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看来，这回是大鱼啊</p>
如果别人讲，自己是最优秀的侦察兵，大概率会在侦察连引起众怒。</p>
最优秀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给自己冠名的啊。</p>
但陈默出来，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p>
没有一人反驳，甚至现场侦察连的几个老兵，脸上都写满了自豪。</p>
望着车队走远。</p>
霍林山沉吟了一下，扭头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各回各岗。”</p>
“梁，你去开车送秀才回陶村。”</p>
“是。”</p>
梁红杰回应一声，转身朝着营区跑。</p>
至于霍林山还有王建勇，他们俩还要留下，把远处侦察连的人都给叫回来，汽车连跟炮营想搜查的话，随便他们怎么折腾。</p>
反正今天这事被捅到旅司令部，各单位的排查力度会大大增加，事关军区武器人员编制，这可不是事啊。</p>
不管是指导员，还是连里的老兵。</p>
谁都没提大绿棒子的事，甚至陈默中拿的那一瓶，还有梁红杰后来送过来的两瓶，都没人吭声。</p>
就这么默认似的，让陈默揣着啤酒坐上了返回陶村的军车。</p>
九十年代，对于酒驾醉驾的观念还很淡薄，再了，梁红杰吓都被吓得醒酒了。</p>
开车返程途中。</p>
老梁一会扭头看看，一会抬拍拍额头，好半天才道:“秀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p>
“运气好而已。”陈默笑了笑。</p>
“这不是运气的问题。”梁红杰抬头想想:“我刚才看到指导员里攥紧的两把刀了，连指导员都在后怕你知道嘛”</p>
“你冲上去之前想没想过，万一人家人多，干不过怎么办”</p>
“我知道你不管啥，冲上去之前肯定没想过，你很勇敢，但以后一定要衡量着来。”</p>
“谢谢排长关心，我记下了。”</p>
陈默很真诚的道谢。</p>
其实冲上去之前，他还真就想过了，但谁能想到，就搞偷拍这种事，那么需要隐蔽的行为，竟然还能三个人一起</p>
间谍他没抓过，以前只是听人家，某某单位，谁谁运气真特么好，出去巡逻碰到后山偷拍的人。</p>
“不管咋，你这次是真的露脸了，明天要是去司令部，尽量讲得热血一些。”</p>
“秀才，加油！！”</p>
“是，排长。”</p>
陈默点点头，接下来，两人都不再吭声。</p>
只有车辆颠簸着走在路上。</p>
梁红杰身上的书生气很重，不过这也正常。</p>
九十年代能考上京都装甲兵学院，要是身上书生气不重的话，反倒不正常。</p>
只不过，他思维走偏了。</p>
军校分高分低，等进入学院之后，其实没那么重要。</p>
六百分考进去和五百分考进去，毕业下部队都差不多，用理想主义者的自我催眠，来形容自己，并不恰当。</p>
换句话就是，不管是军校还是部队，不单单只看学习，或者只看文化这一方面。</p>
军队，毕竟是国家维护和平的暴力构，想要融入，就必须懂得抛开自持的学生身份。</p>
就比如王建勇，他也知道陈默当时有危险，但他的方式很直接，劝导陈默别几把当文书了。</p>
去十四班跟他学习捕俘。</p>
话很糙，但符合部队的风气啊。</p>
老兵是绝对不会劝人以后遇到事，衡量着来，他们只会觉得操练的不够狠。</p>
这就是梁红杰，始终感觉自己融入不到基层的原因。</p>
车辆在二连新兵宿舍楼下停稳。</p>
陈默揣着三瓶大绿棒子下车，抬头看看夜空，而后又拍了拍驾驶室的门，咧嘴笑道:“排长，新年好。”</p>
“啊！”</p>
“呃，对，新年好。”梁红杰笑着回应。</p>
“对了排长，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接替了文书的工作，你要是在连里没事干，要不跟我一起，到时候下连了，咱们俩找个班跟那帮老兵一起出操。”</p>
“先锻炼半年你看怎么样”</p>
“好啊，那敢情好。”</p>
梁红杰有些明白陈默的意思了，很是果断的点点头。</p>
“那，排长再见！！”</p>
