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综合演练，最后的搏杀</p>
远处噼里啪啦的枪声还在持续。</p>
陈默自从知道，比武科目中途没有休息，连午休都不会安排时，他也开始寻觅睡觉的地方。</p>
上午时，他还纳闷呢。</p>
怎么那帮没上场的老兵那么懒，全连过来一百多人，抛开不上场的十几名新兵，还有梁红杰这些排长。</p>
余下的，咋地也还有一百一十多人，等抽中上场呢。</p>
可在现场活跃的老兵，顶多就三四十人，其他的那些，一直都在背风的地方或坐或躺。</p>
不是躺着歇，就是聊天吹牛。</p>
陈默还一直寻思着他们懒呢，敢情是一直在养精蓄锐。</p>
狗日的，这帮人口风是真特么严啊。</p>
由于这回从连队出来，没有要求带被褥，被子之类的生活用品。</p>
陈默也没办法给自己布置窝，索性，咱当兵的人，也没那么多讲究。</p>
在几辆运兵车车厢中翻腾半天，找到几块白色的塑料布，充当被褥。</p>
陈默和王建勇两人，一人拎着块塑料布，回到侦察连的休息区，在背风的地方。</p>
将塑料布往地上一铺，一半当褥子，一半当被子，整个人往地上一躺，翻个身把塑料布卷到身上。</p>
别，这玩意还挺暖和。</p>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p>
陈默听着远处的枪声，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p>
反正也不上来他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p>
在接下来上场的科目中，全都没有陈默的份。</p>
这些科目，拼的可都是侦察兵的看家本领啊。</p>
比如0公里武装越野战场侦察，扫雷爆破，夜间渗透协同射击，生化袭扰等等战斗科目。</p>
那家伙，比武场上两个连队你来我往，打得相当热闹。</p>
由于在捕俘科目时，两个旅的战士闹出过矛盾，在后续科目中，双方都打出了真火。</p>
高炮旅两个侦察连，一个炮侦，一个仪侦，合起伙来挤兑老七师的侦察连。</p>
但这边的人也不怂，趁着夜间照明条件不好，经常能看到三五个老油子，在角落里逮着人家锤一顿就跑。</p>
双方都有挨揍，但都挺默契，谁也没把事情搞到没法收场的地步。</p>
大概夜里一点时。</p>
陈默才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p>
他抬揉揉惺忪睡眼，掀开身上裹着的塑料布，刚坐起身，旁边就有几个老油子夸张的看向他:“我靠，秀才，你终于醒了”</p>
“妈的，要不是看你偶尔还会动一下，我都以为你挂了。”</p>
“去你妹的吧。”陈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p>
看看四周，发现几个老兵中都端着瓷碗，正在搅和碗里的炒面，一个个咂巴着嘴吃得还蛮香。</p>
远处，炮场四周都被打上探照灯，一股冷风夹杂着雨，吹在身上冷嗖嗖的。</p>
“比武结束了”</p>
陈默没听到远处的动静，开口询问道。</p>
“结束个屁。”一旁靠在土堆上的王建勇撇撇嘴:“看你子是真睡懵了，这地方都能睡六七个时。”</p>
“特么的，年轻就是好，搁哪都能睡得着。”</p>
“呐！”</p>
老王伸指了指旁边的竹筐:“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再休息一会就该出发了。”</p>
“出发，去哪”</p>
陈默问归问，他动作可不慢啊。</p>
双摁着地爬起来，走到竹筐跟前掀开盖子，拿着里面的瓷碗，他自己也挖了一碗的炒面。</p>
主要是饿坏了。</p>
其实他也不想吃这些东西，可奈何这炮场上，除了黄土，就剩这些已经发潮的炒面，根本没别的吃。</p>
这个年代的部队，苦日子都过习惯了，老兵一个个吃的喷香，陈默也没办法啊，想不饿肚子，坚持到比武结束。</p>
那口粮就必须吃这些东西。</p>
瞧着秀才蹲到自己跟前，一口一口的捏着炒面往嘴里送。</p>
王建勇咧嘴一笑道:“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子以前在家里也没享过啥福。”</p>
