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无差别追杀</p>
当见到玛蒂尔达这副模样后，于勒心里立马就咯噔一声——坏事了。</p>
能把玛蒂尔达伤成这样的存在，呼之欲出——</p>
自然是血杯教主！</p>
“他来了么”</p>
玛蒂尔达缓步接近，闻言，螓首轻点：</p>
“比我想象中要快，虽然不是本体，但也相当棘。”</p>
“听你先前的，是找到带人离开的方法了么”</p>
听到于勒此言，玛蒂尔达嘴角微勾，道：</p>
“自然。”</p>
见到玛蒂尔达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于勒略有些意外。</p>
不知为何，此时的玛蒂尔达，给他的感觉灵动了许多。</p>
像是原本被有意无意压抑的某些欲望，在外力的干涉下被强行激发出来了一般。</p>
是因为被血杯教主重伤的缘故于勒打量着玛蒂尔达这副模样，心头暗自猜测着可能。</p>
也许，正是因为属于杯的影响久久萦绕在她的身心之中，一直未曾消散，导致她的伤势丝毫不见好转。</p>
于勒沉吟了一下，道：</p>
“你找到的这方式，能带多少”</p>
话未完，就被玛蒂尔达打断，她淡淡地道：</p>
“别想了，只能带你一个，让飞升仪式‘遗忘’你的存在并不那么容易。”</p>
听到这话，于勒眉头紧锁。</p>
“必须马上离开吗”</p>
“是的，必须，”玛蒂尔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于勒空荡荡的身后，“恐怕没有时间给你折返回去，找那名女孩了——除非你们想一起死。”</p>
于勒紧紧地握着拳头，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无力。</p>
他很弱吗恐怕不见得。</p>
但在面对血杯教主这样的敌人时，他所能做的，似乎与最弱的普通人没什么差别。</p>
“你既然已经和他交过了，结果如何”</p>
玛蒂尔达摇了摇头，沙哑道：</p>
“他似乎知道爱尔兰马上会启动仪式，所以没让本体来，只来了一具分身。那一具分身被我处理掉了，但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分身赶到这里。”</p>
到这里，她咳了咳，呕出一团内脏碎片，看得于勒是眼皮直跳。</p>
但她只是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接着道：</p>
“只是分身的话，问题并不算很大，但也能给我们造成相当大麻烦了。”</p>
于勒沉吟了半晌，道：</p>
“你之前所的，能当做底牌的那个仪式呢”</p>
“不用想了，在完成之前我还有疑问，但完成后我反而确定了一件事。”</p>
玛蒂尔达凝视着于勒，语气沉重：</p>
“你必然会变成一具尸体，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把它的控制权交给你。”</p>
面对玛蒂尔达近乎“威胁”的话语，于勒只是叹了口气，道：</p>
“那希望不会用上它吧。”</p>
跟在玛蒂尔达一瘸一拐的身影之后，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印斯茅斯。</p>
这座被扭曲的镇仍然如过往一般，显出堕落而不可救药的底色。</p>
夜色阴沉，腥咸的海风像是怪物从口中呼出的气体，要将任何活物吞吃殆尽。</p>
但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一幕，于勒却忽然在脑海里想到了些别的东西。</p>
本想带领居民走向美好生活，却被赤杯利用的教主。</p>
自认为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用自己全力去赎罪的圣地亚哥。</p>
恩爱的店主夫妇，拼命活着的艾伦，那名第六史碎片中，在自己赏月之时，主动和自己搭话，对生活充满美好期盼的陌生人</p>
以及，生死未卜的洛丽塔。</p>
他抿了抿嘴，忽然轻声问道：</p>
“我们离开过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p>
玛蒂尔达脚步微微一顿：</p>
“兴许会都死掉吧，我了解我那父亲的一贯作风。”</p>
她的话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但于勒却从中听出了平静下所隐藏的浓郁哀伤。</p>
“呵”于勒深吸了口气，眼神复杂，“真憋屈啊。”</p>
玛蒂尔达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于勒。</p>
“首先你要做的，是活下去，若你死了，也再没有人为他们报仇了。”</p>
月光惨白，肆意泼洒在印斯茅斯的街头。</p>
玛蒂尔达走在前方，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带着路。</p>