陈默立在原地，目送着梁红杰调头，开车离开。</p>
他这才抿了抿嘴，抬脚朝着二楼走去。</p>
其实刚才那番话，他在文书办公室，听梁红杰吐槽没办法融入侦察连时，陈默就想了。</p>
咋融入啊</p>
侦察连的那帮老兵，一个个整天玩命的训练，而梁红杰整天挂着四排长的名头，干着文书的活。</p>
累到直不起腰也不行啊。</p>
都没有任何同频的事，跟老兵产生不了共鸣，空降过来还是个当官的。</p>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这种情况，他也融不进去。</p>
陈默为啥整天跟老兵关系处挺好，还不是因为他肯下苦劲的练，跑得快，榴弹撂得远，枪子打得准。</p>
老兵想夸他，总能找到一大堆共同点去夸，闲聊也能吹牛吹到一块去。</p>
但你让这样一群大老粗，去夸梁红杰，那怎么夸</p>
夸他字写得好还是夸他会写报告，懂文章</p>
那不纯纯为难人家嘛。</p>
等陈默回到八班，时间早已过了熄灯点，整个宿舍静悄悄的。</p>
原本他还以为所有人都睡了呢。</p>
陈默蹑蹑脚，走到铁皮柜跟前，正准备脱衣服时。</p>
嗖嗖嗖</p>
一个脑袋，两个脑袋，就跟商量好似的，全从被窝伸了出来。</p>
“我靠！班副你吓我了。”</p>
睡在最里侧上铺的朱改团，声音传了过来。</p>
“至于嘛，这么胆”陈默看着人都没睡，他也用不着心翼翼了，脱掉军大衣，迭起来塞进柜子，将三瓶绿棒子放在地上，开始换鞋，准备去一楼洗漱。</p>
“肯定至于啊。”</p>
睡在门口上铺的李志昂扬起脑袋，他勾着头看向门口。</p>
“班副，你进来时没在墙根处，看到班长在那蹲着”</p>
“没有。”</p>
“呼，那还好。”杨大力在后面接话道:“班副，你是不知道啊，今晚本来该晚点名了。”</p>
“七班的王班长突然过来晚点名取消，所有人上床睡觉，不允许乱跑，不允许闲聊。”</p>
“是今晚有领导视察，所有班长都在墙根蹲着听呢，发现哪个班开口讲话，就拉到楼下跑十公里。”</p>
陈默:</p>
杨大力口中的那位王班长，就是刚才第一个到抓捕现场的王建勇，那家伙，他蹲个屁的墙根啊。</p>
就现在，恐怕还在那边晃悠呢。</p>
不得不，九十年代的人，没有经历过络爆炸时代的洗礼，一个个真单纯的可爱啊。</p>
就这破借口。</p>
搁到200年以后，恐怕连十岁的人都哄不住。</p>
难怪他刚才上楼时，各班一点动静都没，这连里的老兵除了执勤的，都跑出去找人了，临走之前，可不得先吓唬一遍。</p>
“行了兄弟们，班长没在墙根处蹲着，我给你们带了点啤酒。”</p>
“今天大过年的，谁喜欢喝可以过来尝尝，就三瓶。”</p>
“每人都分一点，就当过年了。”</p>
陈默完，端着黄盆下楼去水房洗漱。</p>
身后轰隆隆的动静，是一群穿着大裤衩的新兵，下床的声音。</p>
可等他洗漱完回来后，六个人统一蹲在铁皮柜跟前，围着三瓶啤酒，没一个人动。</p>
“愣着干什么啊，喝啊！”</p>
陈默有些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p>
“班副，你竟然连啤酒都能搞来，真厉害，我们这不是寻思着等你一起嘛。”</p>
杨大力嘿嘿一笑，抓起酒瓶咬掉盖子，这家伙一看就是老，咕咚咚灌了几口后，咂了砸嘴，传给下一个人。</p>
军营的新年很普通，没有和家人的团圆饭，没有张灯结彩的喜庆，更没有烟爆竹的热闹。</p>
几个穿着大裤衩，火力旺盛的青年，坐在漆黑的宿舍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口感其实不如汽水的啤酒。</p>
但几人都挺高兴，声的吹嘘着自己老家的新年，能有多少多少好吃的美食。</p>
吹嘘着往年这时候，家里做的新衣服，还有偶尔能攒下一点压岁钱。</p>
毕竟年龄大点了，父母也不会强行收走自己的钱，聊着聊着，夜深了。</p>
99年的除夕夜，就这么过去。</p>
大年初一，一般情况下，部队里面是不会安排训练。</p>
相对应的还会有一些娱乐节目，但新兵连没那么多讲究，顶多给上上国防教育课。</p>
