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夜间风波，老兵何苦为难老兵</p>
当兵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听嫌练的轻，得加练。</p>
这拦着不让去训练场，还真是头回遇到。</p>
暗中执勤的老兵，可能也觉得以这种方式拦人家一个新兵，面上过不去吧。</p>
瞧着他不吭声，其中一人从口袋掏出烟和火柴，勾肩搭背的塞进陈默口袋，压低声音道:“秀才，烟你拿着抽。”</p>
“我是四班的，四班宿舍进门，左边最上面右数第四个柜子，打开柜门，里面有几本故事会还有杂志，你拿去随便看。”</p>
“打个商量，这几天你就甭来看训练了，等比武结束，我教你挖战壕怎么样”</p>
“回去吧，能休息休息多好。”</p>
两人连哄带骗的，拐着陈默离开车炮场，一直目送着他，彻底远离老兵训练的区域才罢休。</p>
不拦没办法啊。</p>
新兵能跟上老兵的训练，别管成绩啥样，那在连长眼里就认为还是练得太轻了。</p>
程东本身就勤快，天天盯着训练，这要是让秀才再看到哪个科目感兴趣，跑上去练一会。</p>
被连长看到，怕是侦察连真要炸窝了。</p>
主要是视觉上冲击太明显啊。</p>
很多老兵就认为，新兵过来只能干拔草，洗衣服，整内务的活。</p>
这突然拔草的人，站起来跑到训练场上，把各科目玩一遍，还能跟上老兵的节奏。</p>
那连长能往好处想才怪。</p>
陈默整得也挺无辜，他摸摸兜里被“贿赂”的大半包烟。</p>
决定还是先不添乱了。</p>
毕竟，老兵何苦为难老兵呢。</p>
他走到学习室门口，迎面碰到拿记录簿的梁红杰出来。</p>
老梁诧异的看了眼陈默:“秀才，你不是去看训练嘛没找到地方”</p>
“不是没找到地方，是压根没进去。”陈默摇摇头，将刚才的事情了一遍。</p>
听得梁红杰都是目瞪口呆，他虽是四排的排长，但同时又兼任文书和械员，基本重心都在文书工作上。</p>
排长的活，有他跟没有一个样。</p>
训练的事，梁红杰也帮不上忙，他还寻思着看看秀才能训练，跟着他一块，慢慢适应呢。</p>
这整的。</p>
“算了，先让他们整比武的事吧，不过比武结束，你可能要遭殃。”</p>
梁红杰从口袋拿出钢笔甩了甩墨水道:“正好你没事，跟我出去苦池代销点买点墨水吧。”</p>
“我墨水用光了，还要买块肥皂，买副扑克备着，咱们宿舍现在有三个人了，不能总用侯连长的扑克。”</p>
索性也没事，陈默干脆点点头。</p>
其实墨水和肥皂都能去司务长那领，但看梁排这样子，估摸也不大喜欢在事上跟那帮老兵打交道。</p>
去就去呗。</p>
苦池村的代销点陈默知道在哪，年前经常从门口过，苦池村距离陶村镇上有五六公里的距离。</p>
这个代销点，是专门服务军营和村里。</p>
一般来讲，过了九点晚点名才会关门。</p>
两人就这么溜溜达达的走出侦察连，都十五的月亮圆。</p>
但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营区外面黑乎乎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p>
还好代销点不算远，距离营区也就二百多米。</p>
是一处农户家，墙上开个窗口的那种。</p>
梁红杰站在前面买墨水，扑克，陈默站后面等着。</p>
这东西买了，钱也付了。</p>
两人正准备走时，卖东西的老乡，突然伸着脑袋指了指房子拐角的地方笑道:“同志，你看我们这马上要关门了。”</p>
“你们放这的三辆车骑回去吧，六点多的时候放这跟我打声招呼让看着，这一直也没人来。”</p>
“车啥车啊。”梁红杰把东西塞进口袋，满脸疑惑道。</p>
“就在过道里头放着，跟你们穿一样衣服的同志停那的，你们骑走吧。”</p>
老板非常热情的再次伸指明方向。</p>
由于天太黑了。</p>
陈默一直走到过道里面，才看到并排的三辆大梁自行车。</p>
侦察连连部门口确实有自行车，这陈默知道，有些是前几年部队配发，有些是老兵从附近老乡里买的破车，重新修修自己骑的。</p>
可谁会把车停这</p>
