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布置在殡仪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不少人经过她身边时看到她的脸色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宽慰几句。</p>
凌璐没开口话，只是麻木地点头回应。</p>
来来往往的面孔繁杂，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着大差不差的话，凌璐一个都没记住，大脑像是停止了运转，一直械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浑浑噩噩，不知所谓。</p>
火化那天，她看到那个装着骨灰的盒子也依旧没有实感。</p>
除了那天在医院，她被顾临昀服松开的时候哭了一场，之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掉。</p>
她仿佛被挖空了，抽离了五感，魂灵飘在半空，整个人都是没有知觉的。</p>
她心里总有一股匪夷所思的荒谬感，像做了一场噩梦，她期待地等着人把她叫醒，可她一直没等到，反而等到了正式下葬那天。</p>
凌璐看着那个的骨灰坛放进了四四方方的墓地里，终于在淅淅沥沥的雨下，泣不成声，冷风飘进来的雨丝和眼泪尝到嘴里都是一样的苦。</p>
她在墓地面前站了很久，从天亮站到天黑，从人来人往到最后孤身一人，只有顾临昀一直撑着雨伞站在她身后。</p>
天边的暮色吞没了最后一丝光，凌璐彻底看不清地墓碑上柳岚的照片。</p>
夜色降临的那一刻，凌璐红着眼睛抬起头，哑着声音了一句话，“顾临昀，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家了”</p>
人们常，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p>
时候，她把凌家当成自己家，可是后来她走丢了，林月如让凌琳住了进去，她的妈妈成了别人的妈妈，她的家成了凌琳的家，所以她没有家了。</p>
后来，她把柳家当成自己家，可现在柳岚走了，她又没有家了。</p>
顾临昀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没有动作，听到她这句话才缓缓抬避开凌璐的伤处握住了她的心。</p>
墓地的位置选在远郊，周围除了山下守墓人的房子里亮着一盏灯，再无任何光源。</p>
周围静悄悄的，雨停了之后只有风声，连鸟叫都几乎没有，寂静得有些出奇。</p>
凌璐跟着顾临昀走下墓地旁的长阶，旁边的灌丛耸动，突然钻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p>
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顾临昀已经下意识把身边的人护在身后。</p>
“喵。”</p>
听到灌丛里传出来一声猫叫，他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p>
那是只野猫，浑身脏兮兮的，看不清一点原本的颜色，可一双眼睛却又大又圆，十分灵动。</p>
它看见人了也不怕生，在两人面前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凌璐脚边，好奇地围着她转。</p>
凌璐蹲下来，顾临昀也跟着她蹲下，他还握着凌璐的心一直没有松开过。</p>
凌璐看到猫身上毛发都被打湿了，显然淋过雨，上面还有几片碎叶，她伸出帮猫清理了，它也没有躲。</p>
做完一切的凌璐还想摸摸它的脑袋，它也乖乖的没有动，任由面前的陌生人摸。</p>
凌璐忽然有点鼻酸，声音很轻，“下雨了怎么还在外面待着啊？你也没有家吗？”</p>
浑身脏兮兮的猫绕在凌璐的脚边走来走去，时不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碰碰她的腿，听到她话，轻轻地“喵”了一声像是应答。</p>
凌璐又尝到了眼泪的苦味，“我也没有家了，你愿意跟我做个伴吗？”</p>
顾临昀没话心脏却漏掉一拍，忍不住握紧了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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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跟凌璐，他能给她一个家，但是柳岚刚走，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顾临昀最后还是忍住了。</p>
这猫很有灵性，听完凌璐的话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心，乖乖地“喵”了一声。</p>
于是它就被凌璐抱起来往外走，顾临昀开车带她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给猫做检查，加驱虫，顺便给洗了个澡。</p>
猫咪除了瘦，肠胃有点问题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健康。</p>
听完兽医的话，凌璐放下心，跟着他去取的猫。</p>
它洗完澡，吹干了毛，凌璐才发现它原本是只橘猫，干干净净，松松软软的一团，抱着很舒服。</p>
回去的路上，顾临昀提议，“给它取个名字吧。”</p>
名字是羁绊，要认真思考，可凌璐只思考了几秒就想出了答案，“叫宝吧。”</p>
宝，宝</p>
恍惚中她耳边似乎有柳岚的声音响起，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柔，像凌璐上学时冬天早晨，柳岚在轻声叫她起床。</p>
可凌璐过了会儿才发现声音是从她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p>
那个叫她起床的人走了，也不会再有人喊她宝了。</p>
眼泪顺着下巴滴到背上，凌璐听到了猫细微的叫了一声“喵”接着舔掉了她背上的眼泪，湿润的地方像被棉花拂过，软进了凌璐心里。</p>
凌璐摸了一把眼泪，抱起它亲了一口，“宝乖，还知道心疼我。”橘猫乖乖得由着她亲，顺便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p>
顾临昀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道，“换一个名字吧。”</p>
柳岚刚走，他不想凌璐每喊一次猫的名字就难过一次，这跟受刑没有区别。</p>
凌璐没同意，“我觉得宝挺好的。”</p>
顾临昀：“猫是我们一起遇到的，我是它的爸爸，有一半的命名权。”</p>
“喵。”适时的猫叫，像是在认同他的话。</p>
顾临昀：“它同意了。”</p>
凌璐看了眼冲顾临昀喵喵叫的橘猫没话。</p>
回程的路上顾临昀联系了司，他跟凌璐一起坐在后座上，见状从她里接过猫，揉了一下它的头顶，“这么听话，干脆就叫乖好了。”</p>
“喵喵。”橘猫亲人的蹭蹭顾临昀的指。</p>
顾临昀和橘猫一大一齐齐侧过头看向凌璐，目光都落在她脸上，最后名字还是定了乖。</p>
顾临昀没把凌璐送回柳家而是带她去了自己的另一处房产，对此，凌璐也没提出反对，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提起跟柳家有关的任何字眼。</p>
晚饭是顾临昀亲自下厨做的，凌璐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p>
顾临昀也没劝她，而是让她早点去睡觉。</p>
凌璐点点头，喂完猫之后躺在床上头就开始疼，而且还是那种找不到根源的疼。</p>
她很久才睡着，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睁开眼看到窗外是黑的才重新闭上眼。</p>
第二天，她是被铃声吵醒的，一接通就是柳雪急哄哄的声音，“妹，你在医院打人的事情上热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