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下连，这是真拿我当自己人啊</p>
3月2号。</p>
是陶村军营新兵二连最高兴的一天，因为终于要下连了。</p>
连长之前讲的要解放，要彻底摘掉新兵的头衔，成为一名光荣的列兵，就在今天。</p>
上午八点。</p>
新兵八班宿舍里，陈默抱着携行包，站在铁皮柜跟前装东西，班里其他人也忙得热火朝天。</p>
杨大力将自己的背包打好，满脸兴奋的跑到陈默跟前，龇牙笑道:“班副，有啥需要帮忙的没”</p>
“以后我，志昂，还有班副你，咱们都是侦察兵了。”</p>
“我我我，我是炮兵。”冯俊岭拍着胸脯，大声宣布。</p>
“我跟班长想去开大炮，班长把我调去坦克营，我肯定能每天看到很多坦克，再也不用像在这一样枯燥，想想都爽啊。”</p>
“就是不知道坦克和大炮，都长得像不像，是不是一个东西。”</p>
朱改团将背包背上，携行包提在中，满脸都是憧憬之色。</p>
谁都没注意。</p>
这平日里一集合，全班最积极的陈默，却在今天格外的反常。</p>
大家都在诉着，即将下连的激动，尽力的表达着高兴。</p>
只有陈默安静的收拾着东西，他脸上挂着笑意，默默的卷着“训练标杆”的红旗，塞进携行包。</p>
等所有东西收拾完，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墙面依旧斑驳，窗户还是那般老旧，再看看已经聚集到宿舍门口的众人。</p>
陈默深呼一口气笑道:“兄弟们，要下连了，以后恐怕没会再聚这么齐，聚到一间宿舍。”</p>
“好好再看几眼吧。”</p>
“这宿舍没啥好看的，早就腻了。”冯俊岭抬头打量一圈，摇摇头。</p>
其他几头野猪，明显也品不了细糠。</p>
匆忙打量时，一个个眼神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隐隐的嫌弃。</p>
可能大家都忘了，三个月前，被老炮挑过来，第一次进入宿舍时。</p>
他们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同样很兴奋，浑身充满着朝气。</p>
“那走吧，下楼。”</p>
陈默招呼一声，跟在后面簇拥着人离开宿舍，他独自走在最后。</p>
伸关上了宿舍门。</p>
今天的老兵好像很有耐心，谁都没有开口催促，全都站在二栋宿舍楼前。</p>
连长也在等着一个班又一个班的新兵，自觉列队。</p>
没有亡命般的集合哨催促，没有谁大吼着立正站好。</p>
全靠连队所有新兵的自觉性，提着携行包，背上背着背包，或跑或走的进入队列。</p>
等陈默从楼上下来时。</p>
全连七十二名新兵已经列队完毕，他是最后一个。</p>
程东望着眼前的队列，他抬将自己的帽檐拉低，低到几乎能遮住双眼。</p>
而后大步走到队伍前方，从老兵中接过名册。</p>
仰头大声道:“同志们，今天不用班长帮你们点名了，各自都左右看看，班里的人都齐了嘛”</p>
“齐了！！”</p>
阵阵吼声传出，异口同声的非常一致。</p>
“再看看吧，记住你们同班的战友，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长相，因为下连，就意味着你们各奔东西。”</p>
“很快，你们会有新的班长，排长，连长，来教你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p>
“我多啰嗦几句，以后，你们不管分到什么专业，那都是光荣的岗位。”</p>
“在这里你们不用学习，只用每天训练，提升自己，但是下连，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岗位。”</p>
“同志们，不管分配到什么岗位，记住，一定要认真学习，做到全面了解，专项精通。”</p>
“最后，我祝同志们前程似锦。”</p>
程东完，左收书夹，右敬礼！！</p>
不等队列中有人回应，就立刻打开书夹中的名册。</p>
“</p>
“点到名字的，大声答到，听好自己分配的单位，记好是几号车，目前车在一连，最后才会来咱们二连。”</p>
“点到名字之后，去训练场上站好，等待接你们车过来。”</p>
“王栓柱。”</p>
“到！！”</p>
“坦克一营二连，四号车。”</p>
“曹东辉。”</p>
“到！！”</p>
“坦克三营修理连，六号车。”</p>
“”</p>
陈默站在队列中，听着连长不断的念出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p>
每一个人回应的声音都很大，队列中的人数也越来越少。</p>
八班由于老炮提前做过沟通，大家都知道要去的单位，倒也没人觉得期待，只是在心里默念着快点轮到自己。</p>
有人运气不错，去了相对较闲的修理连，后勤仓，通讯连，工兵连。</p>
但大多数人，基本都被分配到七旅的四个主力营。</p>
侦察连的人也有不少，除了杨大力，李志昂之外，还有三四个都被老兵用各种方法给忽悠了。</p>
等现场点完人名。</p>
程东合上名册，递给一旁的老兵，随即看了眼陈默道:“秀才，你等会就看谁回连跟谁一块去吧。”</p>
“这下连了，就好好学习文书的工作，住在公勤班宿舍，有啥事随时找我沟通。”</p>
“是！！”</p>
陈默挺了挺胸膛。</p>