现在连里都正训练呢，新兵不可能有这东西啊。</p>
“排长，这是咱们的车嘛”</p>
“不清楚。”梁红杰蹲下身子，仔细瞅了瞅车子:“管它呢，估计是谁趁着训练的空挡，偷偷骑出来买东西给忘了吧。”</p>
“走吧，咱们骑回去放连部门口。”</p>
“行吧。”</p>
排长都这么了，陈默还能啥呢。</p>
一共三辆自行车，陈默骑车技术还行，自己骑一辆，右推一辆，两人就这么悠闲的回到营区。</p>
苦池村附近，就驻扎一个侦察连，人家老乡都了，是穿着跟他们一样衣服的同志，把车子放到那。</p>
所以，俩人也没当回事，拿着买的墨水肥皂什么的，回到文书办公室，继续整理文件。</p>
3月2日晚九点半。</p>
也就是陈默返回连里大概四十多分钟后，苦池代销点胡同里。</p>
一名二级士官，领着五个人，溜溜达达的过来。</p>
六人低头耷脑，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准备推车，瞪着眼找车时才发现，他们放在墙角的车子，竟然不见了。</p>
那名领头的二级士官脸都气青了，由于在村里，他也不敢大喊大叫，只得压低声音吼道:“特么的，车呢”</p>
“你们不是在附近执勤嘛一个人没抓到，车还被偷了”</p>
这六人可不是侦察连的兵，他们都是军务科的人。</p>
今天新兵刚下连，科长王福旗在单位工作时，无意间听到出公差的列兵，在旅里干活，嘴里还哼唱着:两个乌龟啊，戴着白头盔呀。</p>
那家伙，把科长给气的啊。</p>
当天就下了新指标，每个警勤班月底之前，每天必须纠十个人。</p>
李涛就是警勤班的班长，他负责的区域是陶村范围驻扎的高炮营，司训大队，汽车连，还有苦池村的侦察连。</p>
每天纠十个人，对于李涛来，那真是天都快塌了。</p>
没办法啊，装甲七旅本身就是老牌单位，各个连队老兵多如牛毛，这帮人甩都不甩他们执勤的人。</p>
炮兵就不了，稍微好点。</p>
那司训大队和汽车连，在九十年代司不管放到哪，那都是高等职业，跟这扯上关系，纠察的工作根本开展不了。</p>
侦察连就更别提了，连人家单位都进不去，到门口就给拦住。</p>
李涛找科长诉苦，王福旗就一句话。</p>
指标放这了，任务怎么完成是你们警勤班该操心的事。</p>
执勤又不一定非要戴白头盔，穿着迷彩服也是可以纠的。</p>
没办法，科长都这么了。</p>
李涛连军务科的车都没开，从河东市里，骑着自行车十几公里来到苦池村，设三个执勤点，两两一组。</p>
收获还不赖，没戴白头盔，下午才开始就被他们抓到了六个人。</p>
还有四个没完成，原本想在侦察连这蹲一会，看看能不能有收获。</p>
结果，能不能抓到人先不。</p>
车呢车特么怎么丢了</p>
李涛叉着腰，瞪着眼，扭头看向在侦察连附近执勤的两人:“你们猪脑子啊特么的车呢”</p>
“班长我们也不清楚啊，我们一直都在东边的演武场外面蹲着，没看到谁出来。”</p>
两名执勤的纠察也慌了神。</p>
侦察连的演武场不算营区范围，就是一大块空地，从外面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况。</p>
纠察最喜欢去那蹲人，因为侦察连经常在那练习挖战壕，容易逮到落单的人群。</p>
但那位置，压根看不到营区正门出来的人，更别看到谁把他们自行车骑跑了。</p>
“妈的，你们真是猪脑子啊。”</p>
李涛一人给了一脚，气得肝疼。</p>
“走，去侦察连找程东，咱们的车子老乡不会骑，有这边的老板帮忙看着，丢肯定丢不了。”</p>
“一定是狗日的侦察连给弄走了。”</p>
听到要去侦察连，除了李涛还算理直气壮，剩下五人都有点打哆嗦。</p>
毕竟那帮纠察兵可不好话啊，并且这里的老兵最多，动不动就是二级，三级士官一大堆。</p>
人家程东为啥那么牛</p>
他奶奶的，谁单位有这么多老兵，腰杆子也硬啊。</p>
但不去又不行，苦池村距离河东旅部，足足十五六公里，总不能跑回去吧</p>
于是，李涛带队，领着五个没戴白头盔的纠察，气势汹汹的上门了。</p>
另一边。</p>
时间已经过了晚点名，正在演武场监督训练的程东，抬起腕看看时间，马上临近十点。</p>
