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河口血池</p>
月色昏昏，洒落在河口的江堤上，却是泛着一层透着雾气的波光。</p>
河神村的河口是通往南海的一条支流。这条支流是最大的入海干道，除了东西流淌的八百里大荒川，其余几乎所有水流，都是打这儿入海。</p>
所以，每一年的祭祀，也都是在这里举行，这条河流于是也得了个响当当的名字“扶仙流”。</p>
此刻，在上河神村的河口处，却是多了密密麻麻，却错乱不堪的茅草屋、帐篷房子，以及极少几个巧的黄泥胚房。</p>
只是，这河口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因为距离南海太近，这儿的水流也是随着龙王爷的呼吸，一涨一低。</p>
此刻，月色之下，所有的帐篷宅子，都浸泡在了淹没腿的河水里。</p>
只是今天的波光有些艳得过分，却是透着一股子殷红。</p>
整个镇都好似血洗了一般，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p>
“大大人”</p>
孙长善脸色惨白，却是哆嗦道：“一般负责替河神爷活动的，是他的第六子。”</p>
“六爷是个不喜欢被打扰的狠角色，咱们这这时候，不能坏了人家兴致啊。”</p>
河口旁，季然随着刘榆安和郇虞，让孙长善带路，踏着月色而来。</p>
“你不是带礼物了吗”</p>
刘榆安却是脸色冷淡，这种表情，在他这个嬉皮笑脸的公子身上，却是极为少见。</p>
“可是”</p>
孙长善哆嗦着看着那十几个挑着酒壶的壮汉，这几号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汉子，此刻却一个个像是娘们，有几个裤腿子都湿了，带着一股子骚味。</p>
这些个恶汉，听到要来这里，差点动！</p>
却不想那披着甲胄的少年只是一捏一扣，便将自个家丁里武艺最好的，鸡仔一般拗断了脖子。</p>
其余人立刻从豺狼成了柴犬，老实巴交，哆哆嗦嗦的扛起了酒水。</p>
“可是，老爷！”</p>
孙长善“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老爷哎，之前去见六爷能有命回来，是因为除了酒水，咱还偷偷带了童男童女给六爷打牙祭。这次若是只有酒水，真的去不得啊！”</p>
“对了，对了！”</p>
孙长善目露喜色，道：“那钱五家的闺女，钱五家的闺女！”</p>
“大人，你让我领着那个姑娘去！让我领着她去！”</p>
“我已经了二两银子，买下她了！”</p>
啪嗒！</p>
二两碎银落在地上，跳了跳，正好砸在了孙长善的膝盖上。</p>
刘榆安却是居高临下，弯腰，额头几乎快触及到了孙长善的脑袋。</p>
“现在，这二两银子，买你的命。”</p>
“我”</p>
孙长善还欲什么，却听刘榆安道：“那妖怪吃的你，我，吃不得吗”</p>
孙长善一个哆嗦。</p>
他是进过县城甚至郡城的。别看着他在村里横行无忌，可真和县衙里，贵人府上比，他还是雏儿。</p>
他害人，不过是杀了。</p>
而贵人，是真拿人的心肝下酒吃。</p>
“我去！我去！！”</p>
此刻，被刘榆安这一吓，孙长善只能颤颤巍巍的站起，领着一队腿软的家丁，走进了那已经被潮水浸透的河口。</p>
“可以吧”</p>
刘榆安此刻却是满脸兴奋，走到了季然身边，道：“季真人，按照你的，逼着这老头滚去找那妖怪的聚集地。”</p>
季然却是斜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不像是演的。”</p>
“嘿，哪里话。我虽在城里也有过些跋扈，却都是对付地皮恶霸。”</p>
刘榆安坦坦荡荡，道：“不然，你让郇真人用那宝镜给我照上一照”</p>
“照过了。”</p>
“如何”</p>
“难。”</p>
“”</p>