这连长刚走，远处早已等待多时的梁红杰，就兴冲冲的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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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接走陈默中的携行包，咧嘴笑道:“秀才，你这终于下连了啊。”</p>
“走走走，跟我回连，我给你安排宿舍。”</p>
“不是住公勤班嘛”陈默跟后面的几个老兵打声招呼，跟着老梁走时，他有些纳闷的问了一句。</p>
“啥公勤班啊。”</p>
梁红杰撇撇嘴:“你别听连长在那瞎白话，咱们连哪有什么公勤班，就一个我，现在是兼任文书，还有一个是通讯员。”</p>
“四人间宿舍目前就住三个人，还要加上你，这就是公勤班了。”</p>
“好吧。”</p>
陈默有些无言，他刚才还纳闷呢，虽侦察连编制大，比一般的连队都要大得多，可也没必要跟团部一样，整出来一个什么公务班，公勤班什么的。</p>
梁红杰身上挂的职位也不少，侦察连四排排长，文书，军械员，前面那个排长可以是可有可无。</p>
老兵素质高了，当面能喊一声梁排，素质低的就喊名。</p>
没素质的直接:诶，那狗日的谁，过来一下。</p>
但再怎么没存在感，梁红杰好歹能开着连队的车到处溜达。</p>
他提上陈默的携行包，放进后座。</p>
陈默则是望着在训练场上，齐齐列队等待接走的众人，朝着人群挥了挥告别。</p>
而后在附近找到一块石子，攥在里，在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刷刷刷”的写上自己的名字。</p>
署上9922——99932的日期。</p>
没办法啊。</p>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新兵，人老多情，对于分别的场面，肯定会比那帮子，多一分惆怅。</p>
写完，陈默再次对着人群挥，坐上副驾驶。</p>
车辆轰轰轰的驶离了陶村军营，直奔苦池村。</p>
侦察连的驻地，陈默也就过年那会，文书工作特别忙，才过去几次帮忙，后来因为下连考核的事都没再去过。</p>
如今，彻底被分配到那边。</p>
陈默扭头看着外面熟悉的路，开口道:“排长，今天咱们过去应该不会碰到纠察了吧”</p>
“不会。”</p>
“今天他们不敢来。”</p>
梁红杰神秘的一笑，他还故意卖个关子道:“等下你就知道了，新兵下连，最高兴的就是老兵了。”</p>
“现在整个侦察连可热闹了。”</p>
那肯定热闹啊，很快就会送来一堆新“玩具”，搁谁谁不开心</p>
陈默自认他还是很懂部队的，也能猜到此刻侦察连必然有不少老兵，都在期待着新兵过来。</p>
可当车辆真的行驶过苦池村，距离侦察连营区还有足足一百米时。</p>
道路两侧，突然就涌出来乌泱泱的一帮人，咚咚咚的敲锣打鼓。</p>
锣不是啥正经锣，或者正经锣就那几个，大多数就是一群老兵里提着铁盆，拿着木棍在那敲。</p>
装备是差了点，可每个人脸上的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啊。</p>
一看就特别真诚</p>
一帮老兵伸着脑袋，朝后面瞄了好几眼，没发现别的车辆。</p>
人群“哗啦”一声，围住了梁红杰开的军车。</p>
“诶梁排，新同志咋没来”有人扒拉着玻璃往里看。</p>
梁红杰干笑着摇下玻璃，</p>
陈默坐在副驾驶，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啊，咱架子不能那么大。</p>
所以，他也摇下了玻璃。</p>
秀才的名字，侦察连所有人都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啊。</p>
这家伙，瞧见副驾驶坐着一个列兵，陈默亲眼看到，有好几个老兵的双眼都放光了。</p>
“新同志啊就一个”</p>
“那也行，下来吧。”</p>
扒着车窗的老兵热情的邀请着。</p>
陈默不清楚侦察连的风气，更不清楚这帮老兵要耍什么招。</p>
但梁红杰知道啊。</p>
他看到陈默动准备开车门，想起这位秀才，那可是第一次见纠察都敢硬杠的猛人，老梁急忙讪笑道:“兄弟们，这是秀才，老炮带的兵。”</p>
“公公勤班的，不分你们战斗班。”</p>
听到是秀才。</p>
趴到车窗上的老兵，刚才还满脸的热情，瞬间降低一半，抬指指侦察兵队伍后面，嘿嘿笑道:“原来你就是秀才啊”</p>
“那没事了，自己人。”</p>
“去后面排队吧。”</p>
“今中午能赶上吃面。”</p>
围过来的老兵也都撤了几步，梁红杰这才踩着油门，“轰轰”的离开。</p>
但他也没进营区。</p>
把车停在侦察连门岗的一旁，从口袋中掏出烟，给陈默递了一根道:“看看热闹吧。”</p>
“你们总以为下连是好事，等下就知道是不是好事了。”</p>
“这帮老兵天天训练都枯燥死了，好不容易逮住能休息的会，今天分配到这的新同志估计都不会好过。”</p>
咋地难不成刚来就打啊</p>
陈默带着疑惑下车，打不打他暂时不知道，但他从车上下来没一会。</p>
就有老兵递给他一个破铁盆，还捎带着一个石头蛋子。</p>
“秀才，别愣着啊，过来等着迎接新同志。”</p>
陈默有些懵逼的看着里的破铁盆，还有石头蛋子。</p>
这咋迎接他不知道。</p>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帮老兵是真拿他当自己人啊。</p>
这么快，就给自己发装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