每走一步，她的身上就会有新的血痂崩开，鲜血顺流而下，令她每次迈步都留下一个猩红的脚印。</p>
并且，她的行走似乎对于双腿和她自身都是极大的负荷。</p>
落在知晓她双腿真实情况的于勒眼中，自然更是担心。</p>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看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p>
“死不了。”玛蒂尔达的回答十分简洁。</p>
完，她便陷入了沉默，好像再多一个字都会让她的力量更衰弱几分似的。</p>
于勒便也不再多问，缄口不言，只是静静地跟着玛蒂尔达。</p>
他发现，玛蒂尔达所言的确不虚——那飞升仪式仿佛真的遗忘了他的存在，他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变化。</p>
不多时，当于勒跟随玛蒂尔达，踏出了那平平无奇的一步后，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化起来。</p>
温暖的阳光洒下，令于勒颇有几分恍若隔世之感。</p>
多久了，他没有在这一重历史之中，感受到过如此温暖的阳光了</p>
“马上去最近的港口，趁现在爱尔兰还没被彻底封锁。”玛蒂尔达当立断地道。</p>
与此同时，她冰冷的掌轻轻覆在于勒的后颈，令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但还是强行抑制住了那股不适的冲动。</p>
片刻后，玛蒂尔达将收回，轻声道：</p>
“我又强化了一下你身上的‘遗忘’印记，这样，你被感应到的几率应该会降低不少。</p>
离那处飞升仪式越远，你被感应的几率应该就越低，届时只要离开爱尔兰，到了伦敦，我父亲大概率就无法再寻找到你的踪迹了。”</p>
于勒回味着刚才冰块般的触感，也轻轻伸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p>
此刻，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从这片天地之中抽离了出来似的。</p>
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像是遗忘了他的存在，而肆意地行进着。</p>
“这就是冬的力量么”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p>
果然，玛蒂尔达能和血杯教主的分身交，甚至看起来略胜一筹，是有原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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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印斯茅斯周边并未太久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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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终究还算是文明地区，只是印斯茅斯被排除在外，才显得异类而已。</p>
也因此，他们很快就吃上了工业文明交通发展的便利。</p>
乘着马车，他们在爱尔兰隔壁镇的一座列车站台下了车。</p>
“搭上这辆列车，我们就能前往去伦敦的码头。”</p>
列车站台上，玛蒂尔达眺望着远方逐渐逼近的冲天煤烟，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p>
于勒走到玛蒂尔达身边，与其并肩站立。</p>
“你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是因为之前被血杯教主打伤的缘故么”</p>
闻言，玛蒂尔达微微侧头，</p>
“紧张，期待或许吧。”</p>
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p>
于勒则是气定神闲地看着那辆蒸汽列车逐渐驶来。</p>
站台上有风卷过，夹着煤烟的味道。</p>
蒸汽列车轰鸣着驶来，车身漆黑，透露着工业与岁月的美感。</p>
由于地处偏僻，车站的人并不多，但于勒却也敏锐地注意到，这些离开的人，大都打扮体面，穿着考究。</p>
男的戴着礼帽，拄着文明杖，女的则撑着蕾丝伞，裙摆拖地。</p>
而他们的共同之处，则是神色都带着相当程度上的焦急。</p>
于勒眼神微闪，低声道：</p>
“看起来都是贵族难道是家族接到了爱尔兰即将被封锁的消息，让他们往回赶吗”</p>
玛蒂尔达盯着站台上的几人，眉毛微蹙，道：</p>
“应该是，但他们总给我一种不出来的怪异感。”</p>