刘榆安挠了挠头，却也没打断此刻的沉默。几人转头看去，却见那孙长善在河口乱七八糟的建筑里走了两圈，却是找上了最大的一间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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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子就在河口距离水边最近处，却是唯一一处用砖瓦建造的院子。</p>
“正主找到了。”</p>
季然抽出刀来，对着郇虞和刘榆安道：“你们两个现在这儿等着。”</p>
“我一起。”</p>
郇虞却是摇头，拎着剑，晃了晃腕。她的双和裤腿此刻都被束带绑住，头发也用簪子牢牢扎起。</p>
站在月色下，一双眸子清透如水，却是英姿飒爽。</p>
“今日让季兄弟看看，我郇虞到底是不是架子。”</p>
季然想到那授箓仙衣的本事，有所谓天神随护，应当不至于和上次那般，被一个毛怪就给擒住。</p>
“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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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善走在冰冷的水里，却是心头转过无数个恶毒念头，如何去构陷那县长，好叫六爷把人给吃了。</p>
好甩脱这个麻烦！</p>
可是，思量到最后，却悲哀的发现，无论自己有什么想法，都得先过了六爷这一关，能够活得命来才行。</p>
此刻，走到那大宅门前，却是见那大门已经推开，一股股鲜红的血水，正顺着河水从院子里波动而来。</p>
噗——</p>
推开大门的动静不大，却是掀起了地上的阵阵水波。</p>
这大门到院子，是一个“l”形的回廊，只是推开门，孙长善便看到了双冰冷如蛇蝎的眸子。</p>
那是一个坐在院中石凳上的猪婆龙。</p>
这猪婆龙却是穿着一身山纹甲，腰上挂着一柄分水叉。此刻正右捏着一个妇人的脑袋，硕大的舌头舔食着那开了瓢的天灵盖。</p>
“嘿，我当是谁呢。”</p>
那猪婆龙却是将中的脑袋放在了桌子上，大笑道：“原来是孙大善人！”</p>
“六爷正着，你这个给准备的肉食量是够了，却是柴得要死，今晚还要去找你讨两个童男童女润润嗓子哩！”</p>
此刻，那石桌上已经摆放着四五个大大，被吃空了的脑袋。</p>
四头猪婆龙，正在院子中吃喝。</p>
随着一群人涌进来的动静，院子里窸窸窣窣出现了些动静。</p>
却是一个个妇女孩。</p>
这个院子，足足六七十个人，都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p>
这些人听到动静，看到有人来，都是满含希望的抬头，却听着那熟悉的老人点头哈腰，挥给院子里这头猪婆龙上了酒瓮道：“必须的，必须的。”</p>
“今天就是新的县长来，让我专程拜会六爷的！”</p>
此话一处，院子里一片死寂。</p>
那一个个原本还带着一丝希望的眸子，瞬间犹如死灰。</p>
砰！</p>
一个孩童的头骨砸开了正堂的大门，一条硕大的尾巴划过，却是见横木塌上卧着一条丈半长的猪婆龙，正捏着一个半大孩子的脖颈，吮吸着。</p>
“老东西，就拿这些个没几两肉的干瘪柴火糊弄我”</p>
“我听着你最近弄来了几对外乡的金童玉女”</p>
“饶老子一对，不然今晚就吃了你！”</p>
一道硕大的身影站起，弯腰走出了正堂。</p>
它没有着甲，只是拎着一柄短斧，上面尽是粘稠的鲜血。周围跪着的所有人，都绝望的闭上了眼。他们知道，今日，没有人能来救自己了。</p>
县长都派人来讨好这河神子嗣。</p>
嘭！</p>
就在这时，却是大门被人踹开，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却是朗朗传来。</p>
“不知我等两人，入不入得这位河神的口”</p>
月色下，血水中。</p>
披甲少年拎刀而入，身后一身劲装打扮的少女握长剑，却是定定立在了堂前。</p>
血池无波，只映月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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