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刺杀</p>
那拥有三阶实力的恶灵，就这么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落幕了。</p>
于勒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p>
他原本还设想过应对这恶灵的方式，但如今却根本用不上了。</p>
那提灯中，所蕴含的最纯粹的灯之准则的理性力量，足以将这些非理性之物撕得粉碎。</p>
这其中，固然有被克制、针对的原因，但那提灯本身所蕴含的力量也绝不容忽视。</p>
虽然按理来，将这恶灵轻松解决，他应当高兴才对。</p>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件事——这幕后之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p>
他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中央的棺椁。</p>
然而，走到半路，便被乌瑞尔拉住了。</p>
“我把那恶灵解决了，那镜面呢”他急切地询问着。</p>
不待于勒发言，弧月神甫就温和地道：</p>
“您可拿出镜框自行检查。”</p>
乌瑞尔微微一愣，马上将怀里的镜框拿出。</p>
见到镜框上所发生的变化，他马上眼前一亮。</p>
虽然另一半裂开的镜框还是空的，但其中一半却已填充上了山铜所制的镜面，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p>
“终于到了”</p>
抚摸着这一半铜镜，乌瑞尔的眼中满是激动。</p>
可算是能交任务了！</p>
他瞟了一眼另一半空空如也的镜框，皱了皱眉，随将其甩在地上。</p>
据主人所，这玩意儿本身就是只有一半的，也就是这一半镜框是没用的了。</p>
拿到铜镜后，乌瑞尔懒得在此地多驻留半分钟，直接道：</p>
“合作愉快，后面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酒馆这边找我，在伦敦城解封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边。”</p>
于勒含笑点头，目送乌瑞尔离去。</p>
当其离开后，他转过头，却只见那面上噙着温和笑容的弧月神甫，身形已不知何时变得黯淡、透明了许多。</p>
“恶灵已经被清除，我所犯下的罪孽，也能得到一定的偿还了”</p>
弧月神甫笑着叹了口气，身形渐渐化作虚无，只留下一句话：</p>
“将午夜时分的月光映照在我尸体的面孔上，诅咒便可得到消弭。”</p>
望着神甫彻底消失的地方，于勒神色郑重了些，弯腰行了一礼。</p>
“多谢。”</p>
这一礼，不单单是感谢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更是对其自我牺牲的崇高理念，所油然而生的敬佩。</p>
随着弧月神甫的彻底消亡，先前他用仪式力量维持着的“虚实转换”，也不再能维持了。</p>
秘银所制的镜面，悄无声息地补全了残缺的镜框，断面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p>
于勒轻轻将其拾起，抱在怀中，走向了中央的棺椁。</p>
石制的棺椁表面遍布着裂痕，昭示着它所存在岁月的久远。</p>
当于勒伸触碰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但瞬间便被他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剿灭抹杀。</p>
似乎，因为存放了弧月神甫遗体数百年的原因，连这棺椁，都附带上了一丝被食尸鬼诅咒所影响的性质。</p>
随着“吱呀”一声，本就半开的棺盖被他轻易推开，弧月神甫的遗体赫然呈现——虽历经数百年，但却仍保持着最后的完整。</p>
皮肤干瘪，额头上的洞还残留着早已干透的血色，死状不可谓不惨烈。</p>
只是，遗体的表情仍是极尽安详之色。</p>
于勒凝视着这遗体，只觉得一种邪恶的力量正在其体内涌动，拼了命地想要冲出。</p>
不过，却被某种名为“生与死”的界限死死地框住，不得寸进。</p>
“这就是被弧月神甫所‘锁’住的部分诅咒么”</p>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将弧月神甫的遗体背起。</p>
尸体出乎意料的轻，仿佛一具空壳，却让他的脚步格外沉重。</p>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不那么费力，缓缓朝外走去。</p>
修道院之旅，就此落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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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近。</p>
拉姆在修道院门口端坐着，表面上十分平静，但肢体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p>
“他们能成功吗”</p>
他在心里祈祷着。</p>
虽然他觉得于勒先生和乌瑞尔一起，那肯定是十拿九稳了，但就怕有意外。</p>
正想着，乌瑞尔熟悉的欠揍声音响起：</p>
“哟，这不拉姆么怎么，蹲在这是迎接我么”他似笑非笑地道。</p>
