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停滞于过去</p>
于勒挑了挑眉，不过却并未因对方不太礼貌的话语而生气，只是道：</p>
“我觉得，不若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聊”</p>
听到这话，老头看向于勒身旁的警员，道：</p>
“噢，所以你们这是”</p>
他似乎才想起来，还没问一行人的来历与来意。</p>
不待于勒话，警员就抢先道：</p>
“哈罗德医生，这位是‘蜈蚣’大人所拜托您要医治的病人。”</p>
“蜈蚣么”听到这个名字，哈罗德医生咂吧了一下嘴巴，道：</p>
“那病人就随我进去吧，你们二位就请不要跟来了。”</p>
“是。”两名警员很快识趣地离开。</p>
待得警员离开后，哈罗德医生看向于勒，伸出干巴的掌，呵呵笑道：</p>
“敢问代号”</p>
“暗鸦。”</p>
哈罗德医生微微颔首：</p>
“既然是防剿局的，那就跟我来吧——需不需要我喊个护工帮你”</p>
他能看得出来，于勒的行动相当艰难。</p>
于勒本想拒绝，但在他抬起腿后，感受到仿佛血管爆开的疼痛后，马上改了主意：</p>
“喊吧。”</p>
虽然独自行动没问题，但他也懒得给自己找罪受。</p>
半晌后，在护工的搀扶下，于勒走入了一处特别的房间。</p>
除了地板，墙壁与天板都被软垫铺满。</p>
待得护工离开后，哈罗德医生搬来两张凳子，与于勒面对面坐着，道：</p>
“嗯，虽然不知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但先放轻松，只要能站着走进圣雅纳略医院，就没有躺着出去的。”</p>
他虽然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p>
见哈罗德医生满面愁容，于勒眉头微皱，道：</p>
“很严重吗”</p>
哈罗德医生肯定地点头：</p>
“是相当严重，上一次我看见这样的伤，还是在尸体上看见的。”</p>
于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老头，怎么这么不会话呢！</p>
“你目前的情况吧。”</p>
哈罗德医生摸出一支铅笔与记录本，作出倾听的姿态。</p>
于勒沉吟了一会儿，道：</p>
“心脏几乎停跳，血管虽然几乎断裂了一大半，但还是在发挥作用，四肢略有无力，但还算能行动，除此之外就是身体一发力就会感到剧痛。”</p>
哈罗德医生头也不抬，中铅笔唰唰飞舞着，问道：</p>
“那是怎么造成的”</p>
这肯定不能实话，但也不能完全谎于勒思考半晌，道：</p>
“属于杯的力量想要摧毁我的心脏，最后虽然没成功，但也留下了严重的伤势。”</p>
他得模棱两可，没有透露半点关键信息，但大体上的描述是无误的。</p>
哈罗德医生写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深吸口气，道：</p>
“能让我听一听你的心跳吗”</p>
“请。”</p>
见于勒同意，他拽过一旁的医疗器械箱翻找片刻，掏出一个听诊器来。</p>
于勒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造型别致的听诊器。</p>
两枚裹着黑胶皮的铜制圆环连着暗褐色橡胶管，而在它们的末端则延伸出一截黄铜的听筒，上面还覆着一层羊皮膜。</p>
看起来，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现代听诊器的雏形，造型上已经很接近现代了。</p>
这个世界的工业发展，总给他一种又快又慢的感觉，相当奇怪。</p>
只见哈罗德医生娴熟地佩戴好听诊器，笑道：</p>
</p>
“其实，我本来能直接听见你的心跳的——只不过，听了半天，都跟死人一样，所以才用这玩意儿帮着听听看。”</p>
听见这话，于勒重新打量了一番哈罗德医生，开口道：</p>
“心之准则”</p>
心之准则，是生命与存续，舞蹈与鼓点的准则，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其超凡者被称为“鼓”。</p>
而他们的特点之一，就是能直接聆听到他人的心跳。</p>
哈罗德医生欣然点头，接着，将听诊器贴在于勒心口。</p>
“放轻松。”半晌后，他摘下听诊器，长舒一口气，道：</p>
“心跳虽然几乎没有了，但起码你的心脏还没彻底罢工，还存有生命力。”</p>
于勒耸了耸肩，道：</p>
“我感觉离罢工不远了。”</p>
“是不远了，”哈罗德医生眉头微皱，“根据我的观察，你的心脏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停滞在了‘过去’。”</p>
“那种力量，非常强大，我闻所未闻但我能察觉得出来，它正在逐渐衰弱。”</p>
停滞于“过去”是那位属于秘史的司辰，将自己的心脏封入了属于过去的历史么</p>
于勒陷入思索。</p>
而哈罗德医生则面色沉重地起身，道：</p>
“你的伤实在过于严重，只能尽量试一试了。”</p>
</p>
治疗并不在室内进行。</p>
于勒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沿途的景色。</p>
随着马车的行进，天色也逐渐昏暗下来——并非夜色将临，而是乌云蔽日。</p>
马车最终在一处郊区的园前停下。</p>
二人走入园后，哈罗德医生抬头望向天际，半晌，微微点头。</p>
“我的感应没错，很快，就会有一场雷暴降临，恰好能借此举行仪式。</p>
由于仪式动静太大，所以我们不能在市区举行。”</p>
于勒眼神微闪：</p>
“心之准则的仪式么”</p>
与治疗、生命这一概念最直接相关的准则，就是心之准则，而象征治疗的仪式与心之准则有关也很正常。</p>
“准确来，是拜请心之准则的司辰‘轰雷之皮’。”哈罗德医生的面色一下严肃起来。</p>
轰雷之皮于勒闭了闭眼，脑海里努力回忆起神秘学入门上关于祂的稀少信息。</p>
哈罗德医生见他面露疑惑，耐心地解释道：</p>
“祂是世界的守护者，祂的心跳是雷鸣，是风暴的鼓点。每当举行仪式时，我们总会选择雷霆肆虐的时节，这有助于我们沟通祂的力量。”</p>
他顿了顿，接着道：</p>
“我去准备仪式所用的器具，你先在那边的仪式空地上等我吧。”</p>
乌云越发厚重，随着它的翻滚，雷霆轰鸣的声音自天边响起。</p>
于勒感觉到，似有雨点在他的脸颊上砸碎。</p>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环顾扫视着四周规律排列的绿松石柱。</p>
虽是死物，但他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生命力。</p>
显然在过去，它们曾被用于举行过类似的心之仪式。</p>
拜请轰雷之皮的力量吗</p>
只能祈祷，这位心之准则的司辰，能够帮到自己了</p>
没过多久，哈罗德医生就从房屋中走出。</p>
此刻的他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身常服，上则握住一面兽皮鼓，面色凝重。</p>
“记住，仪式过程中，一定要心怀‘希望’。”</p>
哈罗德医生并未急着举行仪式，而只是遥望天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p>
“风暴的味道”</p>
他的双目逐渐瞪大，死死地盯着天空。</p>
轰——</p>
直至利刃般的电弧撕裂苍穹，为世界砸下有力的鼓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