给半天休息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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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迟半个时起床什么的。</p>
六点半，外面天已经亮堂。</p>
“哔-哔哔！！”</p>
“起床。”</p>
一阵尖锐的哨音配上一道浑厚的嗓门，在楼道内炸响。</p>
陈默翻身起床，还没等他蹲下，动铺被子时，隔壁七班班长王建勇就顶着一个大黑眼圈，推门走进了宿舍。</p>
“秀才。”</p>
“到！！”</p>
“你赶紧下楼洗漱，军务科来人了，到司令部知道怎么吧”</p>
“反正你不用怕，该什么就什么，那边有人管饭，吃饱喝足甭客气，问什么就。”</p>
“我明白班长。”</p>
陈默拿起床下的盆子起身，走到窗户旁就看到，军务科的人确实来了。</p>
两个白头盔，红肩章，白腰带，白套的往楼下一站，格外扎眼。</p>
按新兵连是不会有纠察过来，人家这种造型接人，怕不是为了恶心侦察连吧</p>
陈默嘀咕着，他昨晚没提过抓间谍的事，自然也没起要去旅司令部。</p>
八班的人，一大清早听到军务科来人，一个个整得还挺稀奇。</p>
在窗户旁趴一溜，盯着楼下瞅。</p>
“乖乖，这头盔颜色还有白的”冯俊岭怔了怔神，而后扭头看向陈默:“班副，这军务科是啥单位，瞅着真帅气啊。”</p>
“我以后下连能不能去这啥军务科”</p>
哎！！！</p>
草率了。</p>
陈默张了张嘴想要拦住冯俊岭别吭声，可这种话都是脱口就出，哪能真拦得住啊。</p>
尼玛。</p>
要是老炮在这，听到了估计顶多一句这种单位不行，招恨。</p>
可王建勇不是老炮啊，那家伙，侦察连和纠察的恩怨由来已久。</p>
当着侦察老兵的面想当纠察，那可还行</p>
果不其然，站在一旁等着陈默的王建勇，听到有人想去当纠察，他抬头看了冯俊岭一眼。</p>
“你想去军务科”</p>
“报告，是，班长，我看他们挺帅的。”</p>
“好。”王建勇点点头:“军务科训练标准跟咱们不同，先去洗漱吃饭吧。”</p>
“吃完饭我带你们好好熟悉下，军务科的训练都是什么标准。”</p>
八班的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歧义。</p>
陈默端着盆子哀叹一声，他也只能祝兄弟们新年好了。</p>
祸从口出哇。</p>
下楼时，陈默低声对着王建勇开口道:“班长，他们都是新兵，你可得下轻点啊。”</p>
“放心吧，咱不是那没谱的人。”</p>
王建勇话得挺漂亮。</p>
可来到一楼。</p>
这还没咋地呢，张口就对着路过的老兵开口道:“八班有几个兔崽子，想去当纠察。”</p>
“看来还是欠练啊。”</p>
这话既是给老兵听的，也是给楼下那两个纠察兵听。</p>
那家伙，路过的老兵一个比一个戏精，咬牙切齿啊。</p>
陈默见状，他很是干脆的转身进了水房。</p>
他已经决定了，今天去旅司令部，什么也要拖住时间，尽可能的晚回来。</p>
最好是下午开饭之前能赶回来就行。</p>
洗漱完之后，陈默也顾不上提醒了，反正蒙在鼓里也好，舒坦一会是一会吧。</p>
谁知道吃完饭之后，那帮老兵会怎么折腾人</p>
陈默回到宿舍，换了一身常服，穿上胶底布鞋，把身上的军装整理了几遍之后，才下楼坐车离开。</p>
河东装甲七旅司令部，旅长魏晋安办公室内。</p>
若是放在平时，六七点的时间点，像他们这种副师级干部，可不会这么早的过来单位。</p>
但新年第一天，还是战备期间。</p>
加上昨晚出的事。</p>
旅长和政委两人，昨晚基本没睡，忙活了一夜刚刚坐下来，一个两个统一顶着大黑眼圈，坐在办公室沙发旁，陶瓷杯里泡着浓茶。</p>
一口一口的抿着。</p>
陶村新兵连有一名新兵抓到间谍的事，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消息捅到旅部，十二点，旅司令部就打电话通知了军部值班室。</p>
把具体情况，汇报给军部值班首长。</p>
后半夜，旅里就将报送材料直接送到军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p>
