来得用钱,正好当春花给她奶奶这些年的赡养费了。”</p>
“嫂子,你得对。本来妈就是老二养着的,他死了,凭什么就不管了,让我这个当姑娘的养了这么多年。”</p>
姑姑把钱整理好,放进口袋里。</p>
又拿起了春花的存折,上面写着存了三千块钱。</p>
“嫂子,你知道那丫头的密码吗?”</p>
春花领着丫来到了婶子家门口。</p>
在这个村子里,除了婶子,她实在想不出谁能够帮助她了。</p>
可婶子家大门紧锁,显然是没在家的。</p>
走到了卖店门口,阵阵零食的香气让她挪不动步子,直咽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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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拉了拉春花的衣角,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p>
“姨姨,我饿。”</p>
春花摸了摸干瘪的肚子。</p>
刚想踏进大门,又退了回来。</p>
她想起在父母刚去世那两年,她穷的揭不开锅。</p>
去卖店赊包盐,被村子里的人嘲讽了好一阵子。</p>
春花一咬牙,拽着丫回了家。</p>
走在家门口,春花心里一阵悲凉。</p>
她望着昨天被姑姑打碎的窗子,里面糊上了一层塑料布,似乎又拉上了窗帘。</p>
钻过杖子上扒拉出来的洞,春花拿起二齿子(一种只有两个尖尖铁柱子的农具)。</p>
把丝袋子胡乱的一卷,朝着外面走去。</p>
初冬的天,冷冷的。</p>
路边只有横七竖八的枯草,看不见一点绿色。</p>
春花领着丫来到大地里。</p>
这里的土被翻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被人溜过几遍了。</p>
春花举起二齿子,刨在土里。</p>
比起秋末,现在更难溜(捡漏)到别人没挖走的土豆了。</p>
土冻得发硬。</p>
几齿子下去,只有躲在泥巴里的石头。</p>
刨了半天,才找到几个歪歪扭扭的土豆。</p>
眼看太阳到了正上方,春花把土豆子装进丝袋子,扛着锄头,领着丫往家走。</p>
“你等我啊大哥,今天咱们俩啥都得干上半斤白酒。”</p>
姑姑从屋子里出来,喜气洋洋。</p>
她看着帮忙夹丈子的两个男人,喜笑颜开。</p>
“兄弟媳妇,你不用买太多菜,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p>
大娘穿着围裙,从屋子里探出脑袋。</p>
“得咧,嫂子。”</p>
姑姑的声还在院子里,人已经走出了大门口。</p>
没走几步,正好碰上了溜土豆回来的春华。</p>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p>
春华瞪着姑姑,一言不发。</p>
姑姑尖着嗓子道:“看你那一身穷酸样,没吃饭呢吧?今天中午我们可有好酒好菜。你要是饿急眼了,把这野种卖了吧,兴许还能换来几口饱饭!呵呵呵呵。”</p>
姑姑捂嘴大笑,笑得花枝乱颤。</p>
春花攥紧拳头,刚要发作,只见丫扯了扯她的衣角,只好作罢。</p>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南园子里的两个人,正干得热火朝天。</p>
院子里的丈子已经夹好,南园子里丈子也夹了一半。</p>
“春花,你回来了啊。”</p>
大爷作为人民教师,知道这样不对。</p>
可村长已经分好了家,自己也不能什么。</p>
他看着春花,脸上写满了心虚。</p>
哥哥听声,也直起了腰。</p>
“嗯。”</p>
春花的怪多半在姑姑奶奶和大娘身上。</p>
大爷和哥哥并不坏,顶多像外面人的,是两个“窝囊废”。</p>
“你们两个什么,中午还吃不吃饭了?”</p>
大娘叉着腰,在门口吼道。</p>
燃烧的火堆驱赶走阵阵凉气。</p>
周围的雪也烤的化了不少。</p>
春花抬头望去,自己本来就不大的家被分成了两半,不免一阵难过。</p>
“咳咳咳”</p>
一阵风吹过,炊烟钻进了鼻子里。</p>
呛的春花眼泪直流。</p>
“姨姨,土豆烤好了吗?”</p>
丫蹲在一旁,头倚靠在膝盖上,有气无力。</p>
“嗯。”</p>
春花拿着树枝,捅出了在火堆里的土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