“能吃就行，多吃点，等会天亮之前该上综合演练了，这回不用抽人，全部都要上场。”</p>
“刚才连长没交代那么细致，反正咱们连比武的最后一个科目不好过，多吃点，往挎包里也塞点当干粮。”</p>
“要不然，等出发到半途的时候，可没一口吃的。”</p>
所谓的综合演练到底是什么，陈默自己也不上来。</p>
但侦察兵的科目，只管往难处想就对了。</p>
连这帮老兵都这么慎重，怕是也简单不了。</p>
三下五初二将碗里的炒面吃干净，陈默将自己装防毒面具的挎包，里外掏出来拍干净，往里面塞了将近两碗的炒面。</p>
一切收拾妥当。</p>
这才坐在休息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老兵闲聊吹牛。</p>
渐渐的，夜是越来越深，可风却越来越大。</p>
狂风中还夹杂着雨点，搞得众人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p>
炮场附近，不是丘陵就是山地，这大半夜的根本没地方去。</p>
陈默和一群老兵不得已之下，只能钻到卡车后厢，人挤着人的报团取暖。</p>
部队很多时候，尤其是在野外驻军，那种环境，是别人想象不到的苦。</p>
众人迷迷糊糊的睡着，大概到凌晨四点左右，外面雨是了点，但风却依旧呼呼的吹。</p>
“哔-哔哔！！”</p>
刺耳的哨音在炮场响起，原本在车厢中聚堆的战士，一个个如同矫健的狸猫般从车上跳下来。</p>
三个连队的战士，开始陆续集合。</p>
侦察连这边，正在集合整队时，程东身上罩着一个透明塑料袋，穿着胶鞋，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队列前方。</p>
他先是扫视一眼略显疲惫的众人，跨前一步，走到发言位震声道:“同志们，累嘛”</p>
“不累！！”</p>
队伍中，齐齐传出震耳欲聋的大吼，吼声压住了狂风。</p>
“放他娘的狗屁。”程东双叉腰，双眸倒竖:“我都累了，你们能不累”</p>
“但我告诉你们，尤其是新同志，作为军人，只要穿上这身军装，我们就没有资格喊累。”</p>
“我不想什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废话了，因为接下来，就是新一轮的战斗号角即将吹响。”</p>
“比武的最后一项，科目叫做团队综合演练，全连都上。”</p>
“这里有新同志我就多几句，此次综合演练，我们总负重35公斤，行军50公里。”</p>
“行军过程中，需要完成八个科目，长途行军，操舟越障，牵引横渡，侦察报知，绘制简图，战场救援，排雷前行，山地攀登。”</p>
“这些科目我不想危险，因为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p>
“我就只讲一点，负重35公斤，等下出发时，你们的背包，绳索，淡水，纸笔等等都有专人用塑料布帮你们包好，每人称重登记带上之后就可以出发。”</p>
“同志们，规矩我就不重复了，总之场地有限，一步快步步快的常理你们应该懂。”</p>
“五十公里行军不记时间，终点的比武落幕大会台子已经搭好，等下咱们走第二条线路，有专人带队。”</p>
“三支连队，谁先到，谁就是第一。”</p>
“明白嘛”</p>
“明白！！！”</p>
这次的吼声，要比刚才昧着良心喊“不累”的动静，可就大多了。</p>
“那就没什么的了，不参赛的新同志留下，其他人各班盘点人数。”</p>
“五分钟后出发！！”</p>
程东匆匆交代完之后就不再吭声，跑到远处正在打包背包的人群里，跟人家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交涉什么。</p>
虽只是列队了一会。</p>
可陈默依旧感觉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浸透，一股凉风吹过，浑身骨头缝都透着寒意。</p>
他抬摸摸挎包中，原本储存的干粮就有些潮，这下更是湿哒哒的。</p>
都不用掺水，就已经跟面疙瘩似的。</p>
他们公勤班总共就俩人参赛，倒是不用点名，各自监督呗。</p>