侦察连那边，很多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材料如今已经出现在军部了。</p>
而被陈默抓住的三人，此时，就在军部，联系了g安部门，正在来得路上。</p>
不是旅里大惊怪，抓个偷拍的还这么兴师动众。</p>
而是东西被带回旅里之后，军务部门细致的查看了拍摄的胶卷。</p>
尽管画面不清晰，看得不是很清楚。</p>
但大概还是能看出来。</p>
不仅发现河东军营战备外出的照片，包括其他单位的，比如导航连，军用场等等都被拍下。</p>
照片一共一千多张，涵盖了十几处军事基地。</p>
这种规模的拍摄，已经不是旅级单位能够处理。</p>
报送材料旅里是以侦察连的名义报送，也幸好抓人的新兵，这一段时间经常上旅报，得到过军区嘉奖，还在竞赛中获得三等功。</p>
属于优秀士兵典型中的典型。</p>
有这些前提在，材料还挺好写。</p>
从侦察连独自返回陶村军营，变成了跟老兵夜间外出执勤，在巡逻线路上发现间谍，英勇无畏的擒获对方。</p>
大清早的接人过来，实际上不是军务科故意气侦察连，而是这次的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侦察连最初的判断。</p>
包括指导员霍林山，也是一夜没睡，大半夜就被叫到旅司令部。</p>
而报送材料就是他绞尽脑汁，废了老大功夫才琢磨出来。</p>
现在，他就站在旅司令部一楼入口处，蹲在地上抽烟。</p>
烟头都丢了六七个了。</p>
但别误会，老霍可不是发愁，而是兴奋得根本闲不下来啊。</p>
要知道，这个节骨眼，部队对t军演已经开始大规模，军事密安全教育，在年前召开大会多次重申，多次提起。</p>
属于是重中之重。</p>
秀才突然在这种节骨眼上，抓到偷拍，还一抓就是大鱼。</p>
也就是现在军区那边还没定义，但不用想，上面奖励的力度绝对不会。</p>
甚至整个侦察连，都要跟着沾大光了。</p>
霍林山蹲在关楼前的空地上，将吸到烟屁股的烟头丢下，伸脚碾灭。</p>
抬头看向远处门岗时。</p>
恰好这时，军务科的车进来，老霍抬擦了擦嘴，又拽拽衣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利索一些。</p>
起身快步跑向车辆。</p>
陈默是头一回，过来装甲七旅司令部关，他这边刚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观察下四周呢。</p>
迎面就看到霍林山，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跑过来。</p>
“指导员好！！”</p>
陈默立正敬礼。</p>
而后，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眼疲惫的霍林山，笑道:“指导员，你怎么来这么早”</p>
“我哪是来得早啊。”霍林山没心情多，他直接摆了摆道:“我跟你秀才。”</p>
“等会到旅首长办公室，起昨晚的经过，不要提喝酒，不要提在侦察连文书办公室任何事。”</p>
“就昨晚，跟着七班班长外出执勤巡逻，你无意间撞见远处闪过亮光，独自过去查看时，发现偷拍的人。”</p>
“后面的过程你还按照原来的，知道嘛”</p>
闻言，陈默第一时间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了。</p>
怕是连队报送材料进行了美化，材料中肯定不能他一个列兵，大半夜脱离营区，独自回新兵连啊。</p>
“指导员，那昨晚炮营，汽车连，他们”</p>
“这些事你不用管。”</p>
霍林山打断了后面的话，他笑着抬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就照我的，只管大胆的汇报。”</p>
“旅里对有些事都清楚，但那不重要，要听你这个当事人去汇报。”</p>
“明白嘛”</p>
“是，指导员。”</p>
陈默立正，挺了挺胸膛。</p>
看来，昨晚那是大鱼啊，要不然不至于让指导员这么紧张。</p>
更不至于，连军务科都不去了。</p>
直奔旅首长办公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