拉姆低下头，盯着乌瑞尔怀里那面隐约露出一角的铜镜，笑叹道：</p>
“只是来祝贺您得偿所愿罢了。”</p>
听到这话，乌瑞尔的嘴角笑容一下灿烂了起来。</p>
“呵呵，你放心，既然在你的帮助下拿到了这面镜子，我们也就不会再为难你。</p>
只要等我回到伦敦，把东西交给了主人，你的妹妹自然就能回到你身边了。”</p>
拉姆无言以对，只是躬身道：</p>
“多谢您的回答。”</p>
乌瑞尔也离开了，此刻，修道院门口只剩下了拉姆一人。</p>
他将略带担心的目光投向修道院内部，满心期盼他所等待的那人会出现。</p>
“于勒先生呢”他忍不住念叨着。</p>
虽然和于勒先生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他自认为两人也算得上是“一见如故”。</p>
而且，对方显然不凡，若不趁这会儿好好结交，以后恐怕想攀关系都做不到。</p>
担心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于勒就缓步走出了修道院。</p>
当他被拉姆看见时，嘴角还溢着一条鲜血，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扯碎了一部分。</p>
“于勒先生，您这是”拉姆关心地道。</p>
于勒笑了笑，道：</p>
“失去了那恶灵的威慑，修道院内的游魂再度活跃起来罢了，不足为惧。</p>
接下来，我在布兰库格还有事要处理，等什么时候伦敦城解封，或者我找到了别的方法回到伦敦，我可能还会来找你的。</p>
嗯，我再确认一下，你最近应该就是待在这边酒馆了，是吧”</p>
拉姆沉重点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有些哽咽地道：</p>
“多谢先生相助！”</p>
于勒轻轻将其扶起，淡笑道：</p>
“不用客气，我可能还需要借助你这层关系，来接触到乌瑞尔背后的人。”</p>
一想到未来，于勒先生有可能正面与那幕后的可怕之人对上，拉姆就忍不住有些担忧。</p>
最终，他抿了抿嘴，道：</p>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p>
于勒没有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弧月神甫的尸体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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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再度抵达了祭司所居住的废弃修道院。</p>
“麻烦通报一声，就是于勒来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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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却没进去通报，只是点头道：</p>
“于勒先生是吧祭司大人等候您许久了，快快进去吧。”</p>
完，他们也没检查，只是向于勒背上的尸体投来了好奇的目光。</p>
但上功夫却没停，两人默契地一退，给于勒让开一条路。</p>
“多谢。”</p>
于勒随口感谢了一声，就背着尸体缓步往里走去。</p>
没多久，当他再次叩开那扇房门，头戴鸟骨面具的身影不出所料地出现在他眼前。</p>
“于勒先生，这几日，我可相当担心您。”</p>
祭司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憔悴。</p>
于勒呵呵笑道：</p>
“劳烦您费心了，遇到了些麻烦。”</p>
祭司看了看于勒身后背着的尸体，淡淡地笑了声，但却没有就此多发表话题，而只是问道：</p>
“看起来，那座修道院里的真实情况似乎比我猜想的还要危险些”</p>
“算是吧，”于勒耸了耸肩，“坦白来，真实情况实在有些复杂。”</p>
他细细地为祭司讲述着修道院的秘辛，如以往一般隐去了关键内容，但却也令祭司的呼吸几乎停滞。</p>
但最令于勒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当祭司知道这仪式注定无法修复，只会缓慢走向崩坏时反应会是最大的。</p>
然而，对于这一点，祭司却表现得十分轻描淡写，乃至于豁达：</p>
“果然，我猜得没错，每次我调动仪式镇压食尸鬼时，都会有类似的感觉，让我觉得这座墓地只是一座已经腐烂肿胀的尸体，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除去它身上的蛆虫罢了。”</p>
于勒笑了笑：</p>
“虽如此，但弧月神甫给出了另一种方案，能短暂压制食尸鬼墓地之中弥漫的诅咒。”</p>
祭司疑惑道：</p>
“哦此话怎讲”他的语气有些激动。</p>
虽然已经接受了仪式无法维护的现实，但若是有办法让仪式的崩坏不至于那么快，他还是相当乐意去做的。</p>
“令午夜时分的月光映照在这面镜子上，将其投射给我背来的神甫尸体，便可一定程度上消弭诅咒。”</p>
谁知，祭司的反应远比于勒想象中还要激烈：</p>
“什么您背来的是当年那位神甫的尸体！”</p>
完这句话后，祭司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尊崇，道：</p>
“也许可以，试试吧。”</p>
他顿了顿，道：</p>