他示意值班员吹响集合哨，看着全连的战士，一个个从训练中快速列队集合。</p>
程东点点头，踱步走到队列前，冷着脸震声道:“侦察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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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p>
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从队伍中传出。</p>
“不错，要的就是这股精神头。”</p>
程东大声道:“距离比武还有二十天，你们个人的表现怎么样我就不了。”</p>
“看看今天练习的成果，啊有脸看嘛”</p>
“秋千射击有那么难嘛”</p>
“一个个都是老兵了，打个靶还能脱靶，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p>
“这次比武，我们的对是高炮旅的炮兵侦察，一群完蛋玩意，多余的话我不想重复。”</p>
“到时候只看结果，你们谁让老子丢人，自己知道后果。”</p>
“那什么，还”</p>
“程连长。”</p>
程东这边正做着总结呢，李涛带人从演武场的另一侧过来。</p>
这帮人，整天在侦察连营区附近晃悠，程东自然认识。</p>
他瞥了一眼李涛，叉着腰站那不再吭声，程东在看到陈默时脾气好，那是因为新同志，面对其他人，可没多少好脾气啊。</p>
正在列队的老兵，“哗”的一声，朝前迈了几步，瞪视着过来的纠察。</p>
这帮白狗子，瞅见他们不戴白头盔，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没憋啥好屁。</p>
“程连长！”</p>
李涛走到跟前，立正敬礼。</p>
程东象征性的抬下爪子，连指都没伸直，就摆个动作权当回礼道:“有话有屁放，跑过来干什么”</p>
“程连长，是这样。”李涛也有些心虚，组织了下语言道:“我们执勤时，放在苦池的三辆自行车不见了。”</p>
“啥意思”</p>
程东瞪着眼:“车丢了你去找车啊，跑我这干啥来了”</p>
“不是程连长，我想可能是连里哪位同志搞错了。”李涛见程东那牛劲又要上来，赶忙解释道:“就是过来问问。”</p>
“我们这回单位十几公里呢，也是着急。”</p>
看对方不像找茬，程东扭头看向队列。</p>
一帮侦察老兵急忙立正。</p>
“全体都有，稍息，讲一下，有人在外面见他们的自行车嘛”</p>
“没有！！”</p>
全体老兵集体回应。</p>
他们确实没见，一直被连长盯着训练，哪有会跑外面去啊。</p>
“听见没没人见，去别处找吧。”</p>
程东挥了挥，赶人的意思很明显。</p>
李涛见状，顿时有些急了:“程连长，我们”</p>
“咋地你们自行车丢了，就是我们这的人骑走了”</p>
“妈的，我还我丢了两辆坦克呢，是不是你们给老子开走了”</p>
“滚蛋！！”</p>
碰上这种蛮不讲理的连长，李涛也没办法啊。</p>
别他了。</p>
就是军务科的科长来了也白搭，侦察连从上到下都是一群的老倔驴，根本惹不起。</p>
没再搭理军务科的人。</p>
被他们这么一打断，程东也没心思继续做动员了，干脆宣布解散。</p>
他自己从口袋拿出军帽戴头上，拽着帽檐正了正位置，随后大步朝着营区走去。</p>
独留李涛几人面面相觑，这特么咋整</p>
眼瞅着快十点了，难不成，真要跑到陶村找汽车连的人，送他们回去</p>
可就算人家愿意送，真回去了，让科长知道他们这几个人，任务没完成就算了，车子还被整丢。</p>
那特么就玩大发了啊。</p>
“班长，咋整”其中一名纠察，走到李涛跟前询问。</p>
“咋整个屁，我特么问谁去”李涛烦躁的回应一声，随即拽拽衣服。</p>
“走吧，去连门口执勤的同志那问问，别过去那么多人。”</p>
“九点以后执勤岗有口令，我自己去问。”</p>
看着几名纠察走远，一直在远处没吭声的霍林山，皱皱眉头，快步追上程东。</p>