陈默跑回刚才休息的车厢，将之前自己用来当铺盖的塑料布，撕开，把挎包包的严严实实。</p>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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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随着队伍，排队领取背包。</p>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吧，整理背包的那帮老兵还挺贴心，把不能沾水的东西，全部都包好。</p>
连带着挎包，枪支，一个一个的进行称重。</p>
负重只要满35公斤，那没人会啥，多点也没关系。</p>
可谁的负重加起来，只要不够，立马就会被现场的人，拿着做上记号的砖头强行塞进背包。</p>
三十五公斤啊，合计七十斤，背在身上比背半袋玉米都沉。</p>
在漆黑的夜里，迎着狂风细雨，队伍出发了。</p>
由于陈默是列兵，受到特殊照顾，他被安排到三班的队伍里面。</p>
前面既有挡风的一班二班，能帮他节省体力，也不至于走在后面迷路，人再跑丢啥的。</p>
排头扛连旗的是一班的三级士官胡海。</p>
起初。</p>
陈默出发时还以为，类似这种拉练的科目，开头肯定都很兴奋，路上会吹个牛，讲讲当年的英雄事迹之类的。</p>
毕竟，这是部队拉练的传统啊。</p>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侦察连这群牲口，起步就是冲刺。</p>
前方连旗迎风猎猎。</p>
有连队的老兵不断的打开电筒，照着地图，规划路线，全体急行。</p>
具体跑了多久，陈默自己都不上来了，反正不低于五公里。</p>
这夜间行军可是非常难受的，就在陈默觉得浑身湿透，身体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时候。</p>
前方一道山谷，拦住了全连的去路。</p>
由于天色太黑，陈默仰头朝前头望了半天，都看不出具体的情况。</p>
还是旁边的三班长彭威，拉着他朝前方努嘴道:“秀才，前面就是咱们八个科目之一的牵引横渡。”</p>
“地图我看过，从路这边到那边一共十七米，中间用一根麻绳固定着。”</p>
“咱们要想通过这个河涧，必须从麻绳上爬过去，但绳子距离底下的水面还有七八米，你敢爬嘛”</p>
“敢！”陈默想都没想就点点头。</p>
都特么到这种时候，别是牵引横渡了，就是雷区也得进去走一趟。</p>
若是怕，他就不会来参军。</p>
“行，你子有种。”彭威笑了笑，看到前面的老兵已经开始横渡。</p>
他快速开口道:“我没时间多，把你背包里面的安全绳取出来，一头挂到武装带上，另一头等会挂绳子上。”</p>
“记住，横渡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下横渡，就是双拉住绳索，腿挂上面，一点一点的爬，但这种太浪费体力了。”</p>
“我们下一项是操舟越障，前方湖泊里的船只很有限，哪个连队先抵达，哪个连队就有船坐，谁去晚了，就只能靠游着渡过湖泊。”</p>
“所以我们为了争分夺秒，只能选择上横渡，就是整个人爬在绳子上，一点点挪到对岸，尽量节省体力，为等会的科目冲刺。”</p>
“你明白嘛”</p>
“明白！！”</p>
陈默点点头。</p>
彭威的脸色很严肃，因为比武从某些方面来讲，就是打仗。</p>
他知道上横渡难度更高，对于战士的平衡掌握要求很苛刻，但没办法啊。</p>
秀才既然分配到了三班，那么彭班长就不能因为自己班的原因，让后方的兄弟们，迟迟不能横渡。</p>
他从自己背包里抽出一个蓝色护腕，递给陈默道:“加油，秀才，这次比武结束，我回连请你喝酒。”</p>
“谢了班长，我过，我不会成为连队的突破口。”</p>
陈默伸接过护腕，其实也不算啥护腕，就是放文件夹的那种胶质的垫板，被这帮老兵顺过来，用火烤一烤，做成弯曲的形状。</p>
放在大腿的地方，充当护具保护大腿。</p>
上横渡，最容易受伤的就是大腿的根部了。</p>
别看这帮老兵平时多么不靠谱，其实在很多时候，那身上就跟百包箱似的，要啥有啥。</p>
他知道这是彭班长的护具，但眼下，他作为一个列兵，在综合方面不如老兵的时候，尽快提升自己的速度，不拖后腿才是关键。</p>