“不如，今夜您就先住在这里吧方便布置仪式，毕竟要将月光引入地底，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p>
“可以。”于勒也刚好懒得跑回镇上了，干脆直接在这睡觉。</p>
这几天，他也有点累了。</p>
很快，在祭司一名心腹的带领下，于勒成功找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住下。</p>
“您这具尸体打算放在哪”在离开时，那心腹询问道。</p>
于勒犹豫了一下，道：</p>
“就放在这吧。”</p>
在他床旁边不远处，弧月神甫那具干瘪的尸体双目紧闭，形貌恐怖若恶鬼，但神情却十分安宁。</p>
那人反复盯了弧月神甫的尸体几眼，最终，告辞离去。</p>
望着这人离开的背影，于勒眉头忍不住皱了皱。</p>
“有些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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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库格男爵庄园，最奢华的府邸之中。</p>
男爵仰躺在木椅上，听着身前之人的汇报。</p>
“经过的验证，那尸体，的确就属于数百年前，圣佑修道院那名神甫无疑！”</p>
听见这话，男爵点点头，命身前之人退下。</p>
待得其离开后，他坐起身来，对着身旁的空气郑重地道：</p>
“女士，您果真中了，会到了。”</p>
月光透过雕窗棂洒进房间。</p>
不知何时，那里凭空突兀出现了一个术士打扮，身披漆黑斗篷的女人。</p>
她兜帽拉下，露出了其下渗着灰青色，甚至泛着尸斑的脸庞。</p>
最骇人的是，她的右眼处是个空洞的窟窿，蠕动的蛆虫正顺着凹陷处钻进钻出。</p>
左眼则十分正常，只是瞳孔缩成针尖大，死死地盯着男爵。</p>
“时已至，食尸鬼墓地若被压制，我们的计划便再无转。”</p>
她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指甲刮擦石板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沙哑。</p>
男爵咽了咽唾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p>
“我这就派人去请”</p>
“不，”女术士突然逼近，腐臭的气息喷在男爵脸上，“今夜必须动，我会提供帮助的。”</p>
她干瘪的指攥住男爵腕，冰凉的触感让男爵浑身一颤。</p>
“若办不好，我想，你孩子的病，以及你的名誉与财富”</p>
听见这话，男爵的表情变了变，最终狠心一咬牙，道：</p>
“好，那就今晚动！”</p>
“很好。”</p>
见到男爵配合自己，女术士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p>
她轻轻抬，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肿胀的臂。</p>
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血管密布，甚至还在如蚯蚓般扭曲蠕动。</p>
她用力地掐着指尖，从中逼出两滴腥臭的黑血。</p>
“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它怎么用。”女术士沙哑地道。</p>
男爵心翼翼地接过这两滴黑血，捏着鼻子甚至不敢闻，只是连忙道：</p>
“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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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于勒觉得自己很累。</p>
但他却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未曾入眠。</p>
他总是回想起之前祭司那名心腹的模样，令他总感到有些不安。</p>
对方的表现，莫名地让他提起了一丝警惕。</p>
夜愈发深沉，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只能透出极稀薄的月光。</p>
于勒躺在床上，盯着身旁弧月神甫的尸体，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p>
忽然，门外传来了极细微的动静。</p>
伴随这动静一并响起的，还有那渐渐清晰的血液潮汐之音。</p>
“这么晚都快天亮了，谁来我门口”</p>
他死死地盯着大门，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姿态的准备。</p>
“咚咚。”谁知，门外那人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p>
“于勒先生，快逃。”虚弱无比的声音响起，令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断气。</p>
然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于勒却愣住了。</p>
“祭司！你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