“老程，我看那几个军务科的人不像找茬，会不会真是咱们这的人给弄走了”</p>
“弄个屁，人都在这训练呢，都没人出去。”</p>
程东心里其实也猜到怎么回事了，毕竟，军务科不可能拿这事开玩笑。</p>
自行车真丢的话，不会是老乡，因为那不是一辆，而是三辆。</p>
大概率是被连里人给藏起来了，但这事程东不打算管。</p>
又不是贵重东西，也不是战备物资，丢几辆自行车不算啥大事。</p>
再了，就算藏，连里的人也都有谱，不会真的让对方彻底丢，顶多急急那帮白狗子罢了。</p>
程东想法是挺好，可当他回到连部，正准备上楼时。</p>
看见楼下整整齐齐停放着三辆自行车，停得那叫一个整齐，连三个前轮都在一条线上。</p>
程东那张黑脸，“刷”的一下，都快黑成锅底了。</p>
尼玛，他刚跟指导员理直气壮的不会有这事，结果，你特么不会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p>
直接停到连部正门口</p>
掉了面子的老程，气得七窍都差点冒烟，转身大吼:“集合，吹哨，全体集合。”</p>
远处的值班员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出啥事了，赶忙把哨子塞到嘴里。</p>
拼了命吹响。</p>
文书办公室内。</p>
两位始作俑者还当没事人似的，梁红杰听见连长在楼下大吼，紧接着又传来哨声。</p>
他还挺乐呵:“嘿嘿，肯定是谁又惹连长生气了，今晚估计有人要倒霉。”</p>
但归，梁红杰并没有打算下楼，他还以为是训练方面有什么事呢。</p>
还是陈默隐隐觉得不对，他合上中的文件，看看外面道:“排长，要不咱们也出去看看吧。”</p>
“全连集合，估计是出啥事了。”</p>
“想看就走呗。”梁红杰也没当回事，两人收拾下上的活。</p>
等陈默他们下楼时。</p>
全连的战斗班，不管新兵还是老兵，已经全员集合完毕。</p>
他们两人下来的太晚没去队列，就在连部的房檐下站着。</p>
程东也真不愧是侦察连的连长，身体素质那是相当的硬派。</p>
左，右各夹着里一辆自行车，咔咔咔的往队列前一放，火气“蹭蹭”的往外冒。</p>
“来，谁能告诉我，这三辆自行车是怎么回事”</p>
“刚才不是都没见嘛这是怎么出现在自家门口的”</p>
“啊！”</p>
听到询问车子的事，正在列队的战士一脸懵逼，大眼瞪眼的看着，一个比一个迷茫。</p>
可后面的陈默，却是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坏事了。</p>
这几辆车，是他刚骑回来啊。</p>
梁红杰同样被整的有些慌神，他想不明白，怎么几辆自行车弄回来，连长发这么大火。</p>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耽搁。</p>
快步走到程东跟前，立正，梁红杰率先开口道:“连长。”</p>
听到动静。</p>
程东扭头看了一眼:“怎么，这是你们俩干得好事”</p>
“是。”梁红杰快速点头:“我去外面买东西，老乡是咱们连的车，我，我就给骑回来了。”</p>
“挺能耐啊。”</p>
程东随抓掉军帽，一把砸在老梁的胸口:“记住啊，下回出去，看见路边谁的坦克在那停着，也给老子开回来。”</p>
“这破车子没用，坦克才是好东西啊。”</p>
“妈的，这是军务科的车子，从哪推过来的，赶紧推回去。”</p>
“是！”</p>
梁红杰拿着连长的帽子，塞给一旁的陈默，一推着一辆车子就跑。</p>
陈默刚想动身去帮忙，程东伸从他里拿回帽子，没好气道:“这里面还有你的事”</p>
“你子老实点，没事多去看看训练，别瞎几把乱跑，我听指导员，你不是听完课就去训练场嘛”</p>
“我怎么没见你”</p>
闻言，这回不是陈默慌了。</p>
而是轮到侦察连，正在列队的老兵慌了。</p>
尼玛，这连长正在气头上，可不敢提拦人的事啊。</p>
这要是让连长知道。</p>
后果怕是比加练，更严重</p>
一群人眼巴巴的看着秀才，祈祷着千万别错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