所以，没必要谦让。</p>
一班，二班的人很快渡过绳索，在对岸晃动电筒示意后面的人通行。</p>
轮到自己上了。</p>
刚才距离的远还没什么，如今走得近了。</p>
陈默才真正看清楚牵引横渡的设施，在他眼前，是一根婴儿臂粗细的麻绳。</p>
绳子的另一端，连通的是漆黑的对岸，肉眼根本看不清，被一团黑暗所包围。</p>
而绳子的下方，是汩汩而流的波涛，水拍击沿岸的动静，只有站得近了才能听到。</p>
呼呼的狂风，吹得绳索都在晃动。</p>
这种场景，要陈默内心一点都不虚，那不可能。</p>
他毕竟不是特种兵出身，没玩过这些啊。</p>
可身后还有整个连队的人等着，前方有两个连队的对，正在争分夺秒。</p>
不能让自己成为连队的突破口，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一句空谈。</p>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p>
陈默在心里默念了下连魂，随即伸将安全绳的卡扣，挂到麻绳上。</p>
采用上横渡的方式，身躯慢慢趴到绳子上，调整好自身的负重包位置，脚踝缠着绳子，稍微往前蹬一下，双就拉一下绳子。</p>
负重几十公斤，趴在这种绳子上，平衡很难控制，加上这种绳索不管怎么拉，都会有高低起伏的地方。</p>
陈默全程都不敢大口的呼吸，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身下，湍急的河流黑得瘆人。</p>
但他压根不往下看。</p>
后方，趁着秀才爬绳时，一群老兵都没有上去，因为人多，必然会导致绳索晃动的更厉害。</p>
他们再等，等新兵成长起来。</p>
他们再让，让新同志有足够成长的会。</p>
哪怕再急，也不急这十七米。</p>
这就是老七师侦察连，真正难能可贵的地方。</p>
当对面，再一次晃动电筒光的时候。</p>
彭威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大一挥:“兄弟们，上。”</p>
一排排老兵，在高炮旅观察员的监督下，跨上了绳索。</p>
而率先抵达对岸的陈默，发现对岸，只有一个拿着电筒发信号的老兵站着。</p>
一班二班率先横渡的那些人，早就冲向下一处战场。</p>
他也顾不上休息了。</p>
比武比的就是意志，拼的就是体能。</p>
婉拒了老兵安排他休息的指令，强行按住发抖的双腿，将安全绳重新打包后。</p>
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p>
最后一项比武的规则，是三个连队三个出发的路线。</p>
在第一个牵引横渡时，双方是不会碰面的，有十几公里的各自竞赛路段。</p>
但到了操舟的湖泊旁，那就是三个连队，两百多人集合的地点。</p>
孝城这里没有海，地势也是偏山地，丘陵，没有舟桥部队在这驻军。</p>
所以操舟越障的科目，所使用的冲锋舟都是他们自己侦察连的东西。</p>
高炮旅的两个侦察连，编制都不大，两个连队总共的冲锋舟储存量也就三十个。</p>
四人一个，刚好够老七师这边的人用，所以，就只能是谁去晚，谁选择游泳，横渡湖泊。</p>
陈默在路上狂奔，前方的人，距离多远他不清楚，后面的人多久能追上来他也不清楚。</p>
反正刚才老兵给他指了路，就沿着路一直跑，只要不拐弯就不会迷路。</p>
他现在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一门心思的狂奔，快点，再快点。</p>
如果这时候，能从高空俯瞰的话。</p>
就能看到，三支侦察连，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正在朝着湖泊汇聚。</p>
由于陈默他们属于是客，对附近地形不熟悉，分配的时候走二号线，其实还占到便宜了。</p>
因为他们跑直线就行。</p>
另外两支侦察连，需要斜着冲向集合点。</p>
几百人在深夜如同几百头狼，密密麻麻的狂奔，汇聚。</p>
争分夺秒的展开冲刺。</p>
全都咬紧牙关，谁都不愿意落后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