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的可怕,只听见时钟滴答作响。</p>
春花不安的动了一下腿。</p>
被李大根趴了半个时,早就肿胀麻木了。</p>
李大根也终于抬起了脑袋。</p>
他悠悠的道:“春花,对不起。”</p>
春花扯着嘴角。</p>
如果是在夫妻方面的道歉,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就名存实亡了。</p>
这半年里,春花早已习惯。</p>
要是别的方面。</p>
春花也能猜出个大概。</p>
大概又是和他心里的女人滚在一起了。</p>
和李大根身体接触,只会让她感觉尴尬和抵触。</p>
如果是这方面,也不必跟她道歉。</p>
因为她本来就不在意。</p>
李大根轻叹一声,想着脑子里早就编好的谎言,犹豫着道:“春花,这半年我不是不想回来,我是在外面出了车祸。”</p>
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p>
春花上下打量着李大根。</p>
“我没事儿,我把别人给撞了。”</p>
春花惊讶的捂住嘴巴。</p>
“所以我消失的这半年里,一直在还债。这债压的我快喘不过气了。我没脸回来,春花。可我实在没办法。”</p>
李大根把头垂下,又长叹了一声。</p>
“春花,你那里还有没有钱,给我拿点。那头催的太紧,我实在是没法子了。”</p>
春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p>
且不礼金有李大根一半,他帮着自己治病,在结婚前也是欠着他的。</p>
春花拿出上面给补助的三千块钱,放在李大根里。</p>
李大根盯着里的钱,心虚的不敢看春花的眼睛。</p>
声道:“春花,还有没有,这些钱不够。”</p>
春花愣了一下,一动不动的看向李大根。</p>
“春花,当我求你了。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积蓄,当我跟你借的。现在家属那头要很多钱,不然就要把我送进号子里。春花,我不想进去,也不想死。”</p>
李大根略带哽咽的话,钻进春花的耳朵里,触碰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p>
郑晓是在号子里没的,她不想看着李大根在进号子里死掉。</p>
春花犹豫的拿出存折,放到李大根里。</p>
存折是崭新的,是那场大火烧后,春花去补办的。</p>
看着里面的两万块钱存款,李大根攥紧拳头。</p>
他的儿子又能在保温箱里多待上些天了。</p>
眼神惊喜中带着愧疚,李大根有些激动的颤抖着道:“春花,你真的要把所有的积蓄都先拿给我用吗?”</p>
春花心里舍不得,还是点了点头。</p>
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p>
“行,那你跟我去趟银行,趁着现在银行还没放年假。”</p>
春花摇了摇头,找出纸笔,在上面写上了存折密码。</p>
“你真的,真的要给我用?”</p>
拿着密码的在颤抖,李大根眼神复杂地看着春花。</p>
眼角落下两滴眼泪。</p>
看着春花点头,李大根感觉心快要碎掉了。</p>
他总春花辜负了他,他又怎么没辜负这么单纯的一个人。</p>
双臂轻轻抬起,李大根想要抱一下春花。</p>
轻叹一声,又放下了。</p>
他用谎言欺骗了一个这么单纯的人,他没资格。</p>
看着李大根离开的背影,春花紧紧的攥着衣角。</p>
如释重负的同时也不免心疼。</p>
那是她所有的积蓄。</p>
</p>
但愿能还了李大根的情,从此再无瓜葛。</p>
田妞半靠在病床上,盯着李大根削苹果的。</p>
看着上面又出现的银戒指,嘴角扯上一抹嘲讽的笑。</p>
“你过把戒指摘掉,你又想起她了。”</p>
“我干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p>
“所以你想回去了?”</p>
李大根轻叹一声。</p>
“我现在回不去了。”</p>
“那你把戒指又带上做什么,嘲笑我的存在吗?”</p>
田妞气的一弓身子,伤口疼的她眉头紧锁。</p>
“田妞,你以前过,我在你身边就行。我现在连怀念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p>
李大根眼里流露出的深情让田妞觉得可笑,她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他。</p>
“吃苹果。”</p>
“我不吃。”</p>
“行,你不吃我吃。”</p>
虽然有了儿子的治疗费,可内心的焦躁和愧疚让李大根心神不安。</p>
连哄田妞的力气都没有。</p>
田妞看着窗外,眼泪落在枕头上。</p>
声音哽咽的道:“李大根,是不是我们娘俩死在抢救室里,你就会怀念我们了?”</p>
“没死,就好好活着。我对你们娘俩负责,就会对你们俩负责。”</p>
“呵。”</p>
田妞冷哼一声。</p>
没得到之前,她只想要一个委曲求全的爱情。</p>
得到之后,想着身边的男人,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p>
田妞越发的难受。</p>
难受的她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p>
田妞委屈的样子,抵消不了李大根内心对于春花的愧疚。</p>
他焦躁的站起身子,低声道:“你哭吧,我去看看我儿子去了。”</p>
看着李大根走出病房,田妞一把推掉桌子上的杯子。</p>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响。</p>
李大根眉头微皱,轻叹一声,头也不回的朝着走廊里走去。</p>
李大根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一个个保温箱。</p>
自己的孩子就在第三排第二个,那个看起来最的宝宝。</p>
他像竹竿一样细的胳膊和腿在里面乱蹬着。</p>
李大根稍稍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的皱在了一起。</p>
离开春花,和田妞滚在一起,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p>
对着玻璃,又轻叹一声。</p>
可他再也回不去了。</p>
李大根想去楼梯间抽烟,却发现一个熟人,也拿着烟卷,愁眉不展。</p>
张子茂看见李大根,也愣了一下。</p>
“擦,你这半年没回来,咋也干医院里来了?”</p>
李大根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无亲无故的。那你呢?怎么了。”</p>
张子茂长叹一声。</p>
“还不是我家老太太,病重了,县里治不了,拉到城里来看看。前段时间春花家着火了,我看你也没回去。”</p>
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李大根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着火的?我昨天还回去了,房子好好的啊。”</p>
“那得有两三个月了。你看那房子是后盖的。听是从天海市来了个大老板,给学里赞助了个图书馆,看春花家着火,又帮她重开了个房子。”</p>
“这事我咋不知道。”</p>
李大根终于明白为什么春花家看起来像是新的,可还是老样子。</p>
张子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p>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春花家被烧得一干二净,她和她养的那个丫头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呢。听当时挺严重的,差点没从医院里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