被玛蒂尔达这么一，于勒望去，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p>
这些人乍一看与寻常人无异，但细细品味之下，其活动总有种僵硬感。</p>
就像是木偶一样。</p>
他皱了皱眉，留了个心神。</p>
现如今的爱尔兰，再发生什么怪事，他都不会意外。</p>
汽笛长鸣，烟雾弥漫，遮住了远处的砖墙和煤灰。</p>
于勒站在玛蒂尔达身旁，眯眼看着列车靠站。</p>
车窗里，煤油灯昏黄，映出乘客有些呆滞的脸。</p>
站台工人推着行李车，喊着口令，靴子踩在木板上，咚咚作响。</p>
空气里混着煤渣和汗味，属于蒸汽时代的喧嚣扑面而来。</p>
“上车。”玛蒂尔达低声道。</p>
于勒踏上台阶，扶铁栏，刚要进车厢，却猛地停下。</p>
空气的味道不对他沉吟着，眼中带上一丝凝重。</p>
“甜腻中带着腥气，这绝对不是蒸汽列车里该出现的味道。”他皱眉，低声道。</p>
话时，他看向身前的车厢。</p>
男人咬着烟斗，嘴角淌血，女人攥着帕，低笑不止，声音尖得刺耳。</p>
靠窗的老人盯着他，眼珠红得像染了血，指在座位上抓出痕迹。</p>
“杯的影响”于勒一眼就看出来，这里被杯之准则的力量扭曲过！</p>
他咬了咬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p>
与此同时，他看向玛蒂尔达，却见她也停下，面沉似水。</p>
“分身来过，”她冷声道，眼神扫向车厢，“他比我快了一步。”</p>
车厢里的甜腥味淡了些，可那些乘客的眼神却更加狂热。</p>
忽然，就有几个人站起身，嘶吼着朝于勒二人扑来。</p>
于勒一脚踹开扑来的男人，那人摔在地上，爬起来又冲过来，满嘴血腥。</p>
玛蒂尔达冷哼一声，无形的寒气逸散开来，令冰霜爬上车厢地板，将那些还未起身的、被杯的欲望扭曲的人和座椅冻在一起。</p>
他们却丝毫不在乎，只是挣扎着伸，眼神贪婪而嗜血，甚至就连背部血肉被粘在椅背上也满不在乎。</p>
“走！”玛蒂尔达转身，拽着于勒跳下车。</p>
靴子落地，站台木板震了震。</p>
列车里，嘶吼声更响，乘客挤到门口，像饿疯的怪物一般。</p>
站台上要好一些，似乎受到影响的人没那么多，但只是这受到影响的寥寥数人，加上列车上的怪异现象，就直接让人群陷入了骚乱。</p>
有人尖叫，有人茫然，没人敢靠近列车，只是一昧地奔逃。</p>
很快，蒸汽列车就开走了，像是先前的异常从未发生过一样。</p>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煤烟，于勒喘了口气，目光看向玛蒂尔达：</p>
“怎么回事”</p>
血迹在她脸上干涸，阳光照下来，显得有些刺眼，有些可怕。</p>
“按理来，他应该找不到我们才对，他也的确没对我们直接出”</p>
玛蒂尔达眯了眯眼，道：</p>
“我有些猜测，不过，还是得先到最近的港口才能验证想法。”</p>
因为蒸汽列车没了，两人只好飞奔到附近的院，抢了辆马车就跑。</p>
马车疾驰，轮子碾过泥路，扬起一阵阵尘土。</p>
于勒紧握缰绳，目光冷硬，时不时抽打着马匹。</p>
在这个世界，他还是学会了一些别的技巧的——驾驭马车正是其中之一。</p>
虽然笨拙，但在本身超凡者的威压下，马匹还是乖乖就范了。</p>
玛蒂尔达坐在一旁，血迹干涸在裙摆上，脸色苍白，靠着车厢喘息，每颠一下，嘴角就渗出血丝。</p>
“快到港口了。”她低声道，声音沙哑。</p>
于勒点头，抽动马鞭，马车冲得更快，轮子吱吱响，让人忍不住担心很快就会散架。</p>
虽然比蒸汽列车慢了不少，但好歹是比他们双腿跑得快。</p>
超凡者若非专精跑路这方面的，单纯赶路速度，他们这种层次的还真不如马车。</p>
一段时间后，透过有些朦胧的雾气，港口的身影在远方若隐若现，映入于勒的眼帘。</p>
然而，随着距离的推进，于勒和身旁玛蒂尔达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p>
于勒看见，渔民丢下鱼篓，红着眼撕咬彼此。</p>
船工趴在甲板上，啃着木板，满嘴血沫。</p>
更有甚者，几名女子互相交换着彼此怀里的孩子，气氛愉悦而轻松。</p>
接着，如吃零食一般，开始啃噬起怀中对方的孩子来，而孩子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安静地死去。</p>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玛蒂尔达忽然开口。</p>
她的眼神转向于勒，凝视着他，语气沉重地道：</p>
“我那丧失人性的父亲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但应该能感应到你的大致方位。”</p>
“所以，他找到你的方式，就是抢先一步，把你所有离开的可能性扼杀，最终将你困死在爱尔兰岛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