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筒的灯光随着车轮起伏不停地上下晃动。</p>
春花握紧车把，路面已经下了一层薄雪，几次打滑，差点摔倒。</p>
到了山脚下，把自行车放好。</p>
春花拍了几下电筒。</p>
这不拍还好，一拍，连最微弱的灯光都消失不见了。</p>
还好有月亮。</p>
春花拿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塑料袋，里面的饺子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了。</p>
借着月色，朝着山上走去。</p>
今天应该是和家人过的。</p>
春花没有家人，和她作伴的丫还去了表哥陈德胜家。</p>
婶子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她自己。</p>
以前的十年都过去了，也没感觉到孤独。</p>
自从身边有了人，还越来越完蛋了。</p>
春花哈着气。</p>
厚厚的围巾上早就起了一层冰霜，睫毛和垂在眼前的刘海也冻住了。</p>
春花找不到人过，又想起孤零零的在山上的那个朋友。</p>
郑晓算是朋友吧。</p>
山上落了一层积雪，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找不到郑晓被埋的位置。</p>
春花看着周围的树。</p>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p>
那一天李生带她来，只领她来这一次。</p>
春花看着周围的树，每一棵都记在了心里。</p>
郑晓那个疯子没有墓碑，这四棵树就是他的墓碑。</p>
春花蹲在地上，用扶去泥土上的雪。</p>
把饺子放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双筷子。</p>
春花多想自己会话呀。</p>
她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仿佛郑晓的魂魄从里面钻出来，陪她吃冬至的饺子。</p>
如果真的有灵魂，地底下埋着的王子异肯定会惊讶，这个两次来到他坟前哭的陌生女人是谁。</p>
郑晓看着盘子里的饺子，鼻子发酸，不出的滋味。</p>
“好久没买肉了，你将就着吃。我知道你不爱吃酸的，这酸菜我多淘洗了两遍，拌的时候，多放了点豆油。”</p>
老头眼眶通红，眼睛看着郑晓，又像是对别人的。</p>
“老头子，异爱吃肉，你不行把这瓶药拿去药店问问。”</p>
老太太拄着拐棍走到柜子前，里拿着一瓶药。</p>
“这不能换，这是救命的药，你看你吃了身体不疼了吧，这药可好使了。”</p>
借着微弱的灯光，郑晓看一下药品。</p>
氢吗啡酮。</p>
郑晓低下头，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p>
酸菜可能盐放的不够，又酸又臭。</p>
郑晓两口化作一口，低声道：“妈，这饺子真好吃。”</p>
“好吃，好吃就好，你多吃点。你以前最喜欢吃妈包的饺子，可是妈现在包不了了。”</p>
“你会好的。”</p>
郑晓失掉了所有的记忆，忘掉了过往，忘掉了所有人，却还记得那个药。</p>
那是癌症晚期患者吃的止痛药。</p>
“你爸听医生，只要我把这瓶药吃了，我就会好的。到时候妈能看见了，妈给你包饺子吃。”</p>
“好。”</p>
郑晓应着，喉咙里却咸咸的。</p>
“异，光吃饺子干，让你爸去买瓶啤酒。”</p>
“我不喝酒。”</p>
老头捂着口袋，眼神闪躲。</p>
听到郑晓这么，才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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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只剩下一点棺材本，那是他把异尸体卖了的钱。</p>
看着异身份证在这个男人兜里，老头也猜出了个大概。</p>
买家不让他注销户口本，还让他把异的身份证给他，他就猜到，异会替别人埋进土里。</p>
只是没想到，顶替下来的人，是个傻子。</p>
“咱们是不是还有半瓶白酒，老头子，你去热热。”</p>
“行。”</p>
老头打开柜子门，拿出半瓶白酒。</p>
听到门吱呀一声响，老太太念叨道：“屋子里没柴了吗？你爸怎么出去了？”</p>
老头看着月光，抹了一把眼泪。</p>
打开白酒，在地上倒了几下。</p>
声音哽咽的声嘀咕：“儿啊，在那个世界好好的，爸给你倒酒喝了！”</p>
春花猛地打了一个寒颤。</p>
凛冽的寒风穿过树林，呜呜直响。</p>
春花看向四周，是郑晓的魂魄回来了吗。</p>
“我你们怎么不回家过节，原来吃上饺子了。”</p>
门被打开，进来了两大一。</p>
舅妈看着桌子上的饺子撇嘴道：“宁宁，你这饺子抻的也太长了吧，像鞋拔子。”</p>
“噗。”</p>
陈德胜差点噎到，直捶胸口。</p>
“妈，这饺子是我包的。”</p>
听到是自己宝贝儿子包的饺子，舅妈的脸立刻拉了下来。</p>
“这厨房是女人的活，男人咋会干。再我从到大也没使唤你做过饭”</p>
“我姑妈也把我当成宝贝呢，没使唤过我。”</p>
听着婆婆阴阳怪气，宁宁回怼道。</p>
“这可不行，厨房的活就得女人”</p>
陈德胜瞪了母亲一眼，打断道：“我和宁宁都包不好，下次你来给我们包就行了。”</p>
“你个孩子，听不出好赖话。”</p>
舅妈嘟囔着，不再搭茬。</p>
一把拽过了东张西望的陈彬彬。</p>
“彬彬想他爸了，我领着他来看看。你看把这孩子生疏的，像是到了陌生人家里一样。”</p>
表哥陈德胜再婚后，陈彬彬一直就由舅舅舅妈养着。</p>
可一直养着，也不是个事儿，</p>
舅妈试探的道：“这孩子嘛，还是跟着爹妈长得好。你看彬彬从到大被我带着，都被我惯坏了。”</p>
“我才没坏！”</p>
陈彬彬从厚重的羽绒服里探出脑袋，嘟囔着。</p>
陈德胜眉头微皱。</p>
这是他的孩子，却不是蒋宁宁的。</p>
陈德胜决定娶蒋宁宁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宁可自己孩子受委屈，也不能让新媳妇受委屈。</p>
再那孩子一直是他奶奶带着，陈德胜早就没有话语权了。</p>
看着母亲这话，也不知道闹哪般。</p>
“这是谁家孩子，长得还挺俊俏。彬彬，去坐姐姐旁边，让姐姐给你喂饺子吃。”</p>
舅妈一边着，一边解开陈彬彬衣服。</p>
丫刚才还趴在桌子上笑，只露半个脑袋。</p>
看着舅爷舅奶来了，更是不敢抬头。</p>
陈彬彬霸道的跳到炕上，屁股朝着丫一拱，丫被挤到一边。</p>
他张着大嘴，对着丫道：“姐姐，你喂我吃饺子，啊！”</p>
丫可是被这孩子诬陷过，身子一缩，躲到了宁宁身后。</p>
没了桌子阻挡，整张脸露了出来。</p>
陈彬彬眨巴着眼睛，看了丫半天。</p>
突然指着丫，大声道：“不是姐姐，她是哑